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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索新抓来的这条鱼没有很厚的鳞片，摸起来软软的，不看那张丑脸是真的有点像放大版鳗鱼。她将鱼摆正，骨刀垂直对准鱼的背脊刺下像是刮黄鳝一样直直切下。因为刀不够锋利，剖背脊时稍微有些不顺利，卡顿了好几次才从头下切至三分之一处。 阿云估摸着切了她和提索的分量，足够后就拦腰截断剩下一大半没有剖背脊的就用树叶卷起来，明天带回聚落。 猎物的内脏与血水对现在的阿云来说已经稀松平常，不过这鱼的味道有点微妙，切开肉后除了血液与内脏本身的臭味，还有一股极其强烈的土腥臭夹杂着鱼的特殊臭味。 像是烂了几天的小黄鱼掉在稀泥中滚了好几圈。阿云看着手中剖解出来的一大块嫩粉色的带骨带皮鱼肉陷入沉思：“提索，这种鱼是在哪里抓到的？” “水里。” “我知道是水里！但是水里的哪里……” 提索搓着木棍，因为搓得很快声音都带点颤抖：“水的泥里面，这种鱼喜欢钻到泥里面躲起来，因为它鳞片很薄。” 这就说得通了……阿云提溜起鱼肉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这味道要说是特殊的鱼肉香气那也行：“平时聚落里的人是怎么吃这种肉的？” “直接吃，或者受火。” 可以直接吃啊……这倒是激起了阿云的好奇心，遥想之前她是迫不得已才吃生肉，现在竟然可以为了好奇心吃生肉，这就是生活水平提高的最好证明。 鬼使神差，她举起骨刀尽力薄薄片下一片鱼肉，然后捧着过去找水洗干净，洗干净后的鱼片显得还算干净透亮，靠近骨头的地方颜色较深，朝周围扩开后就变淡了。 闻起来还是那股味道，阿云先是用牙齿咬了一点点，然后是一大口。 的确是有一股河鱼特有的土腥味，但是阿云吃起来并不讨厌，肉比较绵软，贴着骨头长的肉比较有嚼劲。 没有特别的味道，因为放在这里挺久鱼肉是冷的，吃起来还有点清爽。 这个如果烫一下火锅肯定不错……可惜了！鱼生吃起来稍微有点失望，还是烤着吃比较好。在阿云尝试新东西的时候，提索已经将火生起来了，他蹲在石窑前用木棍调整着火堆：“阿云，我们可以吃饭了。” …… ………… 鱼片，鱼块，鱼板。 阿云分别切了三种造型的鱼肉铺在洗干净的石头上，木屋里还有一些简单的能提味的干草干花，她全部拿出来用手掰碎抹在了鱼肉上。 “为什么要切不同的形状？”提索觉得这只是让肉看起来变小了。 “食物形状不同，口感口味也会不一样。”这虽然是种很玄乎的说法，可阿云确实觉得用鱼片涮火锅和用鱼块涮火锅的鱼肉味道是不一样的。在佐料匮乏的现在她只是想尽力满足一下下自己的味蕾……特别是才吃了那惊为天人的虫卵。 鱼肉熟得很快，提索直接从看起来最大的鱼板开吃，他是野人所以肉只要被火烤火他就会觉得好吃，根本不太在意口味什么的。 阿云则是每个都用手抓起来尝了尝，鱼片是最快熟的，比起生鱼片，烤熟悉后的鱼片嚼劲上去了……吃起来嘎吱嘎吱的特别奇怪，按理说鱼肉熟后之后更碎更烂的。 她抹上去的香料没有起什么作用，各是各的味道，很寡淡。 不过还是很棒，阿云大口大口不停吃着肉：“这是……这几天来吃过，最棒的肉！”她嘴巴里面被温温热热的鱼肉塞满，胀鼓鼓的。 提索此时已经开始吃第二块大鱼板，他回聚落这两天其实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大家先是很欢迎他很想念他，都在关心他受伤没有……在发现他非常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后，大多数时间就都是在被主母教训了，除了主母当时和他一起外猎的伙伴也抱怨了他很久。 再加上得知了聚落的损失，以及必须带阿云回去，他是不太高兴的……可现在这样和阿云坐在火堆前，吃着热腾腾的肉消解了他大部分的不安与郁闷。 特别是看着阿云大口大口像饿急眼了的野兽一样吃饭，这让他非常安心。 阿云去聚落之后他们两个会有什么变化呢……主母肯定会发现阿云很厉害，以提索对阿云的了解来说，她很多方法都比聚落内大多数母厉害，而且在外捕猎及独自生存也非常厉害。 “阿云是我的。” 阿云口中嚼碎的鱼肉喷了出来，她不理解自己上一句说“这是几天来吃到最好的肉”是怎么导致提索说出这句话的…… “……要是大家都知道阿云很厉害，就不是我的了。”提索的脸皱了起来，手中的鱼肉因为他笨拙的思考也变得不香了。 本来也不是你的……她知道提索这意思肯定不是那种情情爱爱的占有欲，不过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啊！ 阿云擦了擦嘴巴的鱼肉末：“我是你的，不要担心。” “真的吗？” “真的真的。”语气很敷衍，不过这野人肯定也听不出来，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忽然发现提索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怎么了……？” “阿云，你是不是在骗我。” 怎么听出来了啊！！
