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十五岁,按成绩来排名,排够五十人,不日从军去岭南援军。 这消息冲散了众人原本名次靠前的喜悦。 郭先生知晓学子要去岭南后,便求见了郡公,自请一同前去。 “郭先生还是留在医塾吧。”周宗主淡淡道。 郭先生道:“他们年纪轻,学艺尚不精,在下实在不放心,但求一同前往。” 周宗主让他先坐下,然后才道:“郭先生还请放心,这一点余院长已经提出来了,她也早提出了同行之事。” 郭先生闻言,一惊:“这简直是胡闹,这战场岂是妇道人家能去的?再说那全是男子,她一个妇人万般不便,她去了只会帮倒忙!”说着便站了起来,朝着周宗主拱手请求:“还请郡公三思,莫要应下。” 周宗主瞧了他一眼,略微飘然地道:“那没辙了,我已然应下。” 郭先生立刻道:“郡公不若收回成命,郡公之令,那余氏自是不敢硬来。” 一声余氏,周宗主便听出了他依旧是不服这女子为院长。 服不服,周宗主也不怎么在意,但还是提醒道:“我听郑管事提起,你们三位先生似乎打了一个赌。” 郭先生背脊顿时一僵。 “听说只要有余娘子只要有弟子能在大考考入前十,你们二人便会对于院长心服口服。” 话到此,周宗主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可我这怎么听着,郭先生似乎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语声渐缓:“郭先生自己不守诚信,难不成也想让一郡之主的我也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似乎带着说笑的语气,可落入郭先生耳中,却让他心惊胆战,背脊冷寒。 他连忙道:“在下并无此意,方才是在下失言,还望郡公莫要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周宗主收敛了温和之色,肃严道:“我与郭先生不同,在我这,不管老少,也不管男女,只要有用有才,我皆会重用。” “我更不管郭先生对余院长有什么不满,不管你是否想取而代之院长一职,但不要用嘴上说,用能耐说话。” 郭先生不敢再妄言,低着头应道:“在下受教了。” 周宗主一摆手:“回去吧。” 郭先生战战兢兢地退出了书房,待离开了周宗主的院子,在前院看见郡公夫人身旁的管事,脸色苍白朝其略微一摇头。 管事明白他的意思后,低头转身离开,回去寻了郡公夫人。 郡公夫人正与儿媳饮茶,管事来后,她屏退了除却儿媳以外的人。 管事道:“事情似乎办砸了,顾先生脸色很差的从郡公的书房中出来。” 郡公夫人脸色变得难看。 原想着借着这一批军医,把那郭先生安插在周毅身边培养成暗桩,可计划不曾想还是落空了。 世子妃在旁道:“阿娘也不用太过失望,郭先生的几个得意嫡子也在其中,总归还是渗入进去了,周毅那边有什么消息,他们也能探听到一些。” 虽是如此,但郡公夫人还是恨铁不成钢道:“好在还是有人进去了,那郭先生怎如此庸才,连一个妇人都比不上!” 世子妃道:“那妇人与她丈夫一样,也是个有心计的,如今有公爹做靠山,郭先生自然是比不过。” 郡公夫人皱眉怀疑道:“郡公连三郎都甚少夸赞,那妇人本事真能大到让郡公刮目相看?” 话到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沉:“可别是走了什么野路子才让郡公刮目相看。” 世子妃明白了婆母的意思,惊了一下后才琢磨半晌,觉得不太可能。 “阿娘多虑了,府中的人都说了,公爹也就召见过两回那妇人,每回都有旁人在,不可能有什么的。” 闻言,郡公夫人脸色才稍霁。 看向管事:“不管走没走什么野路子,这夫妻二人留在周毅身边,对三郎而言始终是个祸害,不能留,找个机会再把夫妻二人解决了。” 目光不知不间涣散了开来:“此事切莫让世子知晓,他只管外头的大事,这些阴私便由我来做就好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怕三郎说过让她不用再管,可身为母亲的她,在知道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管! 去岭南的人选定下,也确定了三日后出发后,便让他们回去收拾行囊,同时与家人再相聚几日。 家中都知虞滢也要一同前去,都知夫妻俩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没有人劝她。 只是大家都闷闷不乐罢了。 罗氏趁着这几日,给儿媳准备了干粮和衣物,还有让她一同给两个儿子带去的衣物。 临行前一日,罗氏把一枚平安符给了虞滢:“这是我昨日去求的平安符,我不求你们三人建什么功,只求你们平平安安的回来。” 虞滢收下了平安符,应道:“会的,我们都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婆媳说了一会话后,温杏与伏宁抱着枕头来敲了门。 温杏道:“宁宁知道你明日要离开,今晚闹着与你一块睡,我琢磨着我可能也睡不着,也一起过来了。” 一大一小睁着圆不溜秋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虞滢,让人难以拒绝。 罗氏看了她们母女一眼,想了想后,也试探道:“我今晚也睡不着,要不我与她们也睡在这屋?” 虞滢:…… 大家怎就这么爱凑热闹?
