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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层身份，却不能完全阻碍他们。 不能对方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们还要枉做无知。 眼下，他们所求，无非是让庄贵妃得到一纸和离书。 轻飘飘的，又不需要先帝做什么。 百姓们本就偏向庄贵妃。 再被这么一带，再一想，嘿，可不就是这样吗？ 而这讲故事呢，还得有个结果。 这故事的结尾，儿子被指责不孝。 无奈之下，儿子也自尽，随妻子而去。 众人这一听，一片唏嘘。 这作恶的还活着，无辜的都死了，这可不就让人唏嘘？ 再将事情换算到庄贵妃身上。 虽说事不是一个事，但是也不是找不出共同点来。 而且，百姓们也琢磨了，这庄贵妃死得那么早，可不就是一直为了这事心生抑郁吗？ 当然，百姓的意愿，在这件事上，其实并不能产生多大的用处。 方书宜的目标，是读书人。 大部分的读书人，都很执拗。 书上怎么写，他们就怎么认为。 先帝害了庄家？ 但庄贵妃还是先帝的妃子啊。 先帝怎么了？ 但是，庄贵妃还是先帝的妃子啊。 方书宜要做的，就是改变大部分读书人的想法。 从道理上，从人情上，说服这些读书人。 说服了读书人，那么，明安帝才会顾忌这一点，答应此事。 所以，方书宜请出了大儒。 说是讲给百姓们听，其实是讲给读书人听的。 这些话，其实很多人都懂，都会说，但是说的人不同，效果就不同。 随便一个人，那些读书人估计是不屑一顾，但换了一些大儒，这些读书人，可就能听得进去了。 而等到这边说得差不多了，明安帝也终于得了信，让人将方书宜还有这些大儒，都请了进去。
第95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明安帝很憋屈。 纵观古今，明安帝觉得，就没有一个帝皇做得比他还憋屈的了。 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为什么都要推给他？ 推给他也就算了。 明安帝只想这些事全部都按得死死的，一个人都不要知道。 可偏生，就是有人要闹得人尽皆知。 闹得人尽皆知也就算了，偏还有人来逼迫他做事。 庄贵妃委屈，庄家有冤情，先帝活该。 那他呢？ 百年之后，他就不信，没有人会拿这些事来指责他，必然会说他不孝。 明安帝气了个半死。但是他能怎么办？ 方书宜请来的大儒们，是用来对付读书人的。 而方书宜呢？ 她有其他的用处。 她见了明安帝后，一开始都是沉默不言的，由着大儒们和明安帝说。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明安帝自然也请了一些文官进来。 说实话，这个时候，明安帝特别希望这些文官执拗一些，拿出这些事于理不合的论据来，将方书宜一行人打回去。 倒的确有几个是站明安帝这边的。 “让先帝和后妃和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纵观古今，从无此事，此事绝对不可。” “死者已逝，何必再为了这些身后名再生干戈？” “……” “诸位大人，虽为男子，却也都是女子所生。”方书宜忽然开口。 她面色平静，看向面前众人，一字一句，道：“若今日遭遇这些的，是你们的母亲，你们又该如何抉择？” “背负灭门惨案，和杀人凶手相敬如宾，做一对人人夸赞的好夫妻？” “还是忘却家族血仇，做一个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小女人，小妻子？” “这不是一回事。”有人提出反驳。 “为何不是？”方书宜又问。 “不如诸位大人回府问问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妻子，当他们遇到此事时，会如何抉择。” 方书宜看向明安帝，继续道：“臣女不知他人所想，但臣女今日站在此，便是想告诉皇上，告诉诸位大人，若是臣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冠以凶手之姓，实乃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辈。” 明安帝直接端起茶杯，砸在了方书宜的面前。 方书宜面色都没变一下。 “臣女知晓臣女所言，大逆不道，但臣女只要一想到，身为女子，竟如此悲哀。认贼作父，要被天下人辱骂，不想认贼做夫，却被天下人所拦，这是何道理？” “臣女为的，不是庄贵妃一人，而是为天下所有女子，讨一个公道。” “庄贵妃一事，若没个交代，日后，其他女子也都可如此任人糟蹋？” “女子的确不如男尊贵，男尊女卑，臣女不得不认，但女子亦是人。” “是人，便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若认贼做夫可，那认贼作父，为何不可？” 明安帝气得说不出话。 大儒们走读书人的路子。 方书宜呢？ 她把庄贵妃的事，扯到了全天下女子的事上去。 虽说男尊女卑，但是，这天下女人多多少少？ 再尊贵的男人，也都是女人生出来的。 明安帝能真的说你们女人就是烂，你们就是活该，你们就只能这么受着吗？ 他不能。 尤其是，方书宜因为冯俭澜的事，在百姓口中声名正盛的时候。 不管是男是女，哪个不得说句方书宜好？ 现在要是治方书宜罪，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如果明安帝有势力，他自然不怕。 可问题是，他没有。 所以，他只能处处受控。 方书宜这次是有备而来。
