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赵家小子?这眉这眼,和你爷爷像极了!” “哎对!侯爷您安好,我家老头托我给您带句好!” “呵呵,早知道是你,我就亲自走一趟了。” 武安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赵庆阳不由抽了抽嘴角,随后,马车的车帘再度被掀开,一只如同上等的羊脂玉精雕细刻而成的手挑开车帘。 下一刻,一个松风水月般的少年郎缓缓走了出来,赵庆阳抬手扶着徐瑾瑜跳了下来。 徐瑾瑜遂冲着武安侯拱了拱手: “学生徐瑾瑜,见过武安侯。” 徐瑾瑜话音刚落,可下一刻就被武安侯直接熊抱住,只听武安侯又哭又嚎: “楚老哥,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老卫了?你怎么走的那么早?这些年我可遭老罪了!要不是想着老哥你的碑还在京里立着,这狗都不待的地方我才不待!” 徐瑾瑜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起来,纵使肩披斗篷,可是徐瑾瑜仍觉得又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脖颈滑下。 “侯爷,侯爷,您还好吗?我姓徐,不姓楚,您认错人了。” 徐瑾瑜温声提醒,武安侯遂松开了他,可是仍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喃喃道: “错不了,错不了,怎么会错呢?当时我头一次见他,他就是这样,一身白衣,不染风尘……” “可我真不是他。” 徐瑾瑜有些无奈,没有想到那位老临安候竟然还是武安侯的“白月光”。 武安侯看着徐瑾瑜还有些青涩的面容,渐渐冷静了下来,低低道: “外面冷,先来我帐子里暖暖吧。” 徐瑾瑜与赵庆阳对视一眼,自然却之不恭。 等进了主帐,徐瑾瑜才发现这里简陋的过分,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架。 挂着盔甲的架子还空着,倒是兵器架子上,一根红缨枪的枪尖锃亮,可红缨已经变成了红褐色。 彰显着主人的骁勇善战。 徐瑾瑜只扫了一圈,便已经心中有数。 军中的帐子乃是特制的,随着武安侯点了一个炭盆后,整个帐子多了几分暖意。 这时,小兵也搬开了两张椅子让二人坐下。 随后,赵庆阳自然的从徐瑾瑜手中接过他解下来的斗篷,去一旁挂上。 而正在一旁拨弄炭盆的武安侯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道: “当年,他也是这样,他一动,我们便都不想他受累,恨不得什么都给他做了。” 徐瑾瑜看着武安侯明显已经沉湎进旧时的情绪之中的模样,只保持微笑沉默。 可武安侯又瞅了他一眼: “对,就是这个笑。每次我说傻话的时候,他就这幅模样,啧,我又不傻。” 武安侯明明已经到了知命之年,可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睛确实意外的清亮。 仿佛,忆起了自己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 赵庆阳随后坐到徐瑾瑜的身旁,与徐瑾瑜交换了一下眼神,徐瑾瑜遂淡淡道: “既然是侯爷与故人的回忆,便不该向不相干之人提起,否则岂不辜负当初少时年华,再不特殊?” 徐瑾瑜一语惊醒梦中人,武安侯动作一僵,随后缓缓点头: “对,你说的对。你叫……徐瑾瑜是吧?瑾瑜,君子如玉,是极好的名讳。” “您谬赞了。” 徐瑾瑜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武安侯渐渐收拾好情绪,不多时,便自力更生的烧好了一壶白水。 “军中简陋,只有白水,凑合喝口吧。” “不敢劳烦侯爷。” 徐瑾瑜忙接过水壶,倒了三碗水,随后状似好奇道: “这里就是侯爷的主帐吗?” “怎么,不像?” 武安侯挑了挑眉,看着自己简陋到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帐子,直接道: “打起仗来,谁有闲心给帐子里置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只要能睡觉,能写信要军饷就够了,其他的都多余的!” “侯爷高义!” 徐瑾瑜赞了一句,武安侯眼睛亮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又憋住了。 没过多久,外头传来一阵醇香的羊肉味儿,小兵们送来了三碗羊汤,武安侯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嘿!有日子没看到这玩意儿了!快吃快吃,你们一路走来,也没怎么吃几口热乎的吧?” 武安侯盛情之下,二人也没有拒绝,羊汤奶白奶白的,里面的羊肉并不少,虽然没有提前放血,影响了一些口感,可吃着并不差。 只不过,徐瑾瑜却观察到武安侯只动了三下筷子,然后便直接呼噜呼噜将一碗汤喝尽了。 堂堂侯爷,竟然这般节省吗? 武安侯一碗热汤下肚,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可惜了,那些羊是死的,否则还能放好些羊血出来哩!” 武安侯还有些回味的咂了咂嘴,徐瑾瑜慢吞吞的喝完了一碗汤,这才开口道: “百余头羊,只怕也不够军中将士食用,要不我再遣人去购些羊羔回来?” 武安侯听了徐瑾瑜这话,从头到脚都写着心动,但随后目光落在徐瑾瑜那张脸上,还是忍不住道: “十万大军得多少羊才能够,熬成汤尝尝味道也就够了!真是少年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徐瑾瑜听罢,放下汤碗,不再试探,直接开门见山道: “锦州多山,羊群繁多,一斤羊肉也不过数十文,圣上连百万军费都舍得,怎么会舍不得将大家吃顿羊肉?”
