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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工作人员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走开，就知道这是刚刚叮嘱过一遍，但是他们又错了。 站在后方看台上的姜洁又将内场的一切都揽入视线。 舞台旁站着的那几个女生穿着卫衣和羽绒马甲，模样也是她熟悉的样子，却没了当初的职业气息。 几个人对着副导演和摄像老师点头哈腰，说着抱歉。 那边的副导演怒骂着，内容清入耳。 “不是——你们要是换发色的话，就应该提前跟我们说啊，或者你们把舞蹈视频传过来让我们看一下啊！” “又是换曲子又是换走位，你当节目上下几百号人都闲得没事干光等你们啊？” 副导演生着气，其他人也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声响太大引起注意，然后自己被骂。 其他工作人员搬道道具和设备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副导演转过来看向他们。 光是底下骂的那几句，姜桔柚就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换了曲子的前奏，加了一段Dance Break，但是没提前跟节目沟通，也没发舞蹈走位视频给节目组，现在导致节目安排好的切镜节奏和摄像走位跟她们的对不上。 李杳她们几个也知道错出在自己身上，没什么好辩解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杳一边鞠躬哈腰，一边看向舞台的方向，“那是这样，我们可以晚一点录制，麻烦老师们重新制作一下摄像走位和顺序，真的抱歉！” “真的对不起，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这次是我们的问题，非常抱歉！”赵栩也在旁边跟副导演道着歉。 那个副导演明显还在气头上，“你这个时候道歉还有什么用啊？算了，不说了！” 他懒得跟这群人对话，将手里的稿子砸到地上后转身走了，衣服被他的胳膊划拉地发出响声，就连踩出去地步子都是砰砰响，吓得周围工作人员僵在原地。 最受惊吓的还是台上那七个人，他们就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烤一样，只不过他们是被聚光灯烤着的。 下面的杨司玉安慰着李杳，帮她擦着眼泪，还抬头看向台上，招呼他们下来。 “你们带上名牌先去录新的舞蹈视频，罗蔓你跟他们去，走廊尽头那儿有个大休息室，你们去那儿拍，他们知道地儿。”杨司玉拍着李杳，压着浑身的疲惫，尽量控制着局面。 她又扭过来跟李杳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自责也没用，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儿拍了就行。” “我也有错，都怪我这边音乐和舞蹈出的太晚了，时间压的太紧。” “好了姑奶奶们，哭的我头疼，别哭了。” 刚一扭头，杨司玉就跟看台上的姜桔柚对上了眼。 她站在栏杆边上，穿着大衣，手插着兜，就这么看着台下，因为是在暗处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甚至都看不清她的人，但杨司玉就是知道，那就是姜桔柚。 -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几个舞台没什么布景的组合被安排在了一起进行彩排，基本上跳个两三遍，对一下镜头就给过了，剩下的就等一会儿的正式录制。 姜桔柚坐在看台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刷着手机，看项目群里的一些消息。 “给。” 忽然有人站在她旁边，向她递了一杯咖啡。姜桔柚停住手上的动作，抬头看过去。 是杨司玉。 姜桔柚也是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杨司玉便将咖啡放到空椅子上，她则是坐到了另一个空位上。 “谢谢。”姜桔柚这才从椅子上拿起咖啡，冰凉的指尖被暖热。 没人开口，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台下嘈杂的音乐声。 老套的编曲加上一成不变的节奏，再配上难懂拗口的填词，曲子显得不那么入耳。 台下的音乐结束后，杨司玉才开口，“……这个曲子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姜桔柚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看了一眼下面，“确实。”她拿着热咖啡，看了一眼杨司玉，“你们的歌倒是不错。” 坐在那儿的杨司玉笑了，“我们可是你带出来的。” 姜桔柚见她笑了，她也笑了一下。 笑过后，这里再次安静下来，内场也懂事的没再放音乐，却使得这份安静更加尴尬。 随机娱乐成立之初，杨司玉她们几个都是A&R部门的，专门负责专辑策划和选曲。 最开始她们还有自己的音乐取向，但到后面都偏向了姜桔柚的取向。 姜桔柚的取向有着非常明显的特点，独特抓耳的开头，副歌部分的合唱，有着情绪起伏的旋律。 她的取向有多受大众欢迎，看现在那些组合的成绩就知道了，随机娱乐的组合不只是艺人火，专辑也同样受欢迎，甚至有些曲子的名气比组合还要大。 今年流行赛博朋克元素，随机娱乐早起那些节目的主题曲又火了起来，这几天刷视频天天都能听到。 早在她们还在随机娱乐时，取向就已经向姜桔柚的品味靠拢了。 