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的是。”慕妏也开口,“江师兄你哪儿那么多话,人家既然已经离开仙府,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好与坏自己承担就好,我父亲总说不得妄议他人,看来江师叔没教过你。” “慕妏。”江太阴蹙眉。 “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就是去找我父亲,这是他的原话。” 江太阴憋气,他说什么了,一个两个就这样? 一直没吭声的两位仙府师兄也开了口:“薛师妹大难不死,修为进益,想来确实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法。这次在凡界也要多谢薛师妹相助,不然死伤不会那么少。” 江太阴这会儿也想到关于薛宁的传闻。 围观的人也意识到这位就是在凡界庇护凡人,抗争魔神的神秘女修。 江太阴凝望薛宁,她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得出来伤势未曾痊愈,他一时有些语塞,半晌才抱了抱拳道:“是我话多了,对不住,几位请。” 语气客气了不少。 薛宁:“……”这次回来,仙府中人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一些转变。 其实他们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原身剧情后段做出来的事,因为薛宁到来都没有发生。 经过凡间那一遭,众人哪怕还是不甚欣赏她,倒也不会再先入为主地恶语相向。 包括江太阴。 登临大道者无不心怀天下,豁达超然。 他们修仙修道,修的也是自由气象,果敢利落。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吝于承认,也不惧于担当。 薛宁这次顺利站到了合欢宗队伍里,银枫很是欢喜,脸红红的,纯欲交织。 银心却心事重重。 “阿宁,我方才有些冲动。”她抿抿唇低声道,“或许要给你带来麻烦,要不然你还是站回去,别同我们一起。” 薛宁看看周围,合欢宗的位置和其他宗门间自有一条三八线,这时她终于看到了张止,张止朝她点点头,便收回目光看着前方。 这让她想到对方在蛇腹里得知她可能是合欢宗弟子时的反应。 银心担心的也是这个。 “有此疏漏实属不该,我应先问过你的意思再开口。”银心皱着眉,“你别介意他们的眼光,我来帮你解释清楚,你快站回去吧。” 她起先是想维护她,后面又想到自身原因。 她生长在合欢宗,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可薛宁就不一定了。 “改日姐姐再请你吃一顿好酒,给你好好道歉。”她充满歉意。 薛宁按住她的手:“好酒我记着,但只是我们聚一聚,可别说是什么道歉。” 她坦坦荡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合欢宗没哪里不好,我与合欢宗几位师兄师姐并肩作战过,最清楚你们的气节。温颜师姐方才不是说了?修道之人在哪里都是修行,贵在适合自己。我如今无门无派,站在前面确实很不自在,银心姐姐是帮我忙,我谢你都来不及。” 银心听着越发惭愧,觉得薛宁就是安慰自己。 好在乱子很快终止,因为慕不逾先到了。 作为仙府首座,他的位置就在剑仙左侧。 慕妏瞧见父亲很是兴奋,一脸憧憬,与有荣焉。 慕不逾朝下淡淡一扫,挥动手中圆月法器,勾起一道灿幕的虹光。 虹光为号,各首座的位置上都有了人。 “恭迎仙尊。” 慕不逾最先施礼,其后是各宗首座,再是高台下几百名弟子。 薛宁混在合欢宗队伍中下拜,很快感知到熟悉的灵力安抚。 哪怕未曾抬头,也知道是秦江月到了。 仙之所以称之为仙,便是所到之处皆有神仙气象。 秦江月一出现,仙气自然而然地铺开,所有修仙者无不歆羡仰慕。 这就是他们追寻的大道。 神族仙族陨落数万年,魔神统治六界,修士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局面,其实已经没有信心真的还有人可以登临大道了。 修士一代换一代,更换太快,如今的他们也没见过当年真正的神仙气象是何等模样。 能有机会沐浴在真正的仙气之中,这等对大道实质化的憧憬,既稳定了他们的道心,也令他们顿悟进阶。 薛宁也隐隐察觉到境界松动,已然要到筑基五层。 筑基共九层,第九层时便是大圆满,随时可能结丹。 在慕不逾的唱声中,众人得以抬起头来,有机会直视剑仙真容。 剑仙在最高的十三级御座上,这里全都是修士,倒也不影响看清楚。 他们比较担心的是剑仙会介意被探及真容,会不喜这等冒犯地凝视,已经做好了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是被刺到双目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江月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云袖锦衣,高冠博带,衣袂翩跹。 眉心凌厉剑印深刻而威严,风拂动他腰间悬玉,叮咚作响,如仙鸣乐,入耳静心,令人灵台清明,业障全消,心神大定。 他没有拒绝任何一双眼睛。 因是剑仙,他的气质肃杀冷酷,华丽淡漠。 可他任由所有人观察注视的行为是温柔甚至慈悲的。 这便是神明。 杀意与慈悲并存,雷霆雨露,尽是天恩。 薛宁手脚有些麻痹,其他人似乎也是这样,这段“对望”时间过长,即便秦江月并不抗拒,凡修也有些承受不住。 慕不逾适当地开口:“低头。” 众人如梦初醒,谦卑激动地低下头来。 薛宁没有。 