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孟露现在听到他喊皇嫂,浑身就不由自主地颤栗,脑子里也会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些离经叛道不忍直视的画面。 她转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就看见博果尔的喉结滚动了下。 霎时,她脑子里的画面更加癫狂了。 真是要命。 这具身体也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她这是怎么了? 草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孟露低下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没再看他,也没再阻止他看自己。 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渐渐地,孟露觉得困意再度向她袭来。 她想开口让博果尔抱她回塌上,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落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自不必说,孟露觉得不应该,可她实在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土炕上,草屋内却没看到博果尔的身影。 她唤了几声也没见他出现,孟露隐隐有些担心。 阿木尔和那斯图也醒转过来,此时外头已经朦胧亮了,那斯图便即出去查看。 不多时,就见她一脸高兴地跑了进来,“主子,禁卫们找到咱们了。” 孟露松了口气。 这时博果尔也走了进来,孟露下意识道:“你去哪了,这荒郊野地的,你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万一他出去失足掉落某个悬崖,她们岂不是找都没地方找。 博果尔愣了愣,意识到孟露这话里含着关心,他当即笑了笑,随后便低头告罪,又解释道:“天亮时我隐隐听见人声,就出去看了看,禁卫们看到咱们遗弃的马车,顺着马车往四周散开去找,正好这山上也来了一队。” 孟露“嗯”了一声,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地。 博果尔走到她面前蹲下,毫不迟疑地掀开她的裙摆看了看,皱眉道:“他们没想到你会崴了脚,也没准备轿辇,下山的路,恐怕还得我背你。” 事实摆在眼前,孟露没法自己走下山去,也不能指望阿木尔和那斯图能背得动她。 跟外头那些不熟悉的禁卫比起来,她更愿意让博果尔背着她。 孟露看一眼草屋外的人影,扬声道:“本宫脚腕受伤,不能行走,就有劳襄亲王了。” 博果尔唇角有隐隐的笑意,迅速转身在她面前蹲下。 就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要背她似的。 这番动作惹得阿木尔和那斯图忍俊不禁,孟露瞪了她两人一眼,又对着博果尔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随即双手环过他的颈部。 博果尔双手稳稳拖住她的臀部,将她背起。 出了草屋,禁卫首领上前就要下跪请罪,孟露摆手制止,淡淡问他:“慈和皇太后可是脱险了?” 禁卫首领摸了摸脑门上这一整夜就没干过的汗水,心有余悸地道:“回禀仁宪太后,慈和皇太后安然无恙,昨夜就抵达了下一处驿站。” 天知道昨夜仁宪太后久久未至后,禁卫首领有多担心自己的脑袋。 皇上让他护送两位太后出行,不管哪位太后出事,皇上都不会饶了他。 襄亲王虽也是奉命保护两位太后,可他亲王的身份摆在那,真出事了皇上也不会要了襄亲王的脑袋,只会责怪他们这些禁卫失职。 眼下看到仁宪太后也全须全尾的,只除了脚腕受伤后,禁卫首领顿时将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的脑袋保住了。 *下山的路,有禁卫在,孟露与博果尔皆是一路无话。 她一开始还将头撑起,可时间一久脖子泛酸,便实在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肩头。 阿木尔看到孟露脸上的疲色,连忙用前后的禁卫们也能听见的声音道:“主子,您累了吗?” 博果尔则问禁卫首领:“下山的路还有多远?” “其实不远,只是这雪地难行,估摸着一个时辰应该就下去了。” “还有那么远。”那斯图小声嘀咕着。 禁卫首领含笑道:“两位姑娘若是走不动,尽管开口,咱们这些人别的没有,力气多的是,背两位姑娘下山轻轻松松的事。” 阿木尔和那斯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能走得动。 但孟露昨日却是着了风寒,今晨起来就有些头晕脑胀的,现下被博果尔这么颠着,她又开始犯困,脑袋不停地往下点。 博果尔侧眼往后看了看,余光只瞥见她小巧的耳垂。 他咽了口唾沫道:“下山的路还长着,太后若累的话,尽管闭眼小憩,微臣会将您平安的带下山的。” 孟露也实在撑不住,晕乎乎地嗯了声,随即趴在他的肩头睡得昏天暗地。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却又说不上像什么的味道。 孟露莫名觉得这股味道很是让她安心。 感受到背上人浅浅的呼吸声,博果尔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收紧了些。 到了山下的驿站,孟露被阿木尔提前叫醒。 慈和皇太后一看到孟露,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责怪自己心软坏事。 孟露见她发髻散乱,脸色比她这个在草屋里待了一夜又伤了脚腕染了风寒的人还难看,不由问一边的禁卫首领:“不是说慈和皇太后没事吗?” 这看着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回仁宪太后,我们主子担心您,从昨夜开始就不吃不喝地等着,奴婢劝她去洗把脸她也不肯。”