第960章 和离？本殿只会休夫 不止是方书宜。 赵沅青准备的后招远不止于此。 等方书宜这边刚刚抛出了女人的观点没多久，信阳公主便就到了。 她不止自个来了，还拉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夫人。 明安帝听到手下人的通报，气极反笑。 “好啊，好一个方家书宜，朕倒是小瞧了你。”明安帝盯着方书宜说。 那眼光，恨不得将方书宜千刀万剐。 方书宜这边才刚将庄贵妃与先帝和离的事，扯到男女的问题上，转头，这信阳公主等人就到了，要说这里头没个鬼，谁信？ 方书宜很平静。 她任由明安帝瞧，但岿然不动。 明安帝气啊。 但是没有办法。 他能不见那些老夫人吗？ 他倒真的是能不见。 但他不见，那群老夫人能够罢休？ 明安帝这边才刚多迟疑了会，就有底下人来报，说信阳公主带着一群老夫人在外头跪下了。 明安帝气得双眼发黑。 “好，真是好极。” 这是直接在拿年纪来压他呢。 但明安帝得吃这一套。 毕竟，信阳公主还是他的长辈。 而且，别看这都只是些老太婆，但哪个不是扒拉着一大家子的？ 手里的人脉，姻亲，那都是不可小觑的。 或者一家还没有那么可怕，可几家联合起来……尤其是明安帝此刻势力不稳的时候，他根本就得罪不起。 明安帝只能咬着牙，吩咐：“请公主和夫人们进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殿。 这会，倒是没跪了。 信阳公主显然也是赵沅青请来的。 她看着明安帝，道：“本殿听说，皇上在与人议庄贵妃一事，本殿也来一道听听。” 明安帝只能尴尬地笑笑。 方书宜则是借此，朝着信阳公主开口。 “若今日，信阳公主身处庄贵妃之位，遇此事，公主当如何？” 信阳公主回得很爽快：“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是否和离？”方书宜问。 信阳公主嗤笑：“和离？本殿只会休夫。” 明安帝：“……” 方书宜笑了笑，不多说了。 而信阳公主，则是看向了明安帝。 “皇上作为晚辈，此事的确不好做主，若是皇上为难，那便让我这个老太婆，来做这个恶人。”信阳公主说。 信阳公主出面，有区别吗？ 还不得他这个做皇帝的点了头。 明安帝虽然不乐意，但是方书宜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男尊女卑是一回事，但是男人也不能完全脱离女人。 得罪所有女人，也等于间接得罪了她们身边的男人。 至此，事情的结果，似乎也已经不言而喻。 明安帝咬着牙，道：“不劳姑奶奶。” 明安帝几乎是被逼着，代父写下了和离书。 而后，也会安排人去皇陵，将庄贵妃的尸首接出，送往金陵，葬入庄家祖坟。 庄离一直待在宫外。 宫里头这边刚有了消息，玉清便已经让人将结果传了出去。 方书宜拿到了属于庄贵妃的和离书。 这封和离书，之后会同庄贵妃的尸首一起，葬到金陵。 而此刻，这和离书，便就暂时放在方书宜的手中。 毕竟，这事，也算是她一手促成。 虽然这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更甚至，可以说这本就是赵沅青预料的结果。 但真的尘埃落定时，庄离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第961章 他想她了，且归心似箭 庄离的确没有想过要为庄家翻案。 因为觉得翻不翻，其实没有那个必要。 做了又能如何？ 能让死人复活吗？ 可现在，庄家翻案，先帝被百姓唾骂，庄贵妃，不，应该说庄家二姑娘了，她即便死后，但也是自由了。 这些结果，让庄离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他以为他不在意的。 但其实，他是在意的。 但凡他对自己的亲人有些眷念，就不可能真的全不在乎。 他笑了起来。 宫门口还围着许多人。 他们等待着最后结果。 庄离看着这群人，忽然很想念赵沅青。 想她，庄离便就回去寻赵沅青了。 且，归心似箭。 方书宜今日行动，赵沅青自然知道。 纵然知道方书宜的能耐，她也已经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按说结果应该不会差，但她还是有些紧张。 这件事，能成功吗？ 赵沅青这心思恍惚，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搭理小携意。 小携意在一旁哇哇哭了两声，只换来了自家母亲敷衍地拍了两下后，小携意一扁嘴，不哭了。 自个睁着眼睛，微微抬起着手，似乎就瞪着自个的手指玩。 奶娘和六吟几个在旁边站着。 倒是将这些瞧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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