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心里一沉,暗道一个糕点不至于吧。 她正沉吟着,懿靖贵太妃的目光突地转到她身上:“皇后娘娘竟也没发现么?” 孟露淡淡地看一眼懿靖贵太妃,明白她这是故意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按呢,她心里顿生一股冷意,亏她还因着庄太后让博果尔出宫建府而有些愧疚,如今一看却是不必了。 “额娘,你方才没听吗,今日这吃食不是乌雅福晋负责的吗,关皇嫂什么事?” “你……”懿靖贵太妃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博果尔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她自然知道这事与皇后无关。 只不过是自己的儿子马上要与自己分开,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想着恶心皇后一把。 这时,始终静默不语的顺治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博果尔说的是,皇后手臂还未痊愈,这些小事总难周到。” 孟露一时怔住了。 今日中秋家宴,爱新觉罗家的几乎都来了,她没想到博果尔和顺治居然会替她说话。 她突然觉得自己为博果尔而愧疚是应当,他额娘或许蛮不讲理,但博果尔却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 而顺治,孟露心思微转,多半这事冒犯的是太后,他才会开口。 而庄太后这边,她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懿靖贵太妃,随后便神色稍霁,看到皇上维护皇后,她心里自是安慰的。 只是,这事也不能轻飘飘揭过不提。 她不喜枣糕一事,宫中膳房皆知,但今日她的案上还是出现了枣糕,无论是乌雅福晋大意,亦或是有人故意给乌雅福晋使绊子,她都容不得有人挑衅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后。 “乌雅福晋,你不知道哀家的口味?”庄太后语气极为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太后娘娘恕罪。”乌雅福晋忐忑了半晌,心里的恐惧伴随着庄太后这句轻飘飘的话语而彻底爆发,她再也笑不出来,一阵风似的从她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几乎是滑跪着到了太后案前。 “太后娘娘恕罪,嫔妾让膳房给您备的是水晶龙凤糕、桂花糕和青梅酥啊,未曾准备金丝枣糕,还请太后娘娘明鉴。”乌雅福晋额头抵在地面,声音都带上了颤意。 “哼,你的意思是,哀家老眼昏花,分不清枣糕和其他糕点的区别?” 这话就说得有些吓人了,果然乌雅福晋立时就哭了出来:“……嫔妾不敢,嫔妾知罪,求太后娘娘饶恕。” 她满脸泪痕,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枣糕会出现在太后案上,这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一定是上膳的奴才大意,太后娘娘明鉴。” 殿内侍奉膳食的宫女太监早已跪了下去,乌雅福晋这话一出,负责给庄太后上膳的两名小太监瑟瑟发抖地爬了出来,边不停的磕头便道:“太后息怒,奴才们是按着器皿上的菜,器皿上印有寿字纹的,膳房说就是太后娘娘的啊。” 孟露已经起身走到庄太后身边,她看一眼案上所有的餐盘碗盖,果然上面都印有寿字纹。 而膳房给出饭菜时,皆是盖的严严实实,直到了太后案上才会被揭开。 这是要么是膳房一开始就故意给的枣糕,要么就是路上被人偷梁换柱,无论哪种情况,牵涉之人都众多,即便是孟露亲自负责,她也无法确保不出岔子。 此事必定是冲着乌雅福晋而来,又或者目标是自己,毕竟乌雅福晋若没办好,自己也能沾上一个用人不当的罪名,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母后,乌雅福晋再如何也不敢来糊弄您,儿臣想着这事定然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脚,还请母后息怒,将此事交给儿臣调查。” 孟露思虑再三,还是出声替乌雅福晋求了情,不为别的,只因乌雅福晋在顺治心里也有一席之地。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后宫生存的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想到这,孟露不由得看了一眼佟格格微微突起的腹部。 孟露开口,庄太后也不好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反正这事她最终仍是要交给皇后的,于是庄太后便掩着口打了一个哈欠,缓缓道:“那就交给你处置吧。” “是,母后放心,儿臣定会查明真相,给母后一个交代。”孟露福了福身子道。 庄太后说完便称身子乏了,众人起身恭送她离开太和殿。 经此一事,顺治也没了原先的好心情,他便即下令宴散,其余妃嫔宗亲等也依次退了出去。 殿内最后只剩下孟露,顺治以及仍旧跪在地上的乌雅福晋。 孟露略一沉思,走到乌雅福晋身边,屈膝跪下,诚恳道:“皇上,今日之事,臣妾虽交给乌雅福晋负责,但臣妾身为皇后,也有责任,请皇上责罚。” 顺治懒懒得靠在椅背上,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即轻声道:“算了,这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乌雅福晋你也起来。” 孟露便即起身,乌雅福晋却是在侍女的搀扶下才慢慢的站稳,显然吓得不轻。 顺治道:“乌雅福晋,这事你身上的嫌疑暂未洗清,先回去闭门思过吧。” “是,嫔妾告退。” “过来。”乌雅福晋走后,顺治突然出声,孟露环顾四周,殿内除了下人只剩她了,顺治应当也是叫她。 孟露浅浅笑着,朝顺治走了过去。 “皇上。”她走到顺治跟前唤了一声,下一刻,顺治突然伸手,将她的右手拉过,与她五指相扣。 孟露:“……”
