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二人正闲聊时, 大兄来询问暮食要吃什么。 几人简单的应付一下,也就决定吃碗素面就好。 虽然先前赚了一些银钱, 但总共存款都不到六两银子。银子也还有别的打算,虞滢哪里还敢奢侈? 一碗素面后,分别回了屋。 两间客房是对门,一喊就能听得见,虞滢就让大嫂回屋休息了。 至于伏危,他说过,等饭后有人送他回来,不用太过担忧。 而不远的酒楼雅间之中,沈明琮借故从屋中出去,留下好友与知县。 知县暼了眼伏危所坐的素舆,再而抬起目光看向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态度冷淡的道:“你说要入我门下,做我的幕僚,且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能说服我?” 伏危不卑不亢,从容回道:“眼界与过去二十年所习的所有知识。” 知县一笑:“流放来岭南的人中,也不乏真有些本事的人。” “那些人,可曾是找到了大人这处谋职?” 知县一愣,如实道:“你倒是第一个。” 说罢,点了点头:“胆量比他们要好,算是一个优点。” 伏危继而道:“我曾身为郡守之子过了二十一年,习过文,习过武,入过军中,对各种兵刃略知一二,更对朝中局势有些许了解。” 知县闻言,眉梢一动,似乎有些动摇,但依旧道:“你双腿都断了,你的养父都没有给予你半分照顾,可见他并不想你好过,我若收了你为幕僚,岂不是得罪了武陵郡太守?” 伏危缓缓一笑:“在下双腿虽折,但脑子尚算灵活,且武陵郡与玉县两千余里,霍太守管辖着一整个郡,何来空闲管玉县?” 话到这,又道:“在下可助大人离开玉县,往高处而去。可大人若是因此担忧得罪了武陵郡太守的话,那便当在下不曾与大人说过幕僚一事。” 周知县望着伏危沉思了片刻后,忽然一笑,继而看向了桌面的酒杯:“三杯酒后,你就是我的幕僚了。” 伏危倒酒,一杯饮尽接着一杯。 三杯罢,知县起了身:“丑话说在前头,只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内若毫无建树,我也不会再留你。再有武陵郡那边若有什么消息传来,我也不会再用你。” 伏危颔首:“多谢大人。” “不用谢我,看你自己的本事吧。”知县起了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的知县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了身:“对了,便只是三个月,我也不会亏待你这么个腿脚不便的人,月钱也不会苛刻你的,所以最好尽快在玉县寻个落脚的地方听我差遣。” 说罢,便转身出了雅间。 周知县出了雅间,见到了从武陵郡来的沈从事,两人相继一拱手。 见四下无人,周知县便道:“武陵郡那边的事情,希望沈从事能帮忙照看一二。” 闻言,沈明琮便知好友是事成了。 “知县大人所言,沈某定会注意,若有何变故,必送来书信,还望知县大人能照拂谨……伏危一二。” 知县点了头,而后告辞。 待知县出了酒楼后,与身旁的幕僚道:“往后若有武陵郡来的役差,便提前告知我。” 吩咐后,转身上了马车。 周知县离去,沈明琮入了雅间,看到伏危端着酒杯饮酒,复而看向一桌子菜,问他:“今晚我见你似乎都没怎么动筷。” 伏危抬眼看向他,说:“能否让小二上一份素面。” 沈明琮诧异道:“有这么多好菜,为何还要素面?” 伏危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好菜,心静如水。 他平静的道:“我想等到我能吃得上如此好菜的时候,是与发妻一同品尝,有福同享,而非自己享用。” 沈明宗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就是一桌菜罢了。” 说罢,笑意渐止:“虽然我也想见见你的发妻是怎么样的一个奇女子,但显然是见不了了。毕竟我来这岭南的消息,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说罢,他拿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了桌面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且收着。” 伏危目光扫了一眼荷包,知道里边装的是银子。 他深思了片刻,把荷包取了过来,拉开瞧了一眼,只从中取了一块碎银子,而后还给了他。 “你家中还有双亲与妻儿要赡养,素舆也定然花费了不少银钱,我若是再收下你这么多的银钱,心里不安。” 沈明琮出身寒门,家底本就不丰,又从不贪腐,月俸不足二两,且也是这两年才升做从事。若是没有猜错,这应是他给自己做完素舆后,几乎是最后的家当了。 沈明琮道:“不到十两银子,你便收下吧。” 伏危维持着荷包的动作,声音平静:“你知我性子的,你便是留下,我也会让人送归给你。” 比起全部还回来,至少他还是拿了一些的。 沈明琮无奈,叹了一口气后,什么都没有说,上前拿回了荷包。 “也不能再唤你谨之了,应该要唤你伏危了。”沈明琮一笑,随而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明日便不见了,好好珍重。” 伏危点了头,一笑:“你也好好珍重,你我总有一日会再相见。” 沈明琮:“我等着再相见的那一日了。” 二人相视一笑,话语不需多,只需知晓对方平安便可。 