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又觉得仿佛有一只顽皮的小猫在用毛绒绒的尾巴挠着她,痒痒的,蠢蠢欲动的。 “可是。”她嘟囔着开口,软软地问,“新婚之夜,你就不想亲亲我吗?” 秦敛沉默了下,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字:“想。”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紧绷,江絮听得心头一跳,只觉脸上忽然一阵发烫,她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又莫名地起了一丝胜负欲,说:“那你……” 但是没等她说完,他已经支起身体越了过来,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咽了回去,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离她非常近,滚烫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侧颈边,痒得人心头微微的发麻。 他压着声音,几乎是在呢喃:“很想。”说完他微微侧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他吻得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似的,但是修长的手指却又不自觉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力度微微地收紧。江絮不自觉地追逐着他的唇,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薄薄的唇线,秦敛微微一僵,随即呼吸似乎都更乱了几分,于是这个原本很轻的吻忽然就变得深了。 江絮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收紧了,手心潮湿地出了薄薄的汗,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身体微微仰着,翻折出一个柔美的弧度。 秦敛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纤薄的背上,将她柔软的身体更加地贴靠向自己,而亲吻的动作也渐渐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强势而猛烈,仿佛终于剥开了温和的伪装,露出内里贪婪的本色。 许久。 秦敛忽然放开她,小心将她放回柔软的被褥里,哑声说:“睡吧。” 江絮还没从情迷意乱中回过神,在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发出嘤咛似的一声:“嗯?” 秦敛忍不住低头又碰了碰她的唇,他隔着被子将她抱住,克制而无奈地道:“乖,睡吧,不然就没得睡了。” 江絮清醒过来,咕哝了声:“你的定力倒是不错。” 秦敛抚了抚她的头发,叹气:“我定力不好。” 江絮横他一眼。 秦敛压着声音:“我怕你明天受不住。” 江絮知道这是事实,但是想到这是新婚夜,又忍不住想撒撒娇:“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住?” 秦敛捏着她的发丝,挑眉问:“你觉得你受得住?” 江絮顿时又怂了,哼了一声:“还是睡吧。” 她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别扭。其实她是很高兴他能这么替她着想的,可是看到他这么理智的模样,她却又微微地有些不满。她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那睡吧。”说完就转过了身子。 秦敛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哄着:“别转过去,我想看看你。” 江絮嘟哝:“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吗?”不过也就真的没再转过去了。 秦敛俯首碰了碰她的额头,呢喃:“看得见的。” 江絮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渐渐地倦意上来,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江絮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透漏进了灿烂的阳光。她扭头看了眼,秦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又醒了会儿神,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正当她穿好衣服,把塞在领子里的头发往外拨的时候,房门打开,秦敛拿着饭盒进来了。 见她手忙脚乱地把头发往外扯,秦敛笑了声,放下饭盒过来:“我来。” 江絮于是干脆就不动了。 秦敛小心将头发一缕一缕拨出来,又帮她整了整衣领,才说:“赶紧洗漱吃饭吧,你大舅过来了,说是县里有急事,想搭咱们的车早点赶回去。” 江絮拿搪瓷盆的手一顿,问:“他有说什么事情吗?” 秦敛帮她拿了牙膏牙刷毛巾和热水瓶:“我陪你过去。” 然后又说:“他没说什么事情,只说是单位出了点事,不过我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恐怕不是小事情。” 江絮嗯了声,却是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妈出意外的时候,为了给她作治疗,他们兄妹几个到处筹钱,但那时候家里条件最好的大舅却因为采购的物资出了问题被撸了工作。 算算时间,其实这件事早该发生了,但是这两年江絮一直关注着,却从来没听项信达提起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她还以为这辈子不一样了,这件事可能不会发生了。 但是看来可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85章 绝对不可能 江絮洗漱回来打开秦敛来的饭盒吃早饭。秦敛自然早就吃过了, 甚至他早晨还去锻炼了。 