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定然要好好泡脚,按一按,不让这血液不通,接下来定然不大好受。 景王妃昨日就命人送来了皇后丧仪过程的折子,看到折子上要跪那么久,虞滢抓十来包泡脚的药,给景王妃和几个交好的官妇送了去。 今日天未亮就进宫了,昨夜就已经安排好了事宜,是以一回来就吃上了热食,泡上了脚。 伏危还未出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便让人继续温着饭菜和药汤。 温杏知道虞滢跪得久,在她泡脚后便过来给她按脚了。 大抵是做惯苦力活的,温杏的手劲有力。 才按下来,她就受不了倒抽了一口气。 温杏连忙放轻了力道:“是不是按疼了?” 弟妇的膝盖跪得乌青,就是小腿也肿胀,她瞧着都疼。 虞滢摇头:“没事,继续。” 温杏虽然继续,但还是适当的放轻了些力道,道:“弟妇你都跪成了这样,瞧来明日来医馆请女医员的官妇比不少,说不定女医员也不够使的,要不明日我也回去吧。” 这跪伤了的都是女眷,而这永熹堂是唯一一家有女大夫,女医员的医馆,必然大部分的官妇会来医馆请女医院过府。 虞滢被按得小腿酸疼,但还是强忍着摇头:“有女医员就过去,没有就等一等,现在没必要为了别人,而至自己的身体不顾,这奔奔波波的就不要去了,大嫂在医馆就成。” 温杏是听劝的,既然弟妇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再强求。 “今日都已经进宫了,接下来没别的事了吧?”温杏边按边问。 虞滢:“还不行,这个月还是得继续吃斋,等棺椁送去皇陵,文武百官的官妇都需到城门送殡,有的还需要随行同去。” 温杏眉心皱了皱:“今日才跪了这么久,明日又要早起?” 虞滢也很无奈:“是四日后才启程,现在可以好好休息。” 有另外的官妇会陪着送葬行伍一同到皇陵,虞滢虽然位份上附和了,但并没有她的名字。 想来有人帮忙,从筹办帝后后事的礼部之一之中剔除了她的名字。 有这样本事的,无疑是景王妃。 送葬行伍,帝王不去的,便是由嫡子英王来护送,一众皇子皇女,便是皇孙也要同往。 一来一往,加上择日下葬,需得七八日。 这七八日,若是英王因对景王有意见,也有可能因而迁怒虞滢,或许景王妃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从中帮了忙。 也有可能是伏危从中周旋的。 不用去,虞滢也松了一口气。 等伏危回来后,仔细问一下。 不过,这腿实在太疼了。 虞滢也无心再想旁的,抓着被衾,让大嫂力道再大一些。 温杏还道明日那些官妇会差人来医馆,没承想下午官邸的下来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能独自出诊的女医员没几个,但只是给腿部推拿的话,倒是多了几个。 祛瘀活血,消肿祛疲的药方,虞滢也早早让人送到医馆去了。 若是年纪大些的,便推了,让其去其他医馆寻大夫。 有伏危在,景王背靠,倒不是得罪人原因。 只是年纪大,旁的症状也会有,这种她没有出诊看过,就不能贸贸然接诊。 舒缓腿部后,虞滢便累得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下去,下榻的时候双腿虽然依旧酸疼胀痛,但也比宫中出来时好多了,也她想象中的症状轻了些。 朝外喊了人,没一会就有婢女应声推门进来了。 虞滢问:“大人还没回来?” 婢女:“大人在书房。” 虞滢又问:“大人泡过脚了?” 婢女摇了摇头:“大人一回来就去书房了,让人不要打扰。” 虞滢想了想,让婢女去把泡脚的药汤端入屋中,再准备些吃食。 随即才由着另一个婢女扶到了书房外,轻敲了敲房门。 伏危似乎猜到了这个时候来的人是谁,所以自行来开了门。 “才睡醒?” 虞滢点了点头,挥退了下人,然后把手放到伏危面前。 伏危会意,转身把书房门关上,然后扶上了她。 “回房吗?” 虞滢:“自是回房,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泡脚的汤药,谁知道你一回来就扎进书房了。” 伏危扶着她回房,步履沉稳,没半点就跪的后遗症。 回了屋子,虞滢纳闷道:“你怎半点事都没有?” 伏危笑了笑:“以前习武的时候,一蹲马步便是大半日,并没有什么。” 虞滢:“可你伤过腿,比不得以前。” 水和吃食没一会就送进来了。 伏危泡脚时,虞滢问:“怎一回来就往书房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伏危面色的柔和之色褪去,余下些许凝色。 “顾后的死,还有今日在大和殿见过英王后,心头萦绕一些想不通的东西。” 虞滢想到了礼部没有她送行的名单,便问:“送行名单的事,是你打点的?” 伏危点了头:“是我。” 昨日伏危便见过英王,整个周遭萦绕着阴阴沉沉的气息,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更是瞧不出半点变化,犹如那平静无澜的一潭死水。 瞧不出情绪变化的,最是危险。 伏危不想她冒险跟着去送殡。 在他心里,她的安危远超了任何的功名利禄。 虞滢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是景王妃帮忙的,还想着欠下了一个人情。” 