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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愉悦感是来自灵灵的惊呼声和她颤抖的身体，还是少女扑在怀里的盈香。 兴许是喊累了，又或许是灵灵也意识到空喊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她渐渐停了下来。 双手依旧紧紧环住少年的腰，灵灵缓缓往后退了一小步，两只手紧攥着他的衣服，颤抖着，向下看去。 只一眼，灵灵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但她强忍着难受，看了一眼痞笑的谢祈安，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谢祈安：“………” 少年脸色阴沉着，他记得清楚，灵灵看了一眼他，然后……吐了…… 她故意的！ 灵灵看着谢祈安渐渐黑下来没脸色，一边干呕，一边无情嘲笑。 “安安，你放心，我觉得不是因为你长得……呕！” 谢祈安：“………” 嘶，解释不清了，幸好，她也没想过解释。 也许是没了兴致，谢祈安带她回到了地面，峰顶的风有着一股烈性，格外的自由奔放，也让灵灵清醒了不少，那种眩晕感已经渐渐消褪。 凉丝丝的风吹散额头的汗珠，清凉舒心。 除了此刻一脸郁闷的谢祈安，大抵是他的好心情被毁了吧。 “安安，这就叫做因果相报，你就是遭了报应。” 谢祈安道：“我的报应就是你？” “说不准还真是呢。”灵灵笑道，“说不定你今生是来给我还恩呢！” “还恩？” “对啊，你没听过一种说法吗？”灵灵清了清嗓子，沙哑着嗓音模仿道，“大人，你救了小民，来世，小民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谢祈安：“………” 灵灵说：“你就是小民，我呢就是救了你的大人，只不过这一世你投胎的时候没投对，误入了人道，这才没做成牛马。” 谢祈安勾唇道：“看来你还挺可惜的？” “一点点可惜吧。”灵灵特意比划了一下。 谢祈安：“………” * 夜幕降临，蓝紫色的暗光笼罩在他们头顶，星星点点飘飞的萤火虫随着星光一起闪烁着。 一道炊烟袅袅升起，在无忧峰的峰顶，蓦地亮起了一道火光，明亮耀眼。 “该吃就吃，人在当下，及时行乐！”说罢，灵灵极为虔诚地双手合十，算是感谢被他们吃掉的食物。 谢祈安看着灵灵神神叨叨的模样，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火光氤氲着他的眼眸，为少年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拨弄着烤串，各种蔬菜与烤肉。 灵灵甚至拔了两根葱，卷起了山下大婶烙的大饼，卷着辣椒就着葱，吃得不亦乐乎。 “安安，你快试试，好吃！”灵灵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好吃的要起飞，“煎饼卷大葱，爽！这吃法必须流传后世！” “饭桶。”谢祈安小声说了一句。 “啥？” “我懂。” “哦。”灵灵觉得还挺意外的，谢祈安竟然懂她这种神仙吃法，“安安，你还挺识货的嘛，这吃法我可没有告诉别人，就连大师兄都没告诉他。” 闻言，谢祈安蓦地心头一跳，浮现淡淡的喜悦，像是冲昏了头似的。 他学着灵灵的吃法，给自己也卷了一个，刚咬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舌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一阵刺疼，辣椒的辛辣与大葱的呛味儿一起涌进喉咙，谢祈安直接咳了出来。 灵灵瞧着他笑道：“安安，你是不是吃不得辣呀。” “呵，有什么不能的？”少年犟道。 “呦呵，那你吃。”灵灵挑眉，静静地看着他下一步行动。 谢祈安看着手里的煎饼，陷入了沉默。 “你怕了？”灵灵掩嘴笑道。 话音未落，谢祈安又视死如归似的咬了一口，不知是不是火光太耀眼，少年的两颊红通通的。 他单手挡着脸，压低嗓音，似是求饶般吐出了一个字：“水。” “噗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你的弱点了，谢钱，你竟然怕辣椒呀！” 谢祈安：“………” * 火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天地，驱散着山顶的寒意，灵灵拉着谢祈安躺在火堆旁边，静静地看星星。 满天繁星映入眼眸，璀璨夺目。 灵灵说：“安安，我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的。” 少年脱口而出：“假的。” “………”灵灵说，“没关系，假的就假的吧。等看一夜星星后，希望没有烦恼了。” 少年毫不犹豫道：“也是假的。” 灵灵：“………”怎么办，好想削了他。 灵灵皮笑肉不笑道：“谢钱，你不会说话的话可以闭嘴。” “你要是想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整夜的话，我也没意见。”谢祈安挑眉道。 “………”灵灵说，“行吧行吧。” 空气静谧，耳畔只有不断燃烧着的火苗声，清脆明晰。 半晌，灵灵才问道：“安安，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吧。” 旁边没有声响，灵灵以为他睡着了，甫一转头，却恰好和少年漆黑的眸子相撞，霎那间，心跳仿佛就在耳边。 “嗯。” “那我死了，你会不会很难过？”灵灵率先说，“反正你死了，我也会很难过的。” 谢祈安知道她的担忧，说：“我说了，我不会杀你的，任何时候都是。” 