早饭是豆浆和包子,应该是从公社国营饭店买来的,包子皮擀得特别劲道, 馅料也调得非常好吃。这个大师傅挺有手艺的, 江絮记得上辈子他后来好像辞了国营饭店的工作自己开了饭店,生意非常好。 她边吃边指挥着秦敛收拾东西:“被褥卷起来, 外头再裹一层被单, 到了省城就可以先不洗, 直接用了, 还有这些气球都拿下来, 到时候让招待所的人帮忙送给街上的孩子吧, 让他们也沾沾我们的喜气,可惜这些窗花一时弄不下来,就算是弄下来,估计也不能用了, 回头给服务员拿些喜糖, 请他们帮忙弄干净吧。” 秦敛看她一眼,他还挺喜欢听她絮絮叨叨的。 其实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听着她跟她小舅絮絮叨叨地讨价还价, 嫌弃猪肉和猪下水油腻腻的难受, 又说自己生火也不行洗碗也不乐意的, 他就觉得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因为她虽然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但是做起菜来却又很认真, 听她边絮叨边做菜, 就有一种家的烟火气。 他从小就是被拘束着长大的, 秦志刚是个严厉且要求高的人,他母亲苏忻大家闺秀出身, 也是温柔端庄的性子,他们夫妻俩相敬如宾的,连带着对孩子的要求也格外的高,所以家里的氛围并不算轻松。 后来母亲过世,他跟秦志刚父子两个人过了几年,秦志刚自己太忙大约又怕他在外头学坏,对他自然更加严厉。 再后来张又琴进门,他们父子关系急剧恶化,闹得不可开交,外公干脆将他带了回去。 后面直到当兵之前,他都是在外公那里生活的。外公家的氛围自然轻松许多,但是舅舅舅妈毕竟不是自己父母,他其实并没有觉得那是自己的家。 直到遇见江絮,第一回 见面,他就觉得谁要是跟这个姑娘组成家庭,日子肯定会过得很有意思。 现在听她说着怎么卷被单好偷懒不洗床单,怎么处理气球和窗花,就更有一种热热闹闹过日的感觉了。 秦敛照着江絮的吩咐收拾着东西,他们房间的门敞开着,翁鹏飞和康正青路过时忍不住往里瞟了一眼,康正青还想张望两眼,倒是翁鹏飞一把将人拉开了。 “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你当心看到不该看到的。” 康正青莫名道:“他们敞着门,真有什么不该看到,他们不会关了门吗?” 翁鹏飞无语道:“那你一个大老爷们张望人家新媳妇儿也不合适吧?” 康正青:“我又没看人家新媳妇儿,我看秦敛呢,嘿,他居然在收拾气球。你说说,废那么老鼻子劲儿弄上去的,也不过就是挂一个晚上,这还得费劲儿给弄下来,真是够闲的。” 翁鹏飞:“……” 真的,这家伙成天被媳妇儿赶出房门睡办公室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点不冤。 康正青:“瞧秦团长那殷勤的劲儿,哎哟,我从前还以为他以后结了婚绝对是被媳妇儿伺候得跟大爷似的呢,哪知道居然是个妻管严,你说说,别说整个省军区了,就是咱们整个中部战区的人知道了,都不敢相信吧!” 翁鹏飞咕哝了声:“那也比你成天被媳妇儿赶出家门好。” 康正青没听清:“你说什么?” 翁鹏飞:“没说什么,说你厉害,在家跟个大爷似的。” 康正青洋洋得意:“那是,老子在家可是说一不二的。” 翁鹏飞简直没眼看,当谁不知道他在家的家庭地位似的,还在这儿瞎吹,他干脆快步走了。 那边秦敛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江絮也正好吃完了早饭,她刚拿起饭盒,秦敛就接了过去:“我去洗。” 江絮假意客气了下:“还是我去吧。” 秦敛挑眉:“你不是不喜欢油腻腻的吗?” 江絮眨眨眼,说:“是不喜欢,那你去洗吧。” 秦敛失笑,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等着。” 他们一个吃早饭一个收拾东西,动作都不慢。其实东西也不多,除了被褥,基本上就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最后下楼的时候,江絮甚至都不用帮着拎东西,秦敛一个人就搞定了。 项信达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时拿手搓着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听见脚步声,他突地站了起来,看向江絮和秦敛,问:“是可以走了吗?”他其实心急如焚,巴不得赶紧走,可是考虑到外甥女毕竟刚新婚,还是勉强控制着尽量不显露出着急的情绪。 江絮让秦敛拿了喜糖去跟招待所的人交接气球和窗花的事情,自己则走到项信达身边,问:“大舅,早饭吃过了吧?” 项信达:“哎,吃过了吃过了的。” 他们这些亲戚昨晚都是借宿在小堰大队的,早上江家自然是做了很丰盛的早饭,只是他刚坐下准备吃饭,公社供销社的人就到了。说是县供销社昨晚就打了电话来,值班的人接了,马上就跑到公社供销社主任家里汇报情况了。周主任考虑到昨天是江絮结婚,加上大晚上的其实也根本不可能赶回县城,所以才让人今天一早跑到小堰大队通知。 听了报信人说的话,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赶紧就收拾东西来公社了。 江絮问:“县里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项信达本来想着外甥女新婚,这种糟心事就不要跟她讲了,本想糊弄两句过去,但是江絮自己就在供销社工作过,项信达哪里糊弄得了她。 最后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我估摸着是被人阴了。前阵子偶然认识了个邻县水产公司的人,那人说他手里有长期供货的水产指标。咱们县你也知道的,虽说各公社里小打小闹的池塘溪流是有的,但是没有大的养鱼场,鱼都是从市里水产公司弄过来的。可是市里本身也是供不应求,哪里可能给咱们多少指标。所以我想着要真能跟人把指标弄过来,也算是件大好事,就跟人签了供销合同。” 他搓了把脸,说:“咱们干采购的,跟私人收购,那都是先验货再给钱的,可跟公家一般也不会严格遵守这个,尤其是水产这种紧俏货,他们要求货车一到就把款给结了,好方便他们马上掉头赶回去,这个我们也是能理解的,而且他们运了几次货过来,都没有问题,所以昨天那一车货过来,会计那边也就马上给结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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