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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加满热水的太监纷纷退了出去，里头很快便响起了水声。 风箫寒本来是想直接甩袖子走人的，但转念一想，他现在身上尚有蛊虫“控制”的余效在，这种时候，留下才更不容易引起怀疑，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外面等。 水声遮掩了很多声音，风箫寒不耐烦地坐着放空思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然后，就见里间走出了个宫女，手上抱了床褥，应该是准备拿出去浆洗。 就在走动间，一角没抱稳掉了下来，正正露出里面染了污浊的一片混乱。 风箫寒：“………………” 他默默转开了视线，神色有那么几分尴尬。 那群嬷嬷，还真是……居然把那玩意儿都“模拟”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东西，看上去竟如此相似…… 好在，宫女很快重新把被褥拉起来抱好，快步走出了门，让风箫寒稍稍缓解了些不自在。 也许是沁玉尚未完全清醒的缘故，哪怕好几个宫女伺候沐浴，里头的速度依旧不快。 直直等了快一个时辰，一众宫女才出来复命，言说已经整理妥当，风箫寒可以进去了。 风箫寒摆了摆手，挥退了宫人，留了许岩在外间守夜，自己颇为勉强地入了内。 里头已经完毕收拾妥当，浴桶抬走，地上的水渍清理干净，许是风箫寒尚未睡下的缘故，里头的床帐并没有放下，被褥全部换了新的，沁玉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寝衣，靠外的位置还刻意空了下来。 风箫寒走过去把帐子放下来，自己则去了软榻上，将就着眯了一会儿。 翌日，沁玉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无比，动一动都颇为煎熬。 她起初还有些茫然，等思绪回拢，脸上先是呆滞，而后便化作了悲哀。 她闭了闭眼睛，想把情绪平复下去，就听床边传来了脚步声：“醒了？” 沁玉一愣，立时打起精神坐起身掀开了帐子：“皇上……” 风箫寒笑了笑，上前扶了下她：“你受苦了，今日无需去请安，躺下继续睡会儿吧。” “是。”沁玉温顺点头，顺从地重新躺了下去。 风箫寒已经穿戴整齐：“朕要去上朝了，你好好休息，朕一会儿再来看你。” “嗯。”沁玉继续温声应。 风箫寒又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帐幔，这才转身出了门。 许岩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我滴个神，这演技是不是也太精湛了些？ 若非他知晓内情，都要以为风箫寒真的对这沁妃动了心！ 还好刚才那一幕皇后娘娘没看见，否则……啧啧啧！
第975章 煎熬 许岩正偷摸感叹，一回头，却陡然对上风箫寒不善的目光！ 许岩顿时吓得赶紧低下脑袋，整个人瞬间老实。 风箫寒也没说话，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直到走出很远的距离，周围没有了柒枫阁的任何一个人的时候，才警告性地对许岩道：“今日的事若是漏出去一点，你这个御前总管也就不用当了。” 许岩：“……” 这也太难为人了，今日的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瞧见，万一被别人宣扬了出去，他就是无辜替人顶锅，该找谁说理去！ 许岩嘴里发苦：“陛下明鉴，奴才绝不敢多言一个字，可有些事情，便是奴才不说，也未必就能……” “蠢！”风箫寒瞪他，“柒枫阁的任何一个人说出去，阿凝都不会信，但你或是朕身边的人乱说话，效果可就全然不同了。” 许岩顿时听明白了风箫寒的意思，立刻满血复活道：“奴才明白了！” 明白？你能明白什么！ 风箫寒在心中冷哼，这个死奴才，没看见他都差点演不下去了吗？居然还只顾着在旁边看热闹！ 若真明白，一早便该上去帮腔了，哪儿还会让他一个人孤立无援！ 不管演不演得下去，都还是要继续演的。 下了早朝，风箫寒虽不情愿，但还是只能遵守承诺去了柒枫阁。 沁玉已经起身了，换上了淡青色宫装，发髻梳的简单，坠在发间的发饰却颇显贵重身份。 看不出她状态如何，但瞧着脸色是不大好的，当然，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茫。 就好像，被迫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一样，虽然理智上知道值得，但还是掩不住心下的落寞。 风箫寒不由抽了抽嘴角，简直无法理解沁玉的脑回路。既然这么不情不愿，又何必搞这样一出，当真是吃饱了撑得，顺带着还得连累个人！ “皇上？”好半天，沁玉才发现风箫寒来了，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相迎，“臣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风箫寒迅速换上个笑容，抬手虚扶了一把。 两人面对面坐了，没说几句话就上了午膳。 整个用膳的过程都是沉默的，许岩给风箫寒布菜，沁玉的宫女也站在一边默默伺候，全程没人说话，气氛干涩而僵硬。 好不容易吃完饭，两人又坐在一起虚与委蛇地尬聊，一度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许岩站在风箫寒身后，都快被这尴尬的气氛给冻住了。 就这相处之道，哪儿像是什么“感情不错”的样子，这两人呐，瞧着没一个有诚心，多坐在一起半刻都显得煎熬。 也不知道怎么还能变成如此模样，明明之前风箫寒逼不得已之际，也不是没和别人演过戏，那会儿看着，也不似今日这般难受啊。 “你说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借口溜了之后，风箫寒听完许岩真情实感的追问，简直想要拍拍这太监的脑子，抖抖里面进的水，“你就没看出来，沁玉压根就不愿意同朕待在一处吗？”