灵灵苦笑一声，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用很高级的傀儡符控制你，让你杀我呢？” 少年不屑道：“这世间没人能用傀儡符控制我，除非我心甘情愿。” 灵灵眨着眸子对他说：“那你想，倘若真的有人能操控你的身体，结局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谢祈安一时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上天把傀儡符化作无形的丝线牵制住我们，就是想让我们明白，天命难违。 “若真的是这样，那就离我远点。”谢祈安淡淡道，似乎听不出什么喜怒。 灵灵不说话了，她没有把所有告诉谢祈安，因为她也说不出来。 少年微微偏头，看见她熟睡的容颜，呼吸声渐渐平稳，似乎在某一刻，他见证了无忧峰的传说成真。 在无忧峰的最高处赏一夜星光，烦恼便会随风消散。 能睡得这么香，大约心底是真的没有烦恼了吧。 少年看得有些痴了，鬼使神差间捏紧了拳，不自觉地朝她靠近着。 躲在云彩后的星星们眨着眼睛，静悄悄地看着离他们最近的山峰上，少年的唇轻轻贴在熟睡的姑娘唇瓣上，小心翼翼。
第81章 大结局（三） 北方又下雪了, 寒风卷携着刚落下不久的雪粒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悠悠地飘向远方，光秃秃的树枝上像是戴了高帽子, 堆积了小山丘似的雪花, 稍一晃动, 满树雪花便倾撒下来。 灵灵小心翼翼地扶着身侧的树，试探着下了山。 衡云宗已经派傅云程与谢祈安、晏子清一同去往山下捉妖, 而按照剧情来说，她的命也即将交代在山下。 她明明不想下去的，可偏偏, 身体不受控制似的催促着她往下走。 天地间一片白, 晚霞漫天，大约等到太阳完全落山时，她也就能找到谢祈安他们了。 下山前, 她甚至尝试过要把自己绑住，可无论如何操作, 最后, 她身上的绳索还会莫名其妙地松开，就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就感觉是，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 灵灵捏着冰凉的剑的手心沁出了薄汗, 她抬手扶着一棵树，雪花落在她头顶，顺着她的脖子灌了一部分，冷不丁让她打了个寒颤, 脚下的鞋子早已经浸满了雪水，湿踏踏的难受。 放眼山下, 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些灯光，周围的视线已经越来越黑暗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顺着一道黑乎乎的身影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巷子很深，满地的白雪映着一行很深的脚印，是刚踏出来的。 灵灵已经猜到了是谁，因为在梦里，就是这样黑漆的深巷，与漫天的飞雪。 果不其然，一股带着浓烈杀气的剑光擦着她的肩膀闪过，掀起一层白雾。 灵灵静静地站在原地，她走不了，也懒得走了。 “谢钱。” 闻声，玄衣少年抬头看过来，猩红的双眸满是杀意，身上还染着一些血迹。 仔细看去，灵灵这才注意到，谢祈安的手腕上、手上尽是鲜红的血滴，凝成一股，滴落在洁白的雪面上，氤氲开来，格外妖艳。 灵灵站在小巷口，逆着身后的光，倒映下的影子格外长，直到少年脚尖。 谢祈安似乎在竭力压制体内的煞气，控制着自己不入魔。 原来，即便她不动手，他也会入魔。 灵灵站在原地，飞雪落满了她的眼睫与发顶，似乎马上就要结成一层冰。 谢祈安拖着泛着黑红煞气的银黑色长剑，染着血液的剑身在他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一步步走近，灵灵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屏住了呼吸。 死亡是什么感觉？她大概快要知道了。 耳畔只有少年急促的呼吸声和呼啸的寒风声。 直到他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两人目光相碰，灵灵清晰地看到少年沾满鲜血的手发着颤缓缓举起，剑身微微发颤。 他看向她的眼神无措又疑惑，像是把她忘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也是，入了魔，可不就是六亲不认了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灵灵就这么注视着他，脑海中浮现了熟悉的画面，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原来，这个场景已经循环了好多好多次了，原来，系统所说的悲剧值过高，也是因为这无数次轮回中，她都会在临死前想起来全部记忆。 亲情，友情，爱情，每一次，她都没有。 世人常说，万事有来生。 而她的来生就是今生，日复一日重复过往，重走一遍世间悲苦，真是不公！ 雪花落得更大了，扑打在脸上，宛若一刀刀凌迟似的。 脸上的泪痕已经凝结，灵灵吸了吸鼻子，她才不要哭了，只是回忆涌进脑海中的悲意太浓太浓，浓到她控制不住身体。 最后，银黑色的长剑已经抵到她的心口，灵灵蓦地笑了：“安安，我先走了，下辈子，祝我有个平安顺遂的人生吧。” 话音未落，灵灵握住滴着鲜血的剑尖，在少年惊愕的目光中，把剑身送入心口。 既然改变不了结局，那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她自己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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