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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我娘，我娘……” 陈安安目光平静的望着桂花。 “你也是女人。 你从小吃过的苦，难道要你的女儿也要再吃一遍吗？ 如果连你这个当妈的都看不起你的女儿。他们以后怎么活？ 你的丈夫，你的婆婆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心知肚明。 如果你不立起来，孩子们指望着谁活？ 如果你想死那你就别生下他们，生下来他们又不养他们，你不配当个妈。” “你知道什么？你一个城里的大小姐，你哪知道人间疾苦？ 身为女人就是罪。 一个女人没生出儿子来。不光在家里抬不起头，在村里抬不起头。 这辈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活着，首先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了生儿子活着。 如果你不想活了，你前脚走，你的婆婆后脚就能立刻给他们找一个后妈回来。 后妈进了门，四个女儿是什么下场？你想过吗？ 那还不如干脆现在就直接把他们饿死，省的将来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受罪。” “生不出儿子不是罪。是你自己认为自己有罪。生不出儿子，就不能挺着腰板儿过日子？ 他们都是好孩子。明知道奶奶和父亲对你不好，他们宁肯哭着给别人磕头，也要给你讨一口吃的。 他们这么小，就为了让你活下去，拼命的努力。 而你这个当妈的活的还不如一个孩子，你来看看他们，看看这头上的伤口，看看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我不会多说什么。 再也不会给你送饭。 要死就一块儿死，齐齐整整也省的他们受罪。” 陈安安拿着饭盒转身就走。 突然她的衣服被人死死的抓住，陈安安站在原地。 感受到女人颤抖的手臂用力的在使劲儿。 身后传来女人低声的呜咽。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生个儿子，没生个儿子就是罪。 他爹恨不得把所有孩子都掐死。 家里已经穷成这个样子，拿什么养孩子吗？ 我也想给他们挣一条命，可是我拿什么挣？” 陈安安默默的回声，把手里的饭盒塞到她手里。 女人想死意志，因为这番话已经非常薄弱。 这会儿看到饭盒立刻饥肠辘辘起来，打开饭盒儿，看到了里面的玉米面儿粥，还有陈安安塞过来的窝窝头。 抬起头看到三双渴望的眼睛落在了饭盒儿上面，孩子发觉母亲在看他们，急忙挤出了个笑脸。 “娘，你快吃，你吃饱了，妹妹才有饭吃。” 身为老大的女孩儿急忙拉着两个妹妹转身看向其他地方。 在转身的那一刻，桂花清楚的看到女儿急促吞咽唾液的喉咙。 眼眶一红，大口的喝了玉米面儿粥。 把整碗粥全都喝完，又掰了一块窝头，冲着三个孩子喊道。 “大妮儿，快来！” 最大的女儿听到呼唤，急忙转身走过来过来。看到母亲把玉米面儿粥都喝完了，不由得又惊又喜，只要娘愿意喝妹妹就能活下去。 突然手里被塞进来半块儿窝头，吓得大妮儿急忙想要塞回去。 “娘，你快吃，你得多吃一点儿，你都已经一天没吃饭。” 桂花儿看着孩子瘦骨嶙峋的模样。 额头上的青紫和那些血迹，脑门儿因为磕头已经肿的不像话。 拿着手里的窝头突然哭了起来。
第137章 我娘不容易 陈安安坐在一旁，等到她彻底平静下来。 把那半个窝头塞到了孩子手里， “大妞，去带着妹妹把窝头分着吃。没事儿，下一顿还有吃的，我的玉米面儿糊糊和窝头还分给你妈。” 孩子听了这话，立刻眼睛亮了。 “陈大夫，不用了，下一顿你也得吃。能分给俺娘半个窝窝头就行，不用这么多。” 陈安安摸了摸孩子额头，这孩子太懂事了。 哪怕是在这种境地。 还会为别人考虑，能考虑到这一点，就算是个感恩的孩子。 没把这种恩情当成理所当然，这孩子也算是没有白浪费自己的一番心意。 陈安安笑着摆摆手， “没事儿，我分给你们一半。你娘就够吃了，你们赶紧吃，别客气。” 桂花一边吃着手里的窝头，陈安安给她讲了个故事。 陈安安不会教导别人，但是后世亲眼见过的太多故事。 只是讲了一个故事给这个女人，只希望这个女人能从故事里有所醒悟。 说完话，陈安安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桂花也默默的躺在肚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桂花的男人和婆婆一直都没有出现，到了下午快打饭的时候，桂花居然咬着牙起身。 周围的人看着可怜，想搭把手，可是这个时候都怕桂花赖上他们。 主要是桂花那个婆婆和丈夫不是啥东西，这种事情还真保不齐。 大妞搀扶着桂花，两人拿着饭盒排到了队伍里。 因为大家都知道桂花刚生完孩子，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给她让了位子，把桂花送到了最前面。 三个大人三碗粥，三个小孩子可以多打一碗粥。 二和面儿的馒头一人一个，如果是窝头的话，可以一人拿两个。 像大妞儿他们三个孩子可以领三个窝头。 抱着饭盒回到了位子上，女人看到陈安的时候挤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笑容有点儿牵强，可是看起来精神状态比刚才好多了。 女人打饭回去把三个女儿叫到身边。 把其中一个饭盒递到他们手里，又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了一个窝头。 “吃吧，赶紧吃。” 大妞儿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朝外面望了一眼，今天奶奶和爹没有按时回来。 