她们在制作自己的组合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专辑完成，MV拍摄出来，看到成果时，她们几个人才恍然。 这完全就是姜制的取向。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们的组合在上个星期节目播出后靠着开头的好坑位获得了一点点关注，至少歌曲榜上有名了。 这里再次安静下来，姜桔柚在脑海中想着着可以聊的话题，刚想开口，旁边的杨司玉就说—— “对不起。” 台下那些搬道具和大声指挥的声音在这一刻被屏蔽掉，姜桔柚看向杨司玉，不明白她这突然的道歉是为了什么。 一直没敢看姜桔柚的杨司玉这时才转过头来，真挚道：“刚出公司的时候我还挺自信的，觉得你就是有错，在娱乐圈这种资本圈子搞一碗水端平……有点太慈善心了。” 她自嘲地冷笑了一下，“等我们建了自己的公司后才明白，当时的我错得有多离谱，现在回想一下，那时我自信的嘴脸一定很恶心。” 杨司玉看着姜桔柚，“所以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当时公司里有人说她急着证明自己，她还不屑一顾，觉得众人皆醉她独醒。 等自己开了公司后，才能设身处事的体会到姜制当时的立场和心情。 那不是一个常规的选秀节目，是公司内部练习生的竞争。 跟外面那些带着公司荣耀和名誉的练习生选秀节目不同，她接手的那一档节目无论是人气练习生还是末尾的练习生，都是公司的花了大量时间和财力培养出来的。 就跟姜桔柚当时质问她的一样，那些得不到镜头的练习生到底要多努力才能被注意到，她们没被注意到是因为她们不够努力吗？ 现在她们所处的就是那些末尾练习生的处境，实力再好也没用，因为没有资源，所以无法被看到。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那些练习生的无助。 她们这个时候被注意到也是得益于姜洁佑的公平，曾经她嗤之以鼻的“公平”救了她们。 姜桔柚听到她的道歉，只是勾唇笑了一下，“那我就收下了。” 这件事在她这里早就过去了。 她不想在这点上面说太多，而是看向杨司玉，换了个话题，“你们刚才那儿是什么情况？” 杨司玉舒口气，“……唉，别提了，我们想着每周都要来，每周表演的都一样的话，会有些无趣，想着在编曲或者Dance Break上面花点小心思，光顾着练新编曲了，结果忘了把走位视频发给节目组。” “我们六个人谁也没想起来。”杨司玉拍了下脑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头疼。 “那现在处理好了吗，没好的话我去跟导演说一声？”姜桔柚问她。 杨司玉不想麻烦姜桔柚，只道：“已经解决了，刚刚去跟副导演道了歉，这件事真的都怪我们，这几天一直没睡，忙忘了。” 坐在这个剧场里面，旁边又是公司原来的老人，姜桔柚也不免想起随机娱乐刚成立的那段时光。 她抬头看了一眼棚顶，“盖乐希已经翻新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个棚顶一直没变。” 姜桔柚又回头看了一下她们坐的这个座位，“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月末评价的时候咱们就坐在这里。” “嗯……当时咱俩就觉得姚烁不简单，后面他果然出道了。”杨司玉也被带进了回忆里。 提起月末评价，杨司玉就会想起当时从追星人转变成圈内人时看的第一场演出，以她们现在的标准来看，当时的那些孩子确实有些稚嫩。 但留下的印象也很深刻，是她们无论怎样都不会忘记的情绪。 姜桔柚也感叹，“人果然是年纪大了，就爱回忆以前。” 这就跟追星一样，最初的永远是最令人怀念的。 姜桔柚偶尔也会怀念起最初的随机娱乐，大家一起挤在这个场馆的后台，最初的职员只有五六个，后面多到这里都坐不下了。 刚刚跟林婕聊的时候还提到了随机娱乐，它就像是姜桔柚养大的孩子，从什么都不懂的年幼时期到混乱的青春期，现在的随机娱乐则是已经进入社会的状态，逐渐攀高，变得壮大，拥有了自己的资源和人脉。 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姜桔柚喝了一口热咖啡，然后起身道：“好了，接收你的道歉，你也赶紧起来去忙吧。” “这就开始赶人了？”杨司玉抬头看向她。 “对，你赶紧滚。” “我当初的离职果然是对的！” 两个人再次开起玩笑，就跟当时杨司玉做完交接工作的那几天一样，嘻嘻哈哈起来。 不同的是，这次没了隔阂。 送走了杨司玉，姜桔柚下去跟导演见了个面，问了下他之后的拟邀想法。 因为Timetrain要下周就正式发歌了，要兼顾自己的宣传舞台，还要来《爱豆New物馆》进行打歌，精力上有可能吃不消，所以来的可能不是那么频繁，想让导演对之后的出演阵容多加考虑。 这事儿不归她管，但走都走到这儿了，姜桔柚就替林婕跟导演交涉了一下想法。 此时的林婕已经开会开麻了，她从早上进公司到现在就没怎么离开过会议室，这密闭的空间已经让她有点窒息了。 “先暂停一会儿，都休息一下。”林婕揉了揉太阳穴，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 在座的都是熟人，全部都是平时跟着姜制一起想策划想方案的人，跟姜制一起开会时也是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 其他几个也是四仰八叉的瘫在那里。 “我服了，你是老大上身吗？”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像是被抽干了精力一样，人都有些萎靡了。 刚刚头脑风暴了一个小时，他提出的方案全被林婕给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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