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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嘛，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不过等他心急火燎地回到家，才想起来江柏说过要去自留地，别说江柏，就连江絮都去自留地了。 他倒是想上自留地把人喊回来，被项春兰骂了一通，野山羊那都是没影儿的事情，拾掇自留地才是正经事。 项春兰可不是江柳这样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她这个年纪的人，有自己的生活智慧，可不会因为看不见摸不着的好处就昏了头。 插空弄个小陷阱没事，能抓到猎物最好，抓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可要说为了抓猎物，耽误家里的正经活儿，项春兰可不会同意。 想让家里其他人上山就更不可能了，最近秋收地里忙，这下了工家里的事情可也不少。 江柳被老娘压着苦哈哈地干活，等到天都快黑了，这才把江柏和江絮给等到。 他叭叭叭地跟江絮他们吐苦水，吐完苦水又说：“你们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后山山脚那儿住了个老杨头，我那时候经常在山上窜，他还给过我吃的。山上怎么认脚印，还有怎么做陷阱，都是他教我的。” 那时候江絮还小，她倒是没印象，江柏是有印象的，那老头儿是会打猎的，他家里没其他人了，就一个人住，后面没几年死了，后事还是村里帮忙办的。 其实村里挺多人弄些小陷阱什么的都是跟老杨头学的。 江柳从小机灵，嘴也甜，还挺讨那些老人家喜欢的，要说老杨头多教了他点什么，倒也正常的。 这么说起来，野山羊这事应该是靠谱的。 江柏也激动起来：“没想到咱们这后山居然能有山羊。” 江柳点头：“是呀，真是没想到，咱们从小到大，哪里听说过山上有羊呀！” 项春兰端着碗筷出来，见几个人都站在院子里，她那憨憨的好大儿甚至连锄头都还没放下，不禁抽了抽嘴角，大声：“你们是不想吃饭了是不是？你们不饿，你们妹妹难道不饿，回头给我家乖囡饿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扭头面对江絮时立马和声细语：“小絮，别理他们，咱们赶紧吃饭。” 江絮失笑：“好的妈，我洗个手就来。” 江柏江柳也一秒响应：“怎么不饿，我们早饿了，吃饭吃饭！” 晚饭吃的还是卤煮，天气还不算冷，东西烧了不尽快吃完放不住。何况家里除了江絮，也没人会觉得这么吃会腻，这吃肉哪有腻的？ 别说腻了，想想这顿吃了明天就没得吃了，大家还觉得可惜呢，真是恨不得天天吃啊。 江柳：“要能弄到山羊，尽够咱家吃一阵子了。” 他之前是心心念念不忘大肥兔子，现在就是心心念念不忘野山羊。 江絮也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么个展开，其实她本意就是想做个小小的试验的。 她问：“二哥你是在哪儿看见的脚印，按理就算有野生的山羊，应该也是在后头那几座深山里面吧，怎么会跑到小山的半山腰来？” 村里人可都是默认那一片是安全的，小孩子们还成天上那一片挖野菜捡蘑菇呢，要不是这样，江絮肯定也不敢带着孩子们上那一片捡鸡蛋的。 江柳飞快地夹着菜，边吃边说：“说来也是巧了，就在你抓着兔子那附近，那儿不是有棵不长果子的野柿子树嘛，下头还有块挺大的石头，就在石头边上发现的。” 江絮若有所思：“是那里啊。” 她那时候篮子就放在石头上，后面抓了兔子，好像就把篮子里的草丢掉了一些。 江柳嘿嘿一笑：“这么说起来，那块石头可是咱家的福地。” 抓到了一只兔子，这又发现了一头野山羊的踪迹，不是福地是什么？ 小芋艿眼睛瞪得大大的：“仙羊系什么？”小家伙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羊，山羊绵羊不管什么羊都没见过。 小土豆也好奇地看着二叔，他知道羊是什么，但是也没见过，附近几个大队，都没有养羊的。 项春兰死死瞪了眼江柳：“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有什么话吃完饭不能说吗，在这儿叭叭叭，叭叭叭的。” 江柳缩缩肩膀，不敢再说了，他揉了下小芋艿的脑袋：“没什么，小孩子不懂别多问，也别出去乱说哈，乖乖的，回头二叔给你们弄肉吃。” 小芋艿一秒放弃好奇：“芋艿乖，吃肉肉。” 小土豆抿抿嘴，说：“小土豆也乖的。” 江絮给小土豆碗里夹了块猪肺：“嗯，小土豆乖，多吃点。” 小土豆看小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柏埋头吃饭，心里也在琢磨着这要真有野山羊，该怎么才能逮到。肯定是要挖陷阱的，但是小山山腰那里肯定不行，那附近走的人多，小孩子也经常去的。二弟会看脚印，循着脚印找找野山羊常去的地方倒是可以。 江柏心里琢磨着，隐隐又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时，项春兰说：“咱家今年萝卜倒是长得好，鲜甜水嫩的，等过两天空一点，老大你去地里拔一些给你们姥姥送些去。” 江柏下意识点头，确实，萝卜不但长得好，还特别经吃，他们天天吃，好像也没见自留地里萝卜见少。 萝卜。 自留地。 江柏脑子一激灵，突然想了起来！ 他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项春兰嫌弃的表情：“一个个的，多大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江柏激动道：“妈，老孙叔，就是农技员孙茂才，他说要给小絮推荐到公社当农技员！” 