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顺治,随即将画展开给他看。 庄太后指了指画上的女子道:“你瞧瞧,她两是你堂表兄绰尔济的两个女儿,你看上哪个了?” 庄太后面上的笑意温柔和煦,俨然一幅慈母形象,可顺治的脸色却倏地黑了。 “皇额娘这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你既然对皇后有诸多不满,何不尽早挑选合适的人选?” 顺治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拢成拳头,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语气生硬道:“天下贤德女子无数,儿臣想再仔细挑一挑。” “科尔沁那边,如今年纪合适的只有她们两了。” 庄太后仿佛没看到自己儿子满脸的抗拒,她摆了摆手示意苏茉儿将画收起来,再次朝外头喊道:“吴良辅。” 一直在外头侯着的吴良辅头低低的垂着却步走了进来:“奴才给庄太后娘娘请安。” “吴良辅,将这幅画拿到位育宫去,皇上要好好看一看。” “奴才遵命。” 吴良辅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顺治帝,顿时有些苦闷,庄太后所说的画,皇上怕是不喜欢的。 但他又不敢公然违抗庄太后的旨意,只得应下。然而一想到接下来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忍受皇上的暴脾气,他的脸顿时比苦瓜还皱。 好在皇上开口拒绝:“皇额娘不必费心了,儿臣一个也没看上。” “那就多看几次,什么时候看上了,什么时候再提你方才所说的事。”庄太后放下手中银勺,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吴良辅听着两人的声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得,庄太后和皇上都动怒了,他一会儿回去可得仔细吩咐位育宫的小崽子们,可得夹好尾巴。 *从慈宁宫出来,顺治面无表情,脸色比来时还要难看几分。 他心中怒极气极,却又无计可施。 皇额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或许可以废后,但他的皇后却只能来自蒙古,只能来自科尔沁。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雨方歇不久,地上到处是小水洼,雨后的石子路有些滑脚,昏黄的宫灯下,吴良辅眼睁睁看着顺治脚底一崴,狼狈的扑倒在地。 “唉吆喂,皇上小心!” 随着吴良辅的一声惊呼,身后随侍的宫女太监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将摔倒的顺治帝很快便扶了起来。 众人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吴良辅看着顺治满脸的泥泞,只觉脖颈处都泛疼。他顺手将画递给旁边的小太监,连忙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顺治脸上的脏污。 “皇上您没事儿吧?您还是上御辇吧,路这么滑,您要是摔出个好歹了,奴才怎么担当的起啊。” “快快快,快把御辇抬过来,再去请太医去。” 顺治只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幅画,他的眼里像是冒着火星,捧画的小太监扛不住他冰冷锋利的眼神,“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御辇一直就跟在后头,吴良辅吩咐完御辇就被抬了过来。吴良辅抖着嗓子道:“皇上,请上辇。” 顺治并不理会,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蓦地伸手抢过小太监手中的画,粗暴的甩了几下,又狠狠的摔在地上,随即用脚重重的踩了几下。 直到画中女子的脸上全是他的脚印,他才停了下来。 胸中怒火总算被熄灭,顺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上了御辇。 吴良辅看着地上满是泥污的画,只觉心里说不出的苦,他强提着心神喊道:“皇上起驾。” 得,皇上是舒坦了,庄太后那可怎么办?
第5章 顺治十年闰六月三十日,对孟露来说,是她正式接受穿越这个事实的第一天,但对于六宫来说,却是平平无奇的看热闹的一天。 皇后病情缓和,皇上终于肯赏脸去坤宁宫了,却没想到是怒气冲冲的从坤宁宫出来。 帝后不和在这宫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妃嫔们听完下人的回禀也就一笑置之了。 没成想皇上紧接着又从慈宁宫铁青着脸出来,显然皇上在慈宁宫受得气,比在坤宁宫受得气还厉害些。 这便有些奇了,庄太后与皇上的母子关系虽不怎么亲厚,可表面上的母慈子孝还是很像那么一回事,满宫之人也是从未见过皇上何时从庄太后那出来是今日这副模样。 一时间六宫妃嫔的眼睛都瞪了起来,人人都很好奇。但那是慈宁宫,就算是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从慈宁宫去打探消息。 是以第二日一早,妃嫔们早早的就去了慈宁宫,到了时辰恭敬乖巧的给庄太后请安,只想着庄太后能透露一二。 显然她们对庄太后的了解还不够。 庄太后免了众人的礼后便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徐徐转动,许久未曾说话,众人也不敢吵扰,只静静的坐着。 清初时期,后宫的位分制度并不完善,除了皇后以外,顺治其他的妃嫔这时称作福晋和格格。 格格位分最低,一般是没资格来庄太后宫中请安的,今日初一,是个例外。 一刻钟后,庄太后缓缓掀起眼皮,扫了一眼下头众人,视线最后停在了董鄂福晋身上:“你都快生了,哀家不是已经免了你来慈宁宫请安的规矩,怎的今日又来了?” 董鄂福晋即将临盆,肚子高高的隆起,行动多有不便。