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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灵陷入了犹豫之中，但她又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谎话。 傅祈安微敛眼眸，道：“逗你的。孤才没有那么小气。” “陛下大度。”灵灵不自然地笑了笑。
第76章 大祁皇宫（四） 后来的日子, 谢祈安带着灵灵逛了大祁的庙会，都说中原人信佛，灵灵早就想去一睹风采了。 庙会是大祁人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在固定的日子里不约而同带上香钱与贡品, 前往寺庙祈福, 极为虔诚。 但灵灵更在乎的是庙会上各样的吃食，枣糕、果糖、糖葫芦, 还有数不尽的戏法。 灵灵递给谢祈安一个糖葫芦，圆滚滚的山楂裹上剔透如薄冰的冰糖，格外诱人。 “都是甜的, 你的牙受得了么？” “没关系, 若是老了，牙口不好，届时就吃不了了。”灵灵笑道, “所以还是要趁现在吃才好呢！” “本公主特意给你也买了一串，你可不许浪费。” 灵灵觉得, 谢祈安这样的帝王大抵是不爱吃甜食的, 但出于客套，她还是买了。 谢祈安看着这串糖葫芦出神，片刻后，他咬了一口, 酸甜的感觉在口中弥漫。 “酸还是甜？” “酸。” 灵灵二话不说喂他一个果糖，笑道：“果糖甜。” 谢祈安没有把糖葫芦扔了，反倒吃得很开心。 “没想到啊，堂堂一国之君, 也爱吃糖葫芦？” 谢祈安反问：“不可以么？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灵灵默默记下来，日后万一惹了他, 可以为云中国留一个免死金牌。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段阔别已久的过往。 * 衡云宗无忧峰山色秀丽，而这也意味着，它的居住条件很差。 挑水做饭都要从山脚下的小溪里一桶一桶挑过来才行，若是冬日里飘起了雪，山路冰封，更是寸步难行，就连喝上一口水都难了许多。 临仙真人云游四方，时不时回来待上几年，之后又不见身影，于是，无忧峰上，草屋子里，也就只剩下那少年一人。 不过也不算是他一人，还有日常想要逼他离开师门的师兄弟们，以及被拉过来的灵灵。 她跟着几个师兄弟们，上一次由于坏了他们的好事，灵灵大抵还被他们记恨着，初来乍到的，还是不要结仇的好。 所以灵灵这次主动请缨，打着要替师兄们找回面子的口号，下山掏出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根糖葫芦。 几个师兄面面相觑，不解地问：“你这是替我们报仇？” 灵灵啧啧道：“师兄，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可不是普通的糖葫芦。” “难不成还是诗里的糖葫芦？” “嗐。”灵灵叹口气，旋即神秘兮兮地解释道，“第一，这个糖葫芦是我特制的，加了一些密料，可以让他痛不欲生！” 师兄们：“嘶，可以。” “其次，小师弟肯定没有吃过糖葫芦，我可以趁机好好羞辱他一番。” 看着灵灵露出歹毒的笑容，师兄们不禁汗颜：“真杀人诛心也！” 最后，在师兄们信心满满的目送下，灵灵嘭得一声踹开了木屋的门。 然后在少年错愕的目光中，把糖葫芦塞到谢祈安手中，然后对着外面大喊道：“小师弟，你竟然没有吃过糖葫芦，太可怜了吧！” “不过算你走运，师姐我给你带了，你就偷着乐吧！” 说完后，灵灵微微向外瞥了一眼，确保无事后，才转头看向手握糖葫芦的谢祈安。 “小师弟，别听我刚才瞎说，你吃你的。” 谢祈安：“………” “别看我呀，你快吃。”灵灵眼睛亮亮的，望着谢祈安，不禁心生几分怜悯，说起来自己：“嗐，我也是在帮过去的自己，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从冷宫里逃出来的！” 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 见他不信，灵灵道：“真的，我以前比你还要惨呢！好多次差点死在冷宫呢！” 灵灵撑着脸颊，回忆道：“还好我福大命大，没死成。我在冷宫里待着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饭，其实我也没吃过糖葫芦，偷偷告诉你吧，我也就是这次偷跑出来才吃的。” 少年一言不发，眉宇间的冷意渐渐淡化，只是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不吃。”说罢就要递还给灵灵。 灵灵不乐意了：“那不行，你师姐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赚的，不准浪费。” 于是，在灵灵的威逼利诱下，谢祈安咬了一口山楂表皮的冰糖，咔嚓一声，冰糖带着酸甜的山楂一起入口，又酸又甜，刺激着他的味蕾。 谢祈安的第一反应就是，灵灵是不是下了什么东西，但看她满脸期待的神情，又好像不是。 “好吃吗？糖葫芦是酸酸甜甜的，反正我觉得就是很好吃。” 谢祈安道：“还行吧。” 灵灵灿然一笑，看着他吃完后，她转身准备离开，忽的又想起来了什么，对谢祈安说：“小师弟，一会儿帮师姐个忙。” 谢祈安：“？” 几位剑修看不到谢祈安的表情，因为灵灵挡在她身前。 等到灵灵转身离开时，他们才看到捂着肚子抽搐不止的谢祈安，以及他看向灵灵背影的狠辣。 