二人再各点了一碗素面,两杯清酒后,也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 沈明琮把伏危送到了客栈大堂后,便离去了。 伏危坐着素舆自行回到了客房外,轻敲了敲,屋中传出清悦的女子声音:“是谁?” 伏危应:“是我。” 虞滢听到伏危的声音,从床榻上起来去开了门。 对门的伏震一直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听到敲门声,也打开了房门。 见二弟回来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伏危见了大兄,把其中一包油纸袋装着的吃食递了过去,说:“未动过的菜,大兄拿去与大嫂一块吃吧。” 伏震正要说什么,伏危似乎猜到了,便提起了另一袋:“这还有,莫要担忧我们。” 伏震这才接过。 他道:“吃过后就早些休息,明日早些回陵水村。” 伏震目送他回屋后,才转身回了屋子。 虞滢把房门关上,伏危把手中的吃食放到了桌面上。 虞滢转回身问他:“事成了?” 伏危点了头:“成了。” 虞滢松了一口气,还在还是成了。 松了一口气时,虞滢嗅到了淡淡的酒气,是伏危带回来的酒气。 今日见的是知县,他饮酒也是难以避免的。 伏危与她道:“今日一桌子菜,有些没有动过,我也在给你打包了酥油鸡。” 听闻酥油鸡,虞滢眼神一亮,走了过去打开油纸,果然看到了黄灿灿的鸡块。 虽然已经冷了,但还是有些肉香味飘散出来。 之前一直没看见,也没听起,虞滢自然是没有那些口腹之欲的,可现在看到了,顿时就馋了。 她喜道:“我去问小二借筷子与碗。” 她一去,取回来的就是两副碗筷。 “总不能让你瞧着我吃,怪不好意思的。” 伏危笑了笑,倒也陪着她一块吃了起来。 用食间,伏危余光看向身旁近在咫尺的女子,温暖柔和的烛光之下,女子眉眼皆是满足的笑意,他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粲然了起来。 似乎所有的情绪皆被她牵引着,因她高兴而喜悦。 再之后,关于今晚赴宴的细节,她没有过问,伏危也就没有多言。 吃了半只酥油鸡后,虞滢才去端来了热水让伏危泡脚,然后先行上了榻。 伏危简单盥漱沐足好后,看了眼大床,沉吟片刻才吹熄了烛火,缓步走到了床旁,在外侧躺了下来。 也不是第一回中间没隔着侄女了,但许是今日多饮了几杯酒,心头有种不明所以的躁动。 黑暗中,这种躁动让他止不住地想要往里贴近些,再贴近些。 手臂相熨的下一刻,感觉到他一直在往里蹭进来,已经紧紧贴着墙壁的虞滢终还是没忍住,问:“伏危,你在做什么?” 伏危恍然初醒,可酒总是能壮人胆,不自觉便问了出来:“六娘,与我做真夫妻,可好?” …… ……! 夜深人静,如此暧昧的话,让人想入非非。 虞滢瞳孔骤然一缩,刷地一下捂住被衾坐了起来,说道:“你双腿才好,便是好了也不能有这种想法!” 屋中寂静了片刻,有几分醉醺的伏危略一咀嚼方才自己所言,再想到这话是在床上说的,顿时明白她误会了。 他坐起,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虞滢“嗯?”了一声,忽然又听到他低声轻缓的说:“六娘,我心悦于你。” 伏危的这一句“我心悦于你”飘入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了虞滢耳中,惊诧只余,好似又有那么一丝的意料之中。 虞滢有惊讶到逐渐平缓,只数息左右。 二人在黑暗中静默无言,许久后,虞滢呼了一口气,开了口:“我还没想明白我以后究竟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还是会成家有了牵挂,所以我给不了你答案。” 没有彻底的拒绝,让屏声敛息的伏危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我便等你想明白。” 虞滢想劝一劝他,但又想到他们还是同寝一榻的关系,好像劝什么都会觉得矫情。 她只轻“嗯”了一声, 或许吧,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她会真的想明白。 二人再躺下,却都非常的不自在。 沉寂许久,刚被表白的虞滢:“你睡到外边些,我睡不着。” 依旧躺在原来位置的伏危顿时反应了过来,道了声“抱歉”后,忙睡到了边边上,半个身子都几乎是悬空的。 两人心情各异,伏危酒劲略退,扶着额头懊恼自己的莽撞。 虞滢却是因伏危今晚的话,心下有些许乱。 两人没有睡意,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谁都知道对方没睡,但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再挑起话头 相对于这一对夫妻的不自在,对门屋的夫妻却是截然相反。 夫妇二人吃了肉食后,因天气凉快,所以留了些明日带回去给母亲和儿女尝一尝。 吃完后,便按照弟妇的嘱咐漱了口。 ——晚间就寝前要漱口的嘱咐。 伏震漱口后,坐在床上用力晃了几下。 温杏转头看向丈夫,杏眸里边大大的不解:“大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伏震一本正经的道:“我在试这床会不会塌。” …… 想起不久前的事情,温杏顿时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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