第59章 “……” 睡了一晚上, 现在才起床就准备出发了。不过阿云一直站在工具桌前思考着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怎么了阿云？” 提索站在岸边，看着伫立在小木屋前的阿云, 他身上背着一包阿云打包好的东西，昨天他们吃完鱼就开始收拾, 里里外外收了挺多东西，不过大多数都是些用不上的材料, 最后阿云将包裹精简到了几件衣物，一些小工具，还有几件最结实的罐子。 除了包裹, 他还夹着昨天吃剩下的半条鱼, 本来提议今天早上就吃掉的, 但是阿云心不在焉也没什么胃口，他只能自己生火又吃了一点。他拿着东西站在岸边又等了一会儿, 见阿云还是没有动静。 “我们不走了吗？”提索从岸边走回去，站定在阿云旁边后，才发现她一直盯着桌面上的那两块花了脸的石头“要带走吗，我帮你拿。” “不带走，它们两个看家。”阿云也说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她终于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社会体系了, 她抬头看提索，高大的男人也正低头看着她。 那张原本有些非人感的脸,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已经完全接受了。回想当初第一次见提索的时候, 她真的是被吓到浑身发麻，还好那时候提索就非常亲和……现在在看, 阿云甚至觉得提索长得有些可爱，特别是那双很灵活的耳朵, 尖利的牙齿与重瞳也都习惯了。这些非人感强烈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已经成为了她最信赖的长相。 原本想要辨认提索的表情会花费一些功夫，他的笑容有时候在阿云看来和愤怒没有很大区别，在相处这么久后此时她也终于可以准确读懂提索的表情，是担心：“别担心我。” 除了适应长相，她与提索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顺利，几乎不会再有任何卡顿了，除非提索说话说很快。 “我只是在想下一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她看向小木屋，里面还并排放着他们两人简陋的草垫床，这个居住地并不完美，但对她来说是第一个能称作家的地方。她现在会觉得如此不舍，很大程度上是直觉告诉她，去了聚落后大概不会再回到洞窟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自己想长期住在聚落吗？如果那里的人接受自己，她肯定非常愿意……阿云自己还没有理清楚这些想法，只能先暂时不去思考。她把威尔森和查克摆放在一起，拿起工具桌上自己的树叶包裹缠绕在背上，拉住提索的胳膊：“我们出发吧！ …… ………… 出发前往聚落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阿云坐在木筏上，而提索干脆站在水里继续推着木筏朝前进，两人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放在木筏最前端。 池水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不过比起昨天水位好像下降了一点点，提索推起木筏来比昨天更快：“去聚落，我需要注意什么吗？和别人说话之类的……” “别和其他人说话。” “……别这样，我认真问的。” 提索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他还是在对自己不得不带阿云回聚落非常不满：“阿云平时待在我家里就可以了，主母可以单独见你。” 不要把我搞得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算命师行不行。 她回头看了眼还在卖力推木筏的野人：“你之前明明很想带我回聚落，为什么现在不想了？”阿云清楚记得还在绿坡住的时候，提索明确表达过同居欲望。 “因为我现在认为阿云不适合聚落，主母虽然需要你，但其他人……我怕他们说你不好。”提索很清楚自己族人对待阿云的态度：“他们不是讨厌你，而是惧怕，觉得阿云是怪物。” “因为眼睛不一样是吗。” “是的。” “但聚落里的人谁都可以轻易杀死我，当他们认清这一点我就不会再是怪物了。”而是一个笑话，还长得很丑！ 不过被本地人讨厌或惧怕都是在所难免的事，在她的世界中这样的种族歧视情况也是很常见的：“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我独自住在洞窟，要是你继续外猎……我自己出去收集东西，再遇上其他聚落的人怎么办，我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昨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这也是为什么阿云开始考虑住在聚落比较好，提索的聚落虽然不一定最适合她，但可以提供庇护，在雨林中为了活命做出什么样的妥协都不丢人。 提索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没有再回答而是闷头继续推起了木筏。 耳边只剩下木筏划过水面的声音，树林里动物鸣叫声被提索哗啦哗啦的踩水声掩盖。 透过树叶的光斑照耀在水面上，二人在柔和的光柱中穿行，阿云偶尔会被刺眼的光照得睁不开眼睛，雨季这才结束几天？阳光就这么剧烈了……气温也越来越高，就光是坐在木筏上不动弹，都出了一身大汗。 “我要下来。”她调整姿势，滑入了清澈的池水中，池底翠绿的水草已经长得非常细长，她不需要潜入水滴，双脚就能碰到那些柔软的小草“好热啊。” 提索看着游到他身边的阿云，伸出一条胳膊让她双手搭在上面：“你真的觉得热吗。”他是一点都感受不到，现在这个温度对他来说非常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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