第33章 孟露极不习惯五指相扣这样温柔亲密的举动,但她又不能拒绝,她低着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娇羞笑容,实则后槽牙都快被她咬碎。 “皇上?” 顺治拇指微动,轻轻摩挲了下孟露的虎口处,缓缓道:“你上次病重,身子可都痊愈了?” 孟露一怔,继而含笑道:“臣妾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那几日,朕前朝事物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去看你,你不会怪朕吧?”他说这话时,眼底含着深深的探究之色。 孟露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僵了,顺治突然来这么一出,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笑着打哈哈:“臣妾怎会怪您,也是臣妾不懂事,才会一病不起,皇上不怪罪臣妾,臣妾已经很欢喜了。” “那就好。”顺治深深地看了孟露一眼,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明日一早,朕让太医院的院正去坤宁宫再替你请个脉瞧瞧。” “这,多谢皇上。” 孟露直觉顺治此举背后另有深意,负责照料她身子的两个太医都建在,也都算得上资历深厚之人,顺治实在不必多此一举再让院正来替她请脉。 虽心中怀疑,但却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孟露只好先应下。 见他说完还握着自己的手,孟露便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又饮了酒,早些回位育宫歇着吧。” 顺治顺着她的话起身,却还是没松开她。 孟露被他牵着慢慢往外走,等出了太和殿正门,吴良辅早已叫人备好了御辇在外头等着。 顺治抬头看一眼天上银盘似的月亮,随即回头望向孟露,表情莫测道:“今日是十五,按规矩朕该去坤宁宫的。” 高悬的银月加上下人手中的夜灯,孟露想蹙下眉头都要忍着。 她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先是满脸的欣喜若狂,紧接着又变成失落和遗憾,孟露咬了咬唇瓣,低声道:“皇上愿意驾临坤宁宫,臣妾喜不自胜,只是……” 孟露顿了顿,略微使劲将左手抬起,只是刚一动,立马便紧皱眉头,露出痛苦的神情,语气忧伤道:“只是臣妾这手臂还没恢复如初,即便想伺候皇上,也是有心无力,皇上还是去别的妹妹那儿吧。” 顺治转身面对着她,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却又顺势抚上她的脸颊。 孟露心中暗骂一声,继续竭力忍耐。 掌心下的肌肤触手温热滑腻,顺治恍神片刻才道:“总会好的,等你好了,朕再去看你。” 孟露:“多谢皇上。” *好不容易顺治总算将手从她脸上拿了下去,孟露暗暗的舒了口气,目送他的御辇朝着西六宫的方向而去。 孟露缩了缩肩,浑身抖了抖。 阿木尔立时上前,替她披上一件斗篷,关心道:“娘娘可是冷着了?” “是啊。”孟露叹息着搓了搓手臂,刚才还不能抬起的左手此刻却灵活无比:“这入了秋,晚上的天气真是越发的冷了,咱们快回去吧。” 阿木尔扶着孟露上了凤辇,忍不住问她:“娘娘,您为何要让皇上去别的地方?” 难得皇上竟对娘娘露出了一点爱怜之意,可娘娘居然将皇上给拒之门外,阿木尔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了片刻,压低声音劝道:“娘娘,即便您对皇上已然心灰意冷,可皇上的宠爱,对您来说,有,总比无好。” 孟露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阿木尔的手背以示安慰:“我心里有数的。” 她的心理上仍然有些抗拒顺治的靠近,可孟露也明白,今日的拒绝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顺治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指了别的太医明日来坤宁宫给她瞧病,她这胳膊,过几日怕是也得痊愈了。 只是,顺治为何突然又表现出一幅不介意去坤宁宫留宿的模样呢? 前些日子在南苑时,他可还是很抗拒让她侍寝的,孟露可不会觉得他当时是顾忌到她的手臂。 孟露想了半晌也没有想明白其中关窍,索性也就不想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阿木尔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担心,舒心的笑了笑,转身叮嘱抬轿的奴才小心些。 *又过了两日,福全的满月宴到了。 皇子的满月,按理该是热热闹闹的大办一番才对,据孟露所知,前几日庄太后和顺治就已经给董鄂福晋传了话,福全的满月,只要不超出规制,可按着董鄂福晋的意思去办。 然真到了八月十七这日,咸福宫却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董鄂福晋似乎不打算大办,只求了太后皇上,让自己额娘和族中几个姐妹入宫相聚。” 阿木尔一边替孟露梳妆,一边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奴婢听说,董鄂福晋是怕折损了二皇子的福气,这才没大办。” 孟露挑了挑眉,疑惑道:“怎么说?” 阿木尔压低声音道:“您还记得吗,前年巴尔福晋生下皇长子,皇上就格外高兴,当时皇长子的满月宴就办的很是隆重,宫里的福晋格格,宫外的命妇们皆送上了厚礼祝贺皇上喜得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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