第827章 幽怨 从听到太医院正说的那一堆诊断开始，风箫寒就已经不以为然，其后一群人的话像模像样，乃至有些危言耸听，可临到头来，却依旧是言之无物。 这样的结果，无疑让风箫寒更加确定，从始至终这些太医都是在胡诌。 毕竟，说不出病因，找不出病源，测不了后果，也摸不着解法……一句句听着有理，可说到头来，不还是言之无物！ 按照常理，听到自己的脉象有异，作为皇帝的风箫寒，好歹都会着急一下，可不知道为什么，风箫寒听了全程，却只觉得这些太医可笑，压根就没把他们的诊断放在眼里。 脉象异样什么的，而且还不是不成一变，那不是轻易就能搪塞？ 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点实际的问题都说不出来，风箫寒自然不会相信，相较之下，他的身体是否有异，他自己感知最深，又岂会因为几句害怕担责胡编出来的废话而自我怀疑。 谢语凝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万分笃定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沉重的心情神奇的得到了一丝缓解，谢语凝轻声一叹，瞥向一群太医：“今晚之事，本宫特地作此安排，想必诸位回去之后，该知道如何记录脉案吧？” “臣等明白。”院正抿唇正色道，“娘娘身体乏软不适，特召臣等前来诊治。” 谢语凝不置可否，继续问：“那为何，一次召了这么多人？” 院正揖礼：“乃是陛下恩泽，不放心娘娘，特有此安排。” “甚好。”谢语凝点点头，微微挑唇，“诸位都是陛下极为信任的太医，本宫也是相信诸位，才将尔等请来，可若是你们当中的某个人辜负了皇上和本宫的信任，那后果……” “臣等必定互相监督管束，确保不会走漏任何风声。”院正立刻表态。 谢语凝这下才算是满意了：“如此便好，不过皇上的情况，还望诸位回去仔细斟酌，若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来和本宫禀报。” “臣等明白。”众太医齐齐应下，谢语凝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等人都退下后，风箫寒立刻问道：“如此，可以走了吗？” “劳烦陛下再等片刻。” “还有？！”风箫寒不由瞪大眼睛，看向谢语凝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谢语凝哄道：“最后一个。” 风箫寒：“……” 大概是风箫寒过于幽怨和无语，谢语凝甚少见到他如此复杂的表情，心下沉重的同时，居然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还笑！”风箫寒瞬间炸毛，“弄这么些莫名其妙的太医来就算了，哪怕是觉得朕身子有所不妥，作为朕的皇后，你也不应该还笑得出来吧？！” “皇上息怒。”谢语凝赶紧收敛笑意，“臣妾并非是这个意思。” 其实就连谢语凝自己都觉得不合时宜，明明心中担忧得不行，思绪都搅成了一团乱麻，能在这样的境况下笑出来，也确实有够匪夷所思了。
第828章 疑难 正说话间，门被敲响，许岩小心地把门推开一条缝：“皇上，娘娘，谢少爷来了。” “谢少爷？”风箫寒皱了皱眉，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将这个人从记忆深处中挖出来。 “陛下还记得吧，”谢语凝解释，“臣妾的这位兄长医术了得，正好让他替陛下看看。” 风箫寒有些不悦：“朕都说了身体无碍，皇后何必如此折腾。” “不折腾。”谢语凝不接他的话，依旧温和笑着，“顺便而已，由三哥诊过，臣妾也好放心。” 风箫寒这会儿虽然早已被搅乱分割了意识和记忆，但骨子里对谢语凝的真心却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抹除的。 尤其当下的状态并未被控制，他看着谢语凝眼底的温柔之色，心也不由软和下来，哼了一声撇开头道：“最后一次。” “嗯，依陛下所言。”谢语凝说着，连忙向许岩使了个眼色。 担心风箫寒非要拧着来不肯看太医的许岩再次松了口气，对着谢语凝微微点头，很快便返身去请人了。 不过多时，谢锦皓随着许岩一并进了屋，他的视线落于风箫寒脸上片刻，而后才看向谢语凝。 简单行礼过后，谢语凝起身几步迎上前：“三哥，劳你大晚上跑一趟……实在是情况棘手，不得不拜托你出马。” 不知为何，今晚的谢锦皓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儿的功夫，已是又一次走了神，谢语凝说完话，才发现他的视线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谢语凝纳闷无比：“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谢锦皓笑了笑，目光回转，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透着一股别扭，“你方才在跟我说话吧？抱歉，我有些出神，后半段没听清。” 谢语凝叹了一声：“不重要，三哥先帮陛下诊脉罢。” “也好。”谢锦皓点点头，直接上前走到了风箫寒跟前。 他看了风箫寒片刻，正思索着要怎么请风箫寒伸手，就见风箫寒已经主动把手搭上了早早放着的脉枕之上。 谢锦皓有些意外于风箫寒的配合，但也没多言，颔了颔首，便伸手摸上了风箫寒的脉。 这一次诊脉，大概是谢锦皓行医以来，谢语凝见他诊过的最长时间的一次。 谢锦皓于医道之上天赋不俗，谢语凝曾见他诊过不少病人，但每一次都可谓是快刀斩乱麻，哪怕京中颇有名望的老大夫愁眉已久的疑难杂症，在谢锦皓手下也显得分外轻松。 也真是如此，当下谢锦皓表现得越小心越踌躇，谢语凝心中也就越没底。 不知过了多久，谢锦皓终于收回了手，谢语凝片刻都等不及，直接上前询问：“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谢锦皓顿了一下，虽然这么说着，视线却隐晦地瞥向了旁边的风箫寒。 谢语凝瞬间清醒，作出松了口气的模样：“如此便好，方才那些太医还诊断说，陛下的脉象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在何处，着实让我有些担心。”