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迟缓的站了起来,恭敬道:“回庄太后,今日初一,嫔妾想着正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给庄太后请个安,就当是给孩子积福了。” 庄太后闻言皱了皱眉,摆摆手让她坐下。 一旁的苏茉儿眼神微动,心说董鄂福晋这借口找得也太扯了,庄太后心里明镜似的,哪能看不出来董鄂福晋拖着大肚子来这的意图? 不过是不拆穿罢了。 庄太后依次关心了下几位福晋,尤其对怀着孩子的董鄂福晋、巴尔福晋、杨福晋以及佟格格更是好一番叮嘱。 如今后宫有四位有孕的,庄太后想着孙儿便有些高兴,笑眯眯道:“你们几个自今日起都别轻易走动了,要在太医的嘱托下好好将养着。” 四人立即起身乖巧道:“是,嫔妾遵命。” 庄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接着提到皇上子嗣稀少,嘱咐她们要好好伺候皇上,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几句话说得众人心中五味杂陈,尤其是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福晋。 那是她们不想为皇家开枝散叶吗?明明是皇上鲜少进后宫好吗。 倒不是皇上不近女色,只是但凡皇上在哪个福晋那儿留宿,皇后必定会发作一番,皇上想必也已经累了。 这几个月除了去过景仁宫,其他福晋那儿是一次都没去过。 景仁宫那位也是个有福的,皇上去了一次便有喜了。 两位博尔济吉特福晋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还是一副恭顺温柔的样子,静静的听着庄太后示下。 至于其他的福晋格格们,则更是有苦难言,她们也曾短暂的得到过皇上的宠爱,但那宠爱来得快,去得更快,镜花水月一般转瞬即逝。 听着庄太后的话,她们除了苦笑着答应,也没别的法子。 说完子嗣的事,庄太后接过苏茉儿奉上的凉茶轻抿了一口,语重心长的道:“皇后的病情好转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众人忙道:“皇后万福。” “哀家希望你们能多劝劝皇上,让他不要再跟皇后斗气了。” 众人心中顿时叫苦连天,让她们给皇家开枝散叶虽难,到底不是没可能,但让皇上与皇后和睦相处,那可真比登天还难。 然而庄太后开了这个口,她们只能再次不由分说的应下。 接下来好几日,顺治帝无论去哪个宫里,最终都是黑着脸离开,嫔妃们也是懊恼不已。 *相比于无比苦闷的福晋格格们,孟露的心情却格外的美好。 她安安静静的休养了几日,太医终于道:“娘娘的病已经痊愈了,自今日起不必再喝药了。” 孟露心里高呼一声“噢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早膳都多喝了一碗汤。 她今日起得极晚,直接睡到了午膳时刻。用过膳食后,觉得无聊,孟露便搓了搓手指挥阿木尔与那斯图清点下坤宁宫的财务状况。 这不清不知道,一清下一跳。 清朝早期的经济并不是很发达,全国起义仍未停歇,战乱四起。为了维持清政府的财政收入,他们甚至推出了“以钱赎刑”的政策,足以可见当时国家财政的匮乏。 这也难怪顺治会讨厌有着非金器不用这种习惯的原主。 然而当看到阿木尔拿来的账本时,孟露沉默了许久。 原主很富裕,超出了孟露想象的富裕。 首先她身为皇后,待遇自然不会很差,顺治虽不喜欢原主,但她作为皇后该得到的一切顺治但是分毫不吝啬。 不仅如此,孟露发现原主的嫁妆也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目。 怪不得她会有着非金器不用的习惯了。 孟露一时又陷入了沉思,如果原主的奢侈,其实都是依靠的陪嫁呢,那顺治又有什么立场看不惯?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阿木尔一脸忧愁的问:“娘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去给庄太后请安呢?” 孟露一手拖着腮,笑道:“你忘了吗?我如今还在禁足,哪里也去不了。” “可,您病愈后,庄太后也没来看过您……”阿木尔欲言又止,生怕庄太后对皇后娘娘失了心,她这些日子为了这事可没少烦恼,偏偏娘娘除了那日提醒过她们后,之后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难道真想那斯图所说,娘娘心里肯定有数? 孟露并不知道阿木尔心里的忧虑,按理说她既然能动了,就也该去给庄太后请安,但孟露却还是有些抗拒去见庄太后。 她有把握哄骗住坤宁宫的人,却没把握连庄太后也哄骗了过去。她还是有些害怕庄太后看穿她,好在有禁足的命令在,孟露这几日过得很是舒心。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做梦都想过上,如今终于实现了,趁她现在还是皇后,可得好好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吃好喝好,等待下月二十六日那天的来临。 在此之前,孟露觉得自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撼动历史的车轮,还不如享受当下。 想到这,孟露面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阿木尔道:“我今晚想吃羊肉锅子。” 阿木尔迟疑片刻道:“这么热的天,娘娘您确定?” 孟露用力的点点头,夏日吃锅子,别有一番滋味。 阿木尔有些无奈,但还是准备吩咐人去准备。 她刚走出殿门,就看见那斯图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却是位育宫的吴良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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