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得让伏震都不禁心生警惕:“我以为怎么样都要送几回信,彭城王才会回信,可现在这般顺利,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有诈。” 伏危再度阅览了简单明了的信,却不是这么想。 信上,很简单的内容,只说三日后巳时一刻开城门,逾时不候,爱来不来。 写信的人,是个不拘于小节却又沉默寡言的人,也是个懒得勾心斗角的人。 “看着虽然顺利,但未必见得只有我们豫章的人来了。” 伏震和顾校尉不约而同的看向伏危,顾校尉猜道:“莫不是陇西那边也来了人。” 伏危低眸暼了眼手中的信,若有所思道:“若是只有我们一方来人,恐怕还未必能这么顺利的与彭城王通信。” “未必见得只有陇西与我们豫章两伙人。” 三日后再让人入城,恐怕还在等人呢。
第186章 一百八十六 伏危等人在彭城外等候了两日。 临入城的前一日, 有探子回,陇西,武陵, 等四方人马纷纷赶来了彭城王,不难猜测,他们目的是一致的。 护送伏危到彭城的牧云寨五当家,在听到探子说到有武陵的公使,眉头一皱。 “武陵已投奔豫章,虽是周世子那一派的,可也属豫章, 此番也前来彭城, 看来是来抢功劳的。” 说罢, 看向窗下围炉前, 甚是镇定自若煮茶的伏危。 一袭白衫,墨发束得利落, 一丝不苟。 窗外白雪皑皑, 冷月清辉洒入了屋中,也落在了伏危的身上, 月色的冷辉像是给他裹上了一层光华, 像是要飞升的谪仙。 五当家在心底轻啧了一声, 男人要这么好看作甚? 要是这伏危长得磕碜些,没准墙角还能撬动一二。 这般俊美且温润如玉的男人,谁能想象得到, 此人不仅甚爱妻, 还是个让人想象不到的醋坛子。 伏危倒了两盏热茶, 其中一盏茶,往五当家站着的位置推了推, 随即端起面前的茶水,浅抿了一口后,双手握着温暖的茶盏望出窗外。 慢慢悠悠的道:“最先被排除在外的,会是武陵的人。” 五当家一挑眉:“怎么说?” “彭城王斩杀了彭城的太守,却不杀襁褓中的幼子,虽说会留隐患,可恰恰也表明了心或有仁善。而霍善荣背主两回,不忠不义,彭城王看不上。” 五当家:“可彭城王怎会知道他背主两……”话语一顿,忽然反应了过来:“你可是散播了什么消息?” 顿了一下,又道:“从桂阳郡出发,越发往北,我听到的小道消息就越发的多,关于霍善荣二十年前通敌背主的消息,事情可追溯到一年前,恰好你名声鹊起的时候。” 这个时候,散播霍善荣的消息,正是时候。 五当家定定的看向伏危:“一年前,你就让人往北边散播消息,欲绝了霍善荣登上更高的位置。” 伏危收回了目光,看向五当家,语声淡淡:“我不过博弈一番,赌他往后择主的主。若他从主是个凶狠残暴,贪婪自私的,他的作风会得到赏识,反之鄙夷,在一定的程度上会阻碍到他的前途。” “而彭城之行在意料之外,却收获意外之喜。” 五当家走到围炉前撩袍坐下,端起已然七分烫的茶水一口饮下,摇头:“不,彭城之行确实是意料之外,但阻碍他的算计,也在你的掌控之内。” 说到最后,五当家忽然一嗤笑:“霍善荣虽比你年纪大,阅历多了二十几年,可却玩不过你。而他最大的失算,有二。” “一没留下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你。二,没赶尽杀绝,留你性命。” 这二者足以让霍善荣后悔终生。 伏危淡淡笑了笑,不语,给他添了一盏茶。 五当家看得出来,伏危不是很想谈论霍善荣,便没再多言。 二人静默半晌,伏震敲门入内,望向二人,面色肃严道:“彭城有信至。” 说罢,把信递给了伏危。 伏危接过,有几分沉。拆开信封,把里边的信与物件倒了出来。 一纸信,一块薄薄的木牌。 木牌不规则,像是随意从木块上削下来的,便是上边的记号也像是随意敷衍刻上去的。 这般敷衍,可见彭城王并未对他们这几方来人上心。 把木牌握在手心,展开览阅片刻,随而道:“信上所言,明日午时一刻入城。虽仅能带十人入城,但皆能带兵器入城。入城者必须遵守规则。” 五当家率先问:“规则是什么?” 伏危:“入城者不得私斗,不得抢掠烧杀无辜,违者格杀勿论。” 五当家闻言,忽然一笑出声:“这彭城王倒挺有个性,也不怕得罪人。” 他忽然有些相信方才伏危所言了。 或许这彭城王,真如伏危所言那般,是个仁善的人。 “只是,彭城王这般有个性,未必瞧得上接纳霍善荣的豫章,或许还会连累到同为豫章效力的咱们。” 伏危却依旧不急不躁,把信放入围炉的炭火中。 五当家见他这般淡定,以为他有算计,便问:“明日入彭城,你可有什么打算?” 伏危看着信纸燃了片刻,才抬眼环视他与大兄,慢悠悠的道:“走一步且算一步。” 五当家:…… 得,这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午时,彭城外。 料峭风寒中,伏危素袍外罩素色大氅,一身本事,却给人儒雅书生的感觉。 以他为首,领着一众人骑在马背上,等着城门开。 午时一刻,城门打开,有一支骑兵从城内威风凛凛而出。 说是骑兵,却又不像。 简陋的甲胄,拉碴的胡子,不羁的束发。无一不目光锐利狠戾,身上似裹着浓重的血腥杀气。 北地人身长偏比南地的要高壮些,而这支骑兵每个都是身高体壮,便是□□的马也壮实高大。 