几人不禁感慨，他们这个团队大抵是离不开新来的小师妹了！ 待几人的身影逐渐隐于山脚，谢祈安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手上还握着糖葫芦的木签。 漆黑的瞳眸盛满了冷意，却又夹杂着几分看不透的意外情愫，脑海中浮现灵灵的笑容，那个人可真奇怪，明明和他们一起来找事，却偏偏递给他甜食。 另一只手摊开，皱巴巴的符纸静静躺在手心，少年饶有兴趣道：“差一点，就可以试试新的傀儡符效果了，可惜……” 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糖渍，丝丝甜意弥漫：“罢了，改日再试。” * 大祁的戏法与云中国相差很大。 灵灵说：“我们云中国的戏法可是流传了很久的傩戏，没听过吧？我猜你也没看过。” 说到此，灵灵还有些骄傲。 “哦？”谢祈安循循善诱道，“傩戏是怎么样的？” 灵灵想了想，眸子一转，跑到了一处卖面具的商铺处，挑选了一个狰狞面容的鬼怪面具。 待谢祈安走近时，灵灵猛地回头，带上这青面獠牙的面具，故意吓他，但谢祈安好似并没有被吓到。 灵灵莫名有些尴尬。 刚要放下来时，只见身前的少年蓦地捂住心口道：“还是有点吓人的。” 灵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摘下面具，吐槽道：“你的演技真差。” “是吗？那日后我多陪你练一练。” 灵灵笑得不亦乐乎：“你这是要陪我唱双簧吗？” “练傩戏也行。” 灵灵抬起手中的面具，对他介绍道：“傩戏又称鬼戏，是我们云中国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 “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讲我们云中国的母亲河？” 谢祈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点点头，又说：“听过一点。” “那你知道的肯定没有我多！”灵灵仰头得意道，“我们云中国祖上可是能与神鬼沟通的命定之人，其中更是有像本公主一样的天生灵体者。 “所以关于我们的母亲河，嬷嬷说，那是天河，天河沟通天地，上可达西天极乐，下可达地府深渊，偏偏在地面上显现。” 谢祈安道：“传说罢了。” “不不不。”灵灵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故作高深道，“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传说未必不是真的呢！天河承接世间万物，即便是大恶之人，也要走天河下地狱。 “所以在往生河，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只有人性良恶。” 谢祈安听得有些入迷，他问：“那若是神魂破碎，灵体消散，还能在天河中找到他么？” 灵灵皱起眉头，暗想，谢祈安是不是在考察自己呢？ 她清咳一声：“自然……也可以。只不过难找了些，你要一片一片收集魂魄碎片，然后聚集拼凑，先不说碎成渣渣的那种，就只是碎成十几片，也要找好久好久，那要多久多累呀！” 谢祈安喉结上下滚动一下，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划过一抹黯然，半晌才咕哝一句：“那确实很难，还是不要找的好。” “你是要找谁的碎片吗？” “没有。” 灵灵喃喃道：“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世间没什么力量能把灵魂撕裂成碎渣渣的，安心吧。” 谢祈安默默吃完了手中的糖葫芦，只觉得一阵苦涩在口中弥漫，还没有等他回味过来时，他的嘴里又被塞了一块枣糕，甜丝丝的。 “有吹糖人的！走，我们去瞧瞧。”灵灵眼眸骤然亮晶晶的，拉过谢祈安的胳膊就跑了过去。 糖人、糖画、糖果子，煎饼、包子和糖水，谢祈安两只手都已经没了空位置，前面的少女一袭蓝裙，两只辫子都已经飞到了脑后，绑着淡蓝色的丝带，随风飘荡。 寺庙人潮汹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满是上香的香客，缕缕白烟从寺庙中央升起，颇有几分仙雾缭绕的感觉。 庙前的一个巨大铜炉鼎摆放正中心，风轻轻一吹，里面的香灰便随之舞动。 在铜炉鼎正前方，则是一棵巨大的树，粗壮的干，宛若巨伞似的树盖，又像是放大的蘑菇般张开着，遮住了火辣的太阳，撒下一片阴翳。 树枝上挂满了系着红线的木牌子，好似一个个风铃似的，风一动，木牌子也左右摇摆着，相撞碰出哒哒哒的声响。 “香客可以在寺庙求来平安符，然后把它挂在老树上，或是写下心中所想，挂在上面。”谢祈安解释道。 “平安符？”灵灵望着那飘飞的红丝带，“有平安符就能平安吗？” “不能。” 灵灵刚要叹气，又听到少年说：“但留个念想，总是不错的。” “罢了罢了，我还是去写字吧。” 灵灵去了一旁，谢祈安拿了几根香，燃烧后进了寺庙内，方丈老和尚站在一旁，双眸微闭，双手合十，手里捏着一串佛珠。 他跪在佛像前，求一纸平安符。 旁边人起人跪，像是走个过程，而谢祈安却跪了许久。 知道旁边的老和尚张开了眼：“施主，该起来了。” “如何算虔诚，跪的久一些可以么？” “虔诚自心，心若是坚定，那便够了，非时间可换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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