项春兰一秒变尖叫鸡：“什么，你说什么？！” 比江柏还要激动一百倍。 江絮扶额，她大哥可真能抓重点：“妈，不是的，就是我自己瞎捣鼓弄了点肥料，那个青菜……然后老孙叔觉得有可能是肥害……” 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最后总结：“人家的意思是，如果那个肥料真有用，他就帮忙跟公社推荐一下，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项春兰立马说：“人家那是事情还没成，话不好说得太满，孙茂才这人我跟你爸都知道的，他一贯做事就是这样，九成的把握也只会说四五成，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九成九的把握了。” 无缝衔接夸夸模式：“我家乖囡可真厉害，这随便捣鼓都能捣鼓出农技员都搞不出来的东西。” 蔡文丽笑着接话：“可不是说，小絮从前学习就好，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小叔子张罗着抓野山羊什么的，她这做嫂子的不好接嘴，回头妯娌以为她想沾什么便宜呢，所以之前她都没插话。 于盼弟看了眼蔡文丽，也说：“小絮是厉害，农技员可是很不错的。” 她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农技员虽说跟国营工厂的工人没法比，可比起单纯的种地，真是好太多了，能挣工分，公社还给补贴，不管去哪个大队，人家都得当财神爷似的供着，这可比大队记分员、大队会计还有面儿。 于盼弟默默有点酸，她弟也跟小姑子差不多年纪，要是这工作能给她弟就好了。 江絮环视一圈，除了她二哥因为还沉浸在怎么才能抓到野山羊这事上反应不大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家里出了好事的模样，就连她爸江安国虽然闷不吭声，但也是一副高兴且自豪的模样。 她就多余解释。 就说她长年累月地生活在这种充满吹捧和夸奖的环境里，能保持清醒与理智是多么的不容易。 幸好项春兰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在又一番“我家乖囡怎么这么厉害吧啦吧啦……”后，严肃叮嘱家里几个：“这事还没个定论呢，你们可都别给我出去臭显摆，回头把事情搅黄了，我可跟你们没完！” 行吧，既然她妈这么说，江絮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家子吃完饭，江柳迅速地就把江柏拉走了，两个人蹲在角落里叽叽咕咕。 他们自然不会夜里上山，两个人商量了，明天天亮就进山，就在深山山坳口那里挖陷阱。 江絮见他们商量好了，就说：“哥，明早我一起去。” 江柏不同意：“这大清早的，你犯不着那么早起，回头真逮到了，再喊你一起去看热闹。” 江絮心想我要是不一起去，你们八成是抓不到野山羊的，不过嘴上却耍赖皮：“不行，我没见过野山羊，也没见过挖陷阱，我想去瞧瞧。再说大清早有什么关系，起早了回来补一觉不就得了。” 江柳想了想，说：“老大，让小絮一起吧，所幸也不算太远。” 他隐约听过那个他们家小絮有点运道在身上的流言，之前倒也没在意，现在仔细想想，觉得其实还真有几分道理。 没见家里鸡蛋越来越多嘛，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山里能这么容易捡到鸡蛋？还有那只大肥兔，说是抓到的，其实跟兔子自己撞上来也差不多了。 江柳莫名觉得，让江絮一起去，没准也就能逮着野山羊了。 嗯，虽说现在破四旧，不让讲封建迷信，但这种玄学的东西，还真是挺难说的。 江柏倒是想反对，但是二弟都这么说，再说他其实也根本拿江絮没办法，最后也只能同意。 晚上江絮进蚂蚁空间做完任务，顺便割了些荒地里的野草放到仓库，然后就早早地睡了。 江絮其实也不想早起的，睡到自然醒才舒服呢，可是野山羊呀，别说江柳心心念念，她也想逮到它呢！ 转眼到了第二天，江絮迷迷糊糊地起床，发现天才蒙蒙亮。 项春兰早早起来，给他们蒸了杂粮馒头煮了鸡蛋，临出门还絮絮叨叨地叮嘱江柏江柳：“要不是小絮也要上山，你们以为我会早起给你们准备吃的？甭管逮不逮得着山羊，你们把妹妹给我看好了，小絮掉一根汗毛我都跟你们没完。” 江柳忙说：“知道，我们都知道！别说汗毛，头发丝儿也不会让她掉一根的。” 江柏也说：“我会看好小絮的。” 江絮冲她妈挥挥手：“妈你忙去吧。”她还困着呢，有点不太爱说话。 兄妹仨人出了村子往后山走。 秋天的早晨，空气里有一种干爽的凉意，山路上静悄悄的，偶尔远处村庄里传来一两声狗吠，渐渐地，狗吠声也听不见了，只有不太清晰的嘶嘶的虫鸣。 江絮一路揪着江柏的衣角，就跟小时候跟着哥哥们上山一样，完全没去注意究竟走到了哪里。也不知走了多久，江柏突然停下来，然后她就听见江柳的声音：“就这儿吧。” 再过去就是深山了，这是后山连着深山的一处山坳，旁边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细小的山涧。 动物也是要喝水的，江柳通过观察，发现那头野山羊就在这条山涧边喝过水。 兄弟俩放下工具开始挖坑，江絮则自觉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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