可是平日里奶奶和爹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吃这么多的。 用奶奶的话，他们都是赔钱货，吃多少都是浪费粮食。 不由自主的还是有些担心，默默地把窝头放回了饭盒。 “娘，我们还是不吃了，我们三个人喝粥就够。” 桂花看着三个懂事的孩子，不由得眼眶一热，想起来陈安安刚才给自己讲的故事。 故事里的女人能够一个人立起来养活六个女儿，没有被没有儿子的风言风语打倒，自己凭什么不可以？ 故事里的女人和自己一样，因为没有生了儿子，在婆家抬不起头。 被婆婆虐待，被丈夫虐待。 可是到后来女人疯了，好好的教训了婆家人。 就是因为她疯了，婆家人才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也不敢动她的孩子一根手指头。 结果她的六个女儿都有出息，不光上了大学，而且每一个都很厉害。 原来女人也可以很有出息，原来女人也可以很有本事。 原来女人也有另一种活法。 桂花儿心头一热，笑着说， “不用管你爹和你奶奶。这是人家政府发给咱的，就是按你们的人头发下来的。 咱吃，吃饱了，不管你奶奶和你爹说啥，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吃。” 说着桂花拿起自己那一饭盒儿，玉米面儿粥全喝了，而且还把发的两个窝头大口的吃完。 看着母亲这么做，大妞儿心里有些担忧。 奶奶要是回来，那肯定是要打人的。 奶奶说了这些吃的要让他爹吃饱，他爹吃饱了是奶奶剩下的才有他们的。 可是每次等爹和奶奶吃饱，哪还有什么剩的。 这回他爹吃不饱肚子，奶奶是要发火的。 可是娘现在变化很大，你居然一口气吃了两个窝头，一大盒儿的玉米面儿粥。 以前娘不敢这么做，奶奶不给娘吃的，娘就饿着肚子喝涮锅水。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听娘的。 三个孩子小口的咬着窝头，这和他们那会儿吃的窝头一个味道，原来窝头居然是这样的味道。 又香又甜！ 其实这窝头没有那么好吃，这会儿的窝头里面不会添加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东西。 所以窝头吃起来比较喇嗓子。 可是这些孩子居然会觉得好吃。 就在孩子手里的窝头快吃完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吼。 “谁让你们吃窝头的？” 这一嗓子把三小只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小半块窝头立刻落地。 三个孩子吓坏了，急忙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老太太和儿子已经大步走了，回来显然是看到了那一幕，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横眉立目。 上去就照着三个孩子狠狠的给了一巴掌。 大妞儿吓坏了，她是姐姐，她知道奶奶的手劲儿有多大，这一巴掌扇下去，估计她半边脸能肿起来。 她死死的把两个妹妹抱在怀里，用她的小身体护着妹妹。 疼就疼她一个人吧，妹妹太小了，上一次奶奶给了那妹妹一巴掌，摔倒了撞到墙。 休息了好几天，都没爬起床。 啪的一声巨响，想象当中的那一巴掌并没有挨上。 大妞偷偷的睁开眼睛，却看到奶奶的那个巴掌被母亲瘦弱的手掌死死的攥着。 “你干什么？你个丧门星，我是你婆婆，你居然敢跟我动手，你们大家伙儿看看啊，天打雷劈了。 儿媳妇儿居然敢跟老婆婆动手。 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没给我们老刘家生一个儿子，居然还敢打自己婆婆。” “这日子是不能过了，把家里的粮食全都糟蹋了。” 老太太往地下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天抹地。 一旁的儿子大勇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走上前来。 “桂花，你也太不像话，你怎么能跟咱娘动手呢？ 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娘，我娘把我养大不容易，你怎么能对我娘动手？ 快给娘道歉，跪下磕头赔罪。”
第138章 反抗 “刘大勇你娘不容易，你娘不容易，我容易吗？” 桂花儿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把眼前的大勇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有见过媳妇儿这副样子，媳妇儿向来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千依百顺，他和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今天还是第一次对着自己这样吼叫，的确是把刘大勇吓了大大的一跳。 可是仅仅是吓了一跳，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你还有理了，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不容易个啥？ 你要觉得不容易，那你就滚。 你以为我们老刘家稀罕你这不下蛋的母鸡呀？” 往日里他跟他娘说这个话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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