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能找到唯一和从前相似的地方,除了造型,就是玉骨上那几朵雕刻精美的绒花。 “这是我的,花枝?”薛宁困惑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秦江月一生恪守己道,自然周全,未曾骗过一个人,撒过一次谎。 但他看着薛宁,点头认了自己此生唯一一次谎言。 “是。材料有限,时间紧张,只能淬炼到这种程度,倘若你觉得不好,我可再想办法细化。” 他一这么说,薛宁哪里还敢迟疑。 “不不不,已经很好了!只是看着就觉得喜欢!” 薛宁将法器接过去,手触碰着玉骨生温,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当然是喜欢的。 甚至是爱不释手。 秦江月观她的神色,忍着胸中空荡,嘴角也似有若无地勾起。 “谢谢。” 薛宁认真地道谢,秦江月已经收起了他稍纵即逝的笑。 “不必。顺手而为,不值一提。” …… 顺手而为,不值一提吗? 薛宁这个时候还不懂如何观法器。 但她半个门外汉,也能感觉到这法器的强大特别。 这绝对不是不值一提。 秦江月修为虽高,但道号只是真君,一直不曾往上提,是因修界不过三位道君,各个德高望重,他不愿那般高调。也是因道君之上该如何称呼,众人尚无一个定论。 没人达到过那个高度,在神仙两界尽数败退之后,灵力有限,更无人能达到那个高度。 秦江月所作法器,是将自己毕生所学,和身上仅剩的至宝全都交付了出去。 这玉骨花枝流光四溢,灵气逼人,拿在手中很有分量,顷刻间便与薛宁建立了神魂联系。 是与她契合至极的本命法器。 薛宁拿着它,好像马上就要筑基了。 秦江月证实了她的感觉,眼神有些复杂道:“你要突破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如今修界灵气稀薄, 偏安一隅,苟且偷生。 修为能至道君者寥寥无几,便是秦白霄和温颜这样的男女主, 如今也不过刚刚金丹。 薛宁可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突破筑基, 何止是天赋卓绝? 她听秦江月肯定自己确实是要筑基了, 除了最初的高兴还有些不安。 “……是不是太快了?”她握紧了手中玉骨花枝, 微微皱眉道,“我总觉得不太踏实, 我好像筑基太简单了,太快了, 这真的是好事吗?” 一心想着尽快有自保之力,找到适合自己的道法,成功筑基,确实可以在当世尚算有了自保之力, 可这么快,这样急迫,也确实让薛宁心里没底。 她的不安尽数表达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头顶闷雷滚滚, 是她筑基的雷劫快来了。 “你觉得快吗?” “……和生来筑基的你比肯定是慢了许多。” 秦江月笑了一下,相较于薛宁临门一脚的紧张无措,他神色无波无澜, 安之若素。 “府主七日筑基,你与他比也慢了不少。” 薛宁尬住了:“拿我和他比, 是不是有点……” “为何不能比。”秦江月认真地看着她, “在我眼中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若你有几百年的时间,成就定不会逊于府主。” 他都这样说了, 薛宁心里还是不安稳。 她忽然觉得很累,精疲力竭的,低头看着自己掌心,聚成一团木灵,心想,照白月光的说法,仙凡结合也并不弱小,若是原来的薛宁还活着,能看到转道重修会这么适合她,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偏执? 是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不安了,因为她觉得现今的进度除了太快太轻易之外,更像是偷了别人的。 她始终不是原身,眼下一切不过是借尸还魂,这一切似乎不该属于她。 “不要胡思乱想。” 手腕忽然被抓住,薛宁望过去,对上秦江月有些严肃的眼眸:“去镜湖里。” “为什么?” 她问,秦江月却不作答,只催促她快去。 薛宁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他说的做,在他目送之下一点点潜入镜湖。 水漫上锁骨的时候,她不再往里面走,人转过来,远远看着岸上的男人。 秦江月宽袍广袖,长发披散,飘逸如仙。 “把衣服脱了。” “?” 薛宁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刻凝结,诧异地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要再确认,就听秦江月重复道:“把衣服脱了,照我说得做。” 雷云更密,闪电时不时划过,闷闷的滚雷接连而来。 薛宁再次不安起来,她嗓子干涩,远远和秦江月对视许久,终于在水中抬手,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衣带。 雷云下的风吹动秦江月的长发和衣袍,他临风而立,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他那样恪守礼数的人,少见地并未在她脱衣时转开目光。 镜湖水清澈见底,哪怕已经漫到锁骨处,其实也遮挡不了什么。 还好他们离得足够远,秦江月大概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只是忽然见他双手负后,眉头皱了起来,薛宁抬眸望劈下来的闪电,他苍白俊美的脸被闪电照得更亮,恍若天神。 薛宁怔了怔,衣裳基本已经脱完了。 镜湖水往常是冷的,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滚烫起来,像是温泉般冒起了缭绕的白雾,如此便可以完全折腾她的曲线和风姿。 薛宁微微松了口气,也看到秦江月皱着的眉松开了。 “……然后呢?要怎么做?” 她嗓子干涩,说话也有些迟滞,听得人耳根发软,暧昧丛生。 薛宁吃惊于自己居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恨不得捂着嘴巴缩进水里。 