说话的是慈和太后身边的青怜,“如今您也回来了,我们主子总算能放心了。” 孟露闻言心里自是感动,她笑着道:“好了,快去洗洗脸吃口饭吧,可别累出病来。” 慈和太后含泪点头,在青怜的搀扶下回了自己房间。 马车无法将她送到房间内,博果尔再度自告奋勇,这次是将她抱了进去。 除了阿木尔和那斯图知道内情外,其他人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太后伤了脚,行动不便,情况特殊,襄亲王的做法算不得逾矩。 *第二日晌午,玄烨从上书房回到乾清宫,梁九功也向他说了孟露等人路遇流民一事。 玄烨听了果然怒火高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梁九功跪下道:“皇上恕罪,昨夜消息传回来时,已经太晚了,您近日又常睡不好,奴才想着慈和太后已经脱险,仁宪太后身边还有侍女和襄亲王,应该不会有事,这才没跟您说。” 玄烨道:“仁宪太后与侍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襄亲王也不是万能的,梁九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朕隐瞒此事!” 梁九功忙告罪:“奴才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挥手将案上那些没用的折子扫落一地,冷冷道:“若是仁宪太后有个什么闪失,朕饶不了你!” 玄烨骂完,正准备派人去石门,这时又有新的消息传进来:“仁宪太后已被平安寻得,此刻都在石门驿站,皇上放心。” 玄烨反复确认信上的消息,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梁九功遇事敢自作主张隐瞒于他,玄烨很是不满,念在梁九功也算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玄烨最后决定罚他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梁九功千恩万谢的跪拜,暗暗发誓以后绝不隐瞒皇上任何事。 *孟露的风寒与脚伤并未耽误行程,博果尔是想让她在驿站先修养几日再出发的,孟露却道:“走吧,我的风寒已经好差不多了,至于脚伤,反正也用不着我走路。” 眼下已经到了十一月中,再拖延下去,今年的年怕是得在路上度过了。 博果尔拗不过她,三日后便吩咐禁卫动身。 接下来的路程,平静无波。 就这么走了半个多月,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皇姑庵位于深山黝谷之中。 庵中的尼姑也不多,算上主持总共也就十来个。 玄烨一个月前就派人到皇姑庵传了旨,当地的官员听说两位太后要来皇姑庵为国祈福,更是命人往庵中送了不少生活用品,因此庵中的情形倒是比孟露想象中好了不少。 孟露与慈和皇太后见过了庵中主持后,便正式在此住了下来。 庵中的日子清静悠闲,虽是打着为大清祈福的国号,可她们即便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无人敢多说一句的。 慈和皇太后起先还每日跟随庵中尼姑的作息每日早起早睡,几日后,她也开始学孟露偷起了懒,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玄烨有句话说的很多,若是她们祈福能够改善大清的国运,那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满朝的文武百官又做什么? 国家能否繁荣昌盛,久治不衰,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当权者如何。 反正她们来此的真正理由也不是为了为国祈福。 想通这一层,慈和皇太后日子过得越发顺心,甚至有时还会忘了她心爱的儿子正在当一个处处受人掣肘的皇帝。 *在庵中安定下来后,孟露就没再看见过博果尔。 他完成了玄烨交给他的任务,应该是已经回京向玄烨复命了。 只是他也忒不知礼数了,走得时候都不能来告个别吗? 孟露悠悠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高大的树木沉默不语。 阿木尔端了一盘点心进来,见孟露眉头紧皱,温声问道:“主子不开心吗?” 孟露淡淡道:“是有些难过。” 阿木尔愣了愣,倒是很少听见孟露直言自己心情不好,她放下盘子,走近道:“主子在烦恼什么,您说出来,指不定奴婢能为您解忧。” “我是在想,博果尔他……” 孟露话说到一半,便愕然止了声,同时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木尔,更确切的说,她是在看阿木尔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那张脸上,有让孟露陌生的表情。 思念。 看清这一点,孟露立时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自己脸颊,喃喃道:“我怎么会……”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起博果尔? 孟露突然意识到,博果尔离开后的这几日,她几乎天天都在心里抱怨博果尔临走为何不向自己告别。 她为什么会对博果尔念念不忘? 孟露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一把抓住阿木尔的手,近乎语无伦次地道:“我……博果尔他……” 阿木尔作为孟露的贴身侍女,自然看得出她这是怎么了,她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高兴,反倒是带着一点点哀伤,低低道:“主子,您不该让襄亲王走进您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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