第976章 表象 先前的那些妃子，即便知道是演戏，对风箫寒也是殷勤备至，秦芷音甚至一度自欺欺人，把假的当了真。 就连最淡然的裕妃，也态度恭敬并无排斥，哪怕不甚热络，也不至于全然冷场。 沁玉的情况完全不同，她是打心眼里排斥风箫寒，之前尚且没有那么明显，但今日那股无形之中的距离感却十分明确。 风箫寒经过观察，得到了某个猜测——这沁玉，很可能是有心上人，而且对那个心上人估计情根深种。 这样一来，不管沁玉是为什么愿意抛下心上之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但心里对那人难以忘怀的感情，迫使她在“失去贞洁”之后矛盾而愧疚，甚至伴随着难言的痛苦。 正是这痛苦，让她频频走神，装都装不下去了，这才导致了应付风箫寒多一刻都显得十分难挨。 沁玉这番态度，加之风箫寒也打心底里不想搭理她，这不就让气氛凝固了吗？ 当然，这样其实也好，风箫寒不用费心力去装，沁玉也因着拉扯纠结注意不到异常，可能还巴不得风箫寒赶紧走……这简直就是件大好事，风箫寒省了功夫，还能早点脱身，一举两得。 许岩听完张了张嘴，沉默许久，又默默把嘴巴闭上。 好吧，风箫寒说的没毛病，他反驳不了。 风箫寒也不跟难得犯蠢的许岩一般见识，早早离开柒枫阁，他心情很好，晃晃悠悠的绕了一圈，在体内蛊虫归于沉寂之后，立刻去了落云轩。 沁玉今天没心情控蛊，待昨日的“效果”散去，风箫寒再去找谢语凝，就完全能说得过去了。 不过松泛终究只是一时的，很快，沁妃得宠的消息传出，在苏怀谨和沁玉谈过之后，沁玉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趁热打铁，几番动用蛊虫，把得宠的表象牢牢钉死，让越来越多的人形成错觉——皇上或许，是真的迷上了这位从熹月国来的沁妃。 不过表象只是表象，那一晚之后，沁玉再未通过控蛊要求风箫寒跟她同卧一榻，每天风箫寒过去，一到时间沁玉就“指挥”着他去睡榻，自己则独身睡在床上，把床帐放下挡得严严实实。 毕竟风箫寒也不是真喜欢她，而且受蛊虫影响，记忆残缺且混乱，睡床睡榻，其实都影响不到沁玉的计划。 风箫寒猜想，起初的那次，沁玉等人估计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更加安心，毕竟他们见过风箫寒对谢语凝的偏爱，也见过风箫寒强硬拒婚的态度，如果风箫寒能被控制着碰了沁玉，那也就能成为一种强有力的作证，打消他们对风箫寒的最后一丝疑虑。 而且，第一晚和其后不同，第一回 的情景做不得假，沁玉必须把这事坐实并宣扬出去，让人找不到任何疑点，其后的一切才更有说服力。 至于之后的——谁还会去细究风箫寒夜宿柒枫阁是不是真的和沁玉发生了什么，反正假象已经制造出去，这些表面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人发散思维，想当然地去理解并认定某些事了。
第977章 被逼无奈 更重要的是，沁玉压根不喜欢风箫寒，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求之不得两人能撇清干系。风箫寒更是如此，沁玉有这样的意图，他必定全力配合，如此，不知能省下他多少制造假象的精力！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诡异地达成了某种默契，在互不干扰的情况下，各自朝着自己预计的目标不断向前推进。 唯一不好的就是，沁玉明显心急了。 加快了速度，控蛊也越加频繁，尤其在几次之后风箫寒都没有反常，也没再受刺激发作之后，胆子也放开了不少。 丹心蛊这东西，往往都是越到后面越厉害，等风箫寒的自我意志渐渐被蛊虫磨灭，要控制他也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当然，之前试蛊的那个人最后因着抗争蛊虫的控制之力而死，其实也是因为施蛊的次数还不够多，加之沁玉提出的要求触到了那人不可碰触的逆鳞，几番作用之下，才导致了那人的暴毙。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风箫寒晕倒，沁玉会担心重蹈覆辙的原因。 那个时候风箫寒的情况还很不稳定，蛊虫的作用还没能完全发挥，他自己的意识依旧保留着大部分，而且涉及到谢语凝，相当于也是碰到了风箫寒的软肋……情况太过相似，沁玉才会害怕风箫寒半途出事。 可现在不同了，风箫寒越来越听话，虽然一开始提到谢语凝相关的要求风箫寒依旧会抗拒，但随着次数变多，这种抗拒已经越来越微小，这也就意味着，风箫寒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循序渐进，应该是不会再出岔子了。 正是如此，沁玉一改初时的试探和束手束脚，开始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这一连多个晚上，风箫寒都被迫留宿柒枫阁。 更要命的是，这蛊虫的控制之力是越来越强的，一开始的时候一次控蛊，能控制风箫寒一两个时辰，后来发展到一整晚、一天一夜，但现在，沁玉动一次蛊虫，风箫寒却能三四天持续感知到蛊虫的不平静。 这也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弊端，往往这次的控制刚失效，沁玉随便补一个又能维持好久，风箫寒连钻空子都找不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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