秦江月这时刚好说:“进去。” “?” “到水里去,好好看看你自己,在修行上,这称之为‘观内’。” ……观内?奇怪的要求。 薛宁满脸困惑,但白月光是权威,她还是决定顺从。 在又一道惊雷劈下来的时候,她吓得缩进了水里。 泡泡冒上来,薛宁努力在水中睁大眼睛保持站立,在窒息之前低头看着自己。 ……哪怕是自己的身体,这样看着也有点羞耻。 薛宁想到岸上还有谁,对方衣着整齐,自己却是这副模样,羞耻感更胜了。 窒息感来临,冒出头之前,薛宁恍惚看到了什么意外的东西。 她仰头甩掉长发上的水,满脸都是落下的水滴,人有些呆住。 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发髻散下来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发,怎么好像短了不少。 秦江月站在岸边,一瞬地不瞬盯着她,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之前一直忽略的变化。 他后退几步,将距离拉得更远,仰头看天雷滚滚,这比他金丹时的雷劫要差得多,可那时他半分不惧,安然度过,现在却产生了一种好像是“紧张”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紧张。 秦江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困惑地接受这种新鲜的情绪。 薛宁的不安除了来源于对自身的认知不清,还有她口口声声的“轻松”。 但真的轻松吗? 他始终在她身边看着,并未觉得她有多轻松。 废去道法时撕心裂肺的痛苦,肯重头再来的决心,从零开始的认真努力,一日一日披星戴月的修炼,这些都并不轻松。 身处逆境,与多方斡旋,求一刻安稳,这也不轻松。 她也确实受了些镜湖的益处,在本身便有天赋的前提下,更是脱胎换骨。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 代价很快就要来了。 秦江月闭上眼。 这件事她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他什么都做不了,那就不能看。 看了便会忍不住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能为她做的。 镜湖里面,薛宁已经再次沉了下去。 这次她很久都没上来。 她呆呆看着自己胸口处的疤痕,其实穿书这么久,她并未特别仔细看过原身这具身体。 虽然脸上四肢都一样,痣的位置也都一样,可薛宁还是不好意思看身体的私密处。 看到这道疤痕,她本能还在想,原身是被杀了吗? 或者受过很重的伤? 在哪来?在思过崖九层吗? 可这伤口的位置怎么那么熟悉? 薛宁浑身如通电一般,猛然想起上辈子临死之前。 刀插入心脏,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救护车到的时候,直接给她盖了布便走了。 那个时候她早已没有了脉搏。 她是迷迷糊糊中,不知是意识还是魂魄飘在空中看到的这一幕。 除了最开始的一瞬,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大约是大脑最后一次保护她,剥离了疼痛的感受。 如果还有得救,应该还是会在一段时间后感觉到疼的。 确实是没救了啊。 这道疤就和刀刺入的位置一模一样。 连疤痕的形状都是那么熟悉。 薛宁突然想到变短的头发,窒息感再次袭来,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 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自己的? 薛宁再次浮出水面,想要问秦江月,却看到他闭眼站在那里,就知道自己不必问。 先不说肯定没有答案,真的问了不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问题吗?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怎么想也不能功亏一篑。 可秦江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让她入水脱衣,真的不是故意借此提醒她吗? 很快她就发现,也许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雷劫劈了下来。 筑基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它是修炼者第一个大境界提升,是基础部分,听起来没那么难,可如果连筑基都不稳固,道法都不曾选好,那就谈不上有什么更好的未来,就像原身一样。 薛宁在水中有些站不稳,身上每一寸都因为劈下来的雷而疼痛。 血水从脉络里喷溅而出,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四分五裂了。 秦江月的声音在她身心俱粉时传来:“看漫看视频在裙一五二耳七五儿吧以你借了镜湖的力量,如今便要在镜湖里成功筑基。所有得来的便益,都会被雷劫加倍讨回来。” 薛宁努力睁开眼,看到重影的男人,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如果我撑不住呢?” 秦江月睁开了眼,静静看着这里,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口中语气却很淡:“那就死吧。” 万事有利有弊,守恒而行。 镜湖确实有助于修炼,能帮人脱胎换骨,但安知不是借贷了未来的力量? 这到底是好事坏事,全看当事人能不能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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