她还是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她眼神炙热滚烫,他偏头思索片刻,缓缓站起来,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只是触及她所站位置,身边那合欢宗男弟子,他曾通过庙宇神像见到过他的殷勤。 秦江月目光顿了顿,重新坐下,脸上蒙上了一层薄雾。 薛宁:“?” 怎么突然不给看了? 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慕不逾再次开口,开始说一些场面话。 听得出来他不太想说,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唱词,尽是恭维和道经,念得薛宁脑壳疼。 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不给看了啊? 直到衣袖被拽了拽,薛宁才猛地意识到问题。 银枫极小声在她耳边说:“阿宁,你怎么还在看前面,你还能看清仙尊的模样吗?” “……看不清了。” 银枫有些失落:“我方才只敢看一眼,仙尊不愧是仙,当真是神明之姿,玉骨冰肌。” 他的失落来自薛宁都看不清了还是盯着前面,以及本身的自惭形秽。 “我辈小修,难及仙尊风采万分之一。”银枫有点心酸。 可薛宁好像听不到他的心酸,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谁也比不上他。” 啪,这是银枫心碎的声音。 另一边的银心听了全程,只觉头热。 众所周知,剑仙曾经的化身是无争仙府的潮凝真君。 潮凝真君陨落前有个未婚妻。 那个未婚妻名叫薛宁,在真君陨落后不久被无争仙府公告暴毙。 不难从之前仙府中人的对话中猜到,真君的未婚妻没有死,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内情。 而这个未婚妻本人,现在就站在她身边。 银心恍惚想起那时逃命途中,薛宁泣不成声地和她提起那位温柔强大却短命的夫君。 那个人是谁,眼下也有答案了。 咱就是说,虽然她是合欢宗大师姐,阅男无数,可是…… 方才对仙尊那惊鸿一瞥,以及当年有幸见过潮凝真君的那几面—— 银心扪心自问:比起阿宁妹妹,我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啊??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学生在底下交头接耳, 自以为隐蔽,老师在上面其实看得清清楚楚。 慕不逾不耐烦做这些致词,觉得繁琐又冗长, 可他这样的身份又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他都这么勉为其难了, 下面的人居然还不好好听? 尤其是薛宁, 站在合欢宗弟子里面就算了, 还和那面含春水一看就很不正经的合欢宗男修亲密交谈,将他放在哪里, 又将仙尊放在哪里? 她当真是本性难移,胆大包天。 慕不逾莫名气不顺, 直接停了原本的话,盯着台下:“薛宁,你来讲讲,本座方才都说了什么。”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薛宁身上, 只有秦江月的目光转到了慕不逾身上。 慕不逾假装感觉不到,秦江月偏了偏头,轻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每抚一下, 慕不逾都犹如千金压顶。 薛宁忽然被CUE, 神色迷茫了一瞬,对上慕府主冷漠针对的眼神,也知道怕是自己不专心听讲被发现了。 ……他确实不知道她都说了什么。 为难地转头, 发现银心也一脸迷茫。 行,这个也没听。 银枫更别指望了, 他刚还和她说小话呢。 慕不逾整这一出, 让她想起以前念书时的校长发言。 还怪怀念的。 第一排的秦白霄倒是认真听了,想帮忙, 却因为距离有些爱莫能助。 张止挪动了一下步伐,刚要开口,就听薛宁声音响起。 “府主的金科玉律,晚辈不便重复,便只说说感想吧。” 慕不逾就知她什么都没听,还真是不将他的任何放在眼里。 他待要发作,薛宁就拿她的所谓感想堵他了。 “府主此番发言深奥玄妙,宽严相济,晚辈和所有同门听完都获益匪浅,思想境界上有了质的飞跃。”薛宁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虽然府主说得不多,却每一句都蕴含大道之理,值得我等回去细细品味体会。我斗胆在此建议各位同修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府主的发言!” 慕不逾都懵了。 底下的人也都愣住了。 薛宁看他们不动,又道:“愣着干什么,鼓掌啊!” 众人回神,下意识跟着鼓起掌来。 “不够热烈,再热烈一些,让府主感受到我们的真挚!” 于是大家鼓掌鼓得更用力了。 慕不逾:“……”一口气堵在心口,撒不出来,快要憋死了。 说来奇怪,听她那虚假的恭维,心情居然还真是回转一些。 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薛宁都直接给他结尾了,还说什么? 慕不逾也实在扛不住剑仙的威压,草草结束发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下去了,就说明该主角出场了。 化剑清妙仙尊。 方才还喧闹的底下陡然安静下来。 掌声消失,银枫还在佩服薛宁:“阿宁你真有办法,方才我真是担心死了。” 薛宁心说我那也是骑虎难下,小枫你别再靠过来了,我现在总算知道秦江月为什么突然不让看了,这会儿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直接闪身走人了。 简直是一种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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