第141章 “放他娘的狗屁!” 武安侯气的面色通红, 拍案而起: “老子一根毛都没有看到,哪儿来得百万两军费?!” 武安侯说完,直接解了自己的盔甲, 露出里面已经穿了三年导致胸前被其磨破的破洞,里头的棉花已经发黄,结块,变得硬邦邦的。 这样的棉花已经毫无保暖特性,甚至穿在身上都是累赘。 主帅尚且如此,何况寻常兵将? “要是有百万两军费,我可至于此?!” 武安侯虎目通红, 他不怕在两个后辈面前哭穷, 只要能给将士们要来军费, 他这张老脸又能值几个钱? 徐瑾瑜听后, 看着武安侯袖口处那已经开裂的护手,抿了抿唇: “圣上亲自下令死战越军, 不惜开私库以充军费, 并与七月份便已经从沿途州府调粮、运银至边疆,早已在大朝之上晓瑜文武百官。而今侯爷却并未收到分毫, 只怕有人中饱私囊。” 赵庆阳听到这里, 拳头都不由硬了, 镇国公之命乃是赵家先祖用命换来的! 当初的赵家,何等人丁兴旺,为何如今只有赵庆阳一根独苗? 只需看看, 赵家祠堂中, 供奉的一十三位英灵便知道了。 赵庆阳而今只需要换位想一想, 当初自家先祖若是打仗之时又这等乱事,他连生吃了那幕后之人的心都有了! “畜牲!” 赵庆阳说着, 就要一拳砸在桌子上,却被武安侯稳稳的拖住了: “好大的劲儿!看来赵家又要出一位将才了!这可不敢砸,不然下回我给圣上写信怕是得趴床板了。” 武安侯方才听了徐瑾瑜的话后,只是表情恍惚了一下,便镇定了下来,甚至还有闲心打趣赵庆阳。 赵庆阳面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他不由义愤填膺道: “侯爷就不气吗?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定要上奏圣上,诛其九族!” “气?早就气过了,但日子还得过不是?” 武安侯该气的,早就在三月前,军中几乎弹尽粮绝之时,气够了。 现在知道圣上并未放弃他们,他们也并不是孤军奋战,武安侯心里倒是升起了几分安慰。 赵庆阳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一个外人听了这件事都要气疯了,武安侯怎么那么淡定? 武安侯沉默的喝了一碗水,将这个迟来的“好消息”和着水一起咽了下去。 而另一边,徐瑾瑜抱着手炉,垂眸回想着自己看过的舆图细节,在大盛之境,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大河,名曰赤水。 而其的一道最大支流锦江更是勾连南北,最终流入越国。 此前,越国还曾以自己居下游,大盛百姓用水过多而兴兵。 总而言之,锦江对于盛、越两国来说,都是一条至关重要的江流。 与此同时,其还是一条属于大盛的南北运河。 此前成帝下令让湘阳、锦州、蜀州之粮尽数调至边疆,其最有可能选择的运输方式便是水路。 三州之粮,其中的湘阳更是有一洲熟,大盛足的美称,可以想象当初调来的粮食有多么至多。 车马运输,不管是成本还是时间,都大大超过了水路。 过了许久,徐瑾瑜斟酌道: “这场仗,以我的推测,圣上是想要好好打的,所以在粮草之上不会小气。 我初步推测,当初这批粮草走的是水路,且这么大一批粮草不可能凭空消失,若要追查,可以从锦江沿途码头入手。 运粮的船总是吃水重,且一般会结队而行,声势不小,也更有记忆特点。” 徐瑾瑜缓缓说着,武安侯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道: “你是说,这批粮草还能追回来?” “时日久了,只能先查了。至于能否追回来,追回来多少,我也无法保证的,侯爷。” 徐瑾瑜这话一出,可是武安侯眼神明明灭灭,他不知自己是否该相信这个少年。 现在卫家军虽然还能勉力支撑,可越军一直虎视眈眈,若是抽调一部分人手去调查此事,只怕会让越军乘虚而入。 毕竟,此事重大,如同兵将也无法前去调查,是需要一部分中层兵将前去密查的。 只这一个要求,便要让军中主力队伍去掉至少三分之一。 至于为什么不奏请圣上……边疆之远鞭长莫及不说,倘若自己的信件真的可以递到御前,京中这么多时日,岂会不知当初的钱粮打了水漂? 京中已经没有指望,去信只怕也只能打草惊蛇。 武安侯思索再三,他已经从心里认可了徐瑾瑜的话。 那么一大批的粮草钱粮,不可能凭空消失! “查,我即刻派人去查——” 武安侯说着,便要召集兵将,徐瑾瑜却道: “侯爷且慢。” 武安侯不由看向徐瑾瑜,这个少年不仅与他的故人生的相似,就连脾性也一般无二。 他似乎天生便生了一副能轻而易举取信于人的喉舌,他句句所言,由不得人不信。 “徐小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徐瑾瑜微微一笑,低声道: “侯爷未免太过心急了,运粮船那么大的阵仗好寻,只是不知侯爷身边之人是否可靠?” “这……” 武安侯一时犹豫起来,徐瑾瑜遂继续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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