第176章 一百七十六章 有两匹反向而来的快马几乎同时入了武陵郡, 直奔太守府。 岭南和皇城的两封密函也同时到了武陵郡霍太守手中。 霍善荣阅了两封密函,脸沉沉地看向心腹。 “先前抢夺豫章送去的那一批军粮,未运出岭南便被岭南的悍匪抢了。” 心腹郎将一惊:“军粮被抢, 大人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霍善荣冷笑了一声,把最后皇城的密函捏在手心之中,面色沉沉:“陛下送来的密函,正是询问豫章军粮一事,还道若是第二次送粮,便继续劫。” 若是这次军粮不能顺利上缴,恐怕皇帝也会怀疑他私藏, 欲谋反了。 郎将一愣, 沉默一会后呐呐道:“军饷怎是那般好劫的, 先前一次借粮便损失了不少的将士, 此次豫章再送军饷,必然部署更严, 陛下就算再忌惮豫章, 也不能让大人一次又一次把兵力折损在这里头,怎瞧着陛下这是在……” 话到嘴边, 郎将却不敢再言。 霍善荣瞧了眼他:“只你我二人, 有何不能言?” 郎将闻言, 只踌躇了两息,便把未尽之意说了出来。 “陛下在削弱豫章兵力的时候,好似……也在削弱武陵的兵力。” 霍善荣毫无意外。 如此浅显的道理, 一看就明白了。 新帝登基, 不服之人比比皆是, 不管哪一方势力,新帝都在提防着。 哪怕他暗中为其效力了二十年, 新帝也在提防着他。 现在天下不稳,本应该拉拢有从龙之功的功臣,而不是愚蠢的怀疑打压,或是削弱。 帝王不是蠢笨,而是身居高位,年事已高。早已习惯下令,下边的人只管做便成,哪里管你是否难做,只要结果。 郎将开头说了大不敬的话,索性继续低声道:“陛下近七十的高龄才登基,这难免年老了糊涂,疑神疑鬼,如今乱事四起,陛下虽用武力镇压,可却也是让各地领兵平乱,皇城的兵力却是半点也不损。” 下属所言,也是霍善荣心结所在。 七十岁高龄即位,储君却未立,皇城暗探送来的信息中,夺嫡的皇子一众,已经没了两个,这里边没新帝的推波助澜,霍善荣是不信的。 显然,帝王疑心越发的重了,不光是他们这些地方势力,便是亲儿子都在防。 毕竟觊觎那个位置已经数十年了,如今好不容易登上了高位,看谁都像是要抢他的皇位。 如今揭竿而起的有,打着诛杀乱臣贼子的也有,他看这皇位未必真的能坐稳。 沉思半晌,忽然开口:“与其效忠风雨飘摇的皇城,不如另辟一番天地。” 郎将猜测一二,问:“大人可是要向豫章投诚?” 霍善荣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哈哈大笑,笑得郎将莫名。 笑声截然而至,神色蓦然一厉:“这皇位他能坐得,我怎就不能坐了?” 既能说出这样的话,便说明早有所想。 郎将一惊,略略定神后,抱拳拱手表忠心:“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霍善荣把手中捏得皱巴巴的密函扔到了桌面上,悠悠的道:“百年间,帝位更换了三回,怎么轮都该轮到武陵了。” 郎将心绪已然沉稳:“大人,那这豫章的军粮如何打算?” “豫章百年世家,实力雄厚,周家宗主不是什么善茬,未必会真心屈于乱臣贼子之下,定然想了后招,那位置可不止我一人想争。” 琢磨了一下后,道:“差个人秘密出城赶去豫章,把皇帝一面让豫章平乱,一面又派我截粮,让豫章军与苍梧郡两败俱伤之事告知周宗主。” 郎将斟酌后,道:“周宗主虽会信大人所言,可未必会愿与大人同盟。” 霍善荣一笑:“我要的不是同盟,也不是让那周宗主信我,我不过要告诉他,这位帝王我不伺候了,他所为我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笑意更深,把岭南来的密函给了郎将:“总不能没有表示,把这密函给周家宗主,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议起豫章周家,便会想起豫章老太爷去世时在周家受的辱。 左右不过是几句讽刺,他如今身居高位,且也不是霍敏之那等几句话就能激得没了理智的酒囊饭袋,那几句羞辱不过是让他一时恼怒罢了,事后倒是不太在意。 什么都比不过大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大局。 周宗主看了眼武陵来的密信,有几分诧异,诧异过后也觉得理所当然。 那霍善荣本就是墙头草,见势不妙,那边风势强便往那边倒。 “宗主,此人看着像是投诚,但两次弃主,不可信。” 周宗主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密函上,随即道:“他知道岭南牧云寨与我有关系。” 屋中下属二人皆一怔。 “豫章与牧云寨往来甚密,那霍善荣又怎会知晓,莫不是……伏危!?” 周宗主微微拧眉,又听下属继续分析道:“即便不是亲生的,可也做了二十年的父子,那伏危与生父从未见过面,哪里会有半点感情?就算是留在豫章的亲眷,也不过都是半路亲人,哪里会比得上相处了二十年的养父?” “先前父子二人看着像是老死不相往来,但难免不是在宗主面前做戏,让宗主放松警惕,此番二公子与伏危交了底,伏危知道了岭南的部署,便是告知霍善荣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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