威风四震,煞气沉沉。 五当家望着这些个骑兵,有一瞬遇到同行的错觉。 这哪里像是骑兵了? 这凶悍的气势,分明像是比他们还像山匪的山匪。 骑兵御马停在伏危数仗前,领队之人勒马厉声喊:“可是豫章周家?” 伏危握着马鞭拱手应:“豫章周家,周毅郎将幕僚伏危,阁下如何称呼?” 领队的男人冷淡的回:“李将军。” 随之上前,朝伏危伸手:“信物。” 伏危取出木牌递过去。 李将军接过木牌,大抵是自个也辨认不出信物真假,但感觉对了,是以随意瞧了眼,随后瞧了一眼他身后的人,道:“只十人入城。” 伏危颔首。 见这书生打扮的幕僚没有废话,李将军也没有废话,道:“随我入城。” 精挑细选的九人随着伏危入城。 入了彭城,犹如入龙潭虎穴。若彭城王不想任何一个人平安离开,凶险难辨。 而这一入城,便有无数道目光投来。 好奇与戒备,更有厌恶。 百姓和奴隶备受欺压的,自是对门阀世家多有偏见和愤慨的情绪。 豫章周家为南地世家大族,纵使在豫章名声甚好,可彭城豫章相隔甚远,消息堵塞,百姓听不到也看不到,只会认为全然是一丘之貉。 更别说还有名声不怎么好的武陵公使。 是以让霍善荣名声差,有益也有害。 伏危环视了一周。 彭城的情况比其他地方要好,起码百姓不是面黄肌瘦,而神色虽警惕,眼神却不会空洞死灰惨白。 除此之外,便是来自暗处如影随形的肃杀冷冽气息。 从来信开始,彭城王看似随意,可放其他势力的人入城,怎会毫无戒备? 在这彭城内的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更不知有利箭对准着他们。 五当家目光凛然,握着刀柄之际五指收紧。 一路备受着这几种眼神注视,终在小半个时辰后,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彭城校场。 校场…… 这场地显而易见适合比试较量,伏危大抵明白了彭城王的目的。 简单明了的目的——较量。 骑兵只三人领他们入其中。 随着骑兵入内,便从四面八方投来不善的目光。 抬眼望去,旷大的校场内,加上正位,设有七方茅草亭子。而今除却正位,已有三方有人坐着了。 五当家继而在伏危旁,低声道:“你可看得出他们都是什么人?” 伏危似随意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步子未停,低声道:“左方第一个是陇西的使节,位上的应是陇西郡公家的庶出五公子,李程,传闻为人宽厚,甚得陇西郡公重用。顺数第二个是蜀郡将军,束坤也是奴隶出身,蜀郡大抵是觉得同样的出身,更容易说服彭城王。” 听到伏危所言,五当家看着伏危的眼神中带着惊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佩服。 “右方则是霍善荣底下得力幕僚,许进廷。善用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到这,伏危眼神暗了暗:“要格外提防此人,彭城王提出入城不得私斗条件,他或会遵守,但未见得不会从中挑拨,让旁人私斗。” “武陵郡便也就罢了,其他人你何时调查的?” 伏危语调温淡:“在岭南之时,便差人去调查各郡情况。”一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五当家闻言,嘴角微微一抽:“难怪旁人道宁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君子。” 伏危闻言,眉心微一拧,还是矫正他:“宁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五当家轻啧了一声:“在我这,便是对的。小人敢耍心计,砍了就是。砍了君子,为人所不齿,除非伪君子。” 伏危脚略顿,这还是个有道德山贼。 坐上其中一席,左侧约一丈五尺远就是许进廷。 相貌平平,脸上带着温笑,一袭儒袍,便只是看坐态,也能看出是个身量不高的。 许进廷已然转了身,朝着伏危一揖,声音稍大:“许久不见,公子可安?” 伏危面色浅淡,并未加以理会。 许进廷却是丝毫不在意,收回了目光,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茶桌上只一壶水,并无其他。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又有一方人进了校场。 领头的竟然是个身穿黑衣红边宽袖的少年,十二三岁的少年。 五当家微微眯眸,又伏下身,好奇询问问:“这些人,可知?” 伏危仅看了一眼:“先皇帝,七子。” 五当家略微惊讶了一瞬:“暴君之子,怎敢来彭城?” 伏危望着那十来岁的少年,道:“是呀,怎敢来。” 彭城王倒是有些好名声传了出去,其中便是不杀幼子。 而彭城王曾是他父皇那朝的奴隶,仇恨也最深的,若今日来的是成年的皇子,只要出了这皇城,便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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