看他泡脚得差不多了,让他擦干后趴到床榻上:“我给你双腿推拿推拿。” 伏危:“不用了,我没那么不堪用。” 话虽这么说,还是屈服于虞滢强势的态度。 在这房中,只要虞滢觉得有理的,多半是得听她的。 虞滢坐在床上,问:“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说的是刚才他说的话,顾后的死。 伏危:“我与景王殿下的人都打听过顾后急症而亡的事,但那一墙之隔的皇宫却是瞒得密不透风,就是一直在坤宁宫伺候的婆子也死了,说是殉主了。” 虞滢愣了一下:“真的殉主” 伏危摇头:“那婆子虽跟了顾后几十年,但有儿有孙,还在豫章置办了不少的家产,如何会殉主?” 虞滢拧了拧眉:“难道顾后的死有疑点,还是说……诈死?” 伏危:“诈死不至于,宫中那么多的太医和内侍,侍卫,皆为帝王眼线,地位越高,诈死的可能越小,更别说是顾后,她是真死还是假死,圣上自然会一而再的查证,绝无作假的可能。” “倒是急症,很是蹊跷,就像是人死了,要有一个正经的死亡的名头给安上的。” “所以,我想不通。想不通是怎么死的,又是因而而死。” 伏危想不通的地方,轮到虞滢也想不通了。 这宿,两人都没怎么睡,都在琢磨着各种可能性。 很快,送殡的日子到了。 依旧是满城素衣,无人敢穿上鲜艳的衣裳。 恰逢阴雨天,引魂幡挂在前头,棺椁后行。 满皇城都洒满了路钱,悲鸣的乐声走了一路,阴沉森然。 虞滢见到了英王,面色比前几日还要憔悴苍白。 同行的还有英王的妻室与几个子嗣。 皇室中人,部分官员,还有高官官妇和寻常官妇,成了一条常常的行伍。 虞滢停在城门处,望着行伍徐徐离开的皇城,看着那棺椁淹没在人群之中,暗暗呼了一口气。 她也有几分闷然。 有种直觉,接下来,皇城似乎要不太平了。
第210章 二百一十章 皇城似乎要不太平了。 虞滢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伏危今日才下值, 才与她说几句话,便有人匆匆来报。 送殡行伍忽然没了消息。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预感没错。 没过多久,周帝便传了伏危进宫。 伏危与虞滢道:“这些日子不要再去医馆, 也让阿娘和大嫂他们别出府,府中下人少出去,也不要让任何人进府,便是宫中来了人,也要是相熟的面孔,再加上圣谕。” 虞滢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没有任何迟疑, 夫妻两人分开后, 便各行其事。 入了宫, 等宣入了大元殿, 殿中已有了好些个大臣,周帝趁着脸坐在位上。 气氛甚是凝重。 此番一去, 所有皇家子嗣都在其中, 周帝如何能不在意。 便是个别大臣,脸色也跟着苍白。 无外乎送行中也有自己的家眷。 周帝看向伏危, 忽然冷冽开了口:“听礼部说, 你夫人原本也是要去的, 但却是你让其去了名单,这是为何?” 伏危应:“回禀圣上,因臣妻先前随着去岭南做军医, 伤员居多, 军医艰辛, 日夜兼程医治伤员,臣妻身体有损, 后来从彭城到皇城,也操持着医馆和医塾,一度劳损过度,昏厥在课上,臣有私心,是以没让臣妻同去。” 说得有理有据,挑不出任何的端倪。 周帝也没有怀疑,但所有的皇子皇女,皇孙都在其中,而余六娘却是逃过了一劫,周帝心情如何能好。 不能做到全然不怒,总有几分迁怒在其中,语气也不大好:“好你个私心,礼部定下的名册,你也敢更改,谁给你的胆子?!” 伏危跪下,伏身:“臣私心有错,请圣上降罪。” 周帝到底曾蛰伏多年,虽有几分迁怒,但也很快平缓。而且底下的人还是能臣,余六娘也是女子中的人才,他如何会不辨是非。 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情绪。 “时下最重要的是寻人要紧,降罪一事等人平安归来再说。” 看了眼跪伏的伏危,沉声道:“起吧。” 伏危站起,走到了一旁。 周帝:“送殡行伍没了消息。派人去打探,也还迟迟未归。我现在命顾将军和伏卿你们二人领兵五千人立即去搜寻。” 伏危与顾将军相继领命,一同前去。 伏危匆匆回府,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是以简单做整后便出了城。 伏安伏宁也随着他们阿娘一同回来了,也都听了一些送殡行伍失踪的消息。 伏安问:“小婶,为何是小叔与顾将军出去,小叔不是文臣吗?” 虞滢默了默,是呀,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伏危。略一琢磨,她反应了过来。 周帝显然迁怒了。 伏危走了关系,她得以避免于难。 于公,只要这事没有到明面上,也没有出事,周帝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 可偏偏捅到了明面上,也出了事。 于私,家眷凶险之中,她独安,但凡有情绪的人都很难不会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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