第829章 瞒下 “确实是与平常有些不同。”谢锦皓神色淡然，“但那只不过是心绪起伏之下引起的变化，加之陛下最近有些思绪不宁，才显现出了那等症状。” 谢语凝配合的追问：“是否会对陛下有所妨碍？” “无妨的。”谢锦皓道，“太医应当也说过，若无变化，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依我之间，只需几贴药，去除了那郁结，此症自然也就好了。” 谢锦皓的语气太过笃定，一些论断的话也和太医说的不谋而合，加之谢语凝配合得很好，原本已经悄然存下疑虑的风箫寒，也在旁听着这番对话的过程中，将那点疑虑完全打消。 他站起身，语气都微不可查的轻松了几分：“朕就说了没问题，是皇后小题大做了吧。” “确实是臣妾过于紧张了。”谢语凝回头看他，“不过如今兄长已然说了无事，那臣妾便也能放心了。”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朕乏了，回去歇着吧。”说着他又看了看谢锦皓，“时间太晚，宫门怕是出不去了，朕让许岩安排间偏殿出来，你先住一晚，待明日再回去。” “谢陛下恩典。”谢锦皓拢袖揖道。 风箫寒摆摆手，就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已经跟上来的谢语凝：“皇后若想叙话，不必忌讳，朕先去沐浴，皇后迟来一步也可。” “……多谢陛下。”谢语凝顿住脚步，轻声道。 风箫寒笑笑，也不再多说，径自带着人走了。 待一行人走远，谢语凝命人重新关上门，这才转头看向谢锦皓。 原本，为了不惹风箫寒怀疑，她是打算等今晚找机会再偷摸出来见谢锦皓的，没想到风箫寒如此体贴，居然直接准了，免去了她一个大麻烦。 “陛下如此，会不会是试探？”谢锦皓却并不乐观，不由皱眉问。 谢语凝闻言挑眉：“看来，兄长已经察觉了问题所在。” “……算是吧。”谢锦皓顿了顿，“不过，此事多少有些超乎寻常认知，若是被人知道，只会徒增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谢锦皓特意避着风箫寒的原因，试问，一个尚有意识的皇帝，在以为自己并无半分问题的情况下，骤然听闻现在的自己其实已经是被人篡改了本貌之后的样子，怕是得要以为他在妖言惑众了。 若真是如此，便是看在谢语凝的面子上不至于治罪于他，日后怕也会心生防备，不会再容许他轻易接近，甚至就连谢语凝，也会被他打上嫌疑。 这对今后的诊治无疑是相当不利的，所以谢锦皓才临时和谢语凝一唱一和，把风箫寒给瞒了下来。 谢语凝亦是心下嘁嘁，她对风箫寒毫无保留惯了，压根没想着避讳，直到谢锦皓提醒，她才猛然想到这一层，想起了如今的风箫寒早已换了个秉性。 她深吸一口气，道：“兄长放心，此事不会有旁人知晓，至于陛下，应该也没有怀疑，让我留下，多半只是纯粹的好意。”
第830章 无解 谢锦皓听着谢语凝这句话，神色却显得有些怪异。 谢语凝不由问：“是我说的不对？” “这倒不是。”谢锦皓摇头，“我只是觉得，按理，到了这一步，他不该还会对你如此特别。” 谢语凝眸光一眯，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 “若所料不错，”谢锦皓眸光微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丹心蛊。” 饶是早有猜想，可真正听到的这一刻，谢语凝的心底还是不由浸上了一抹凉意。 丹心蛊之轶闻，早已在京都流传开来，成为了转移人们注意力的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而提供这些传闻的，便是面前坐着的谢锦皓，以及轻易不出面行踪成迷的师父。 对此，谢语凝对丹心蛊的了解其实比旁人要多一些，原因无他，当初谢锦皓草草讲述的时候，谢语凝因觉得过于夸张，忍不住多问过几句。 而正是因为知道的更多一点，她才更心惊几分。 依照谢锦皓的描述，身中丹心蛊者，会一点点被掌控意志，从初时尚能维持几分理智，到最后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而到了那个时候，身体基本已经被那只蛊虫蚕食得差不多，待精气耗尽，便是气数衰竭，一点点枯败下去，最后衰亡而终的结局。 而在这个过程中，中蛊者将会服从施蛊之人的意愿，成为施蛊人手中的傀儡，但与之对等的，施蛊者也需消耗精力，付出一定的代价，若勉强太过，便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上述的种种听起来似乎不至于太坏，可谢语凝不知道的是，从中蛊到耗尽精力走向衰败，差不多只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如果在时间过半，也就是一年之内，找不到解蛊之法，将彻底失去救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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