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知道那话本子里的才子,得是什么样子,才能将那些高门小姐迷的神魂颠倒,若是郎君你……咯咯,那也是正常啦!” 李六娘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静等着少年面红耳赤,一旁的侍女连忙拉了拉自家娘子的袖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位可是今科会元,要是被娘子吓跑了可如何是好? 徐瑾瑜闻言只是微微皱眉,他抬眸看向李六娘: “姑娘此言不妥,既是才子,若是用一些不当手段,与高门女娘私结姻缘,那可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而是才子误佳人。” 李六娘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为何这么说,才子佳人,终成一对,神仙眷侣,世人艳羡。” 徐瑾瑜听了这话,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所以,这些话本子就是这么误人的吗?” “姑娘出身显赫,不理俗事,我若多说,姑娘只怕也不愿意听,我只问姑娘所用一盒胭脂价值几何?” 李六娘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自己的侍女,侍女立刻道: “我家娘子的胭脂乃是刘记胭脂铺的特供胭脂,玉芙蓉,一盒便需纹银十两。” “是啊,姑娘一盒胭脂都要纹银十两,可是寻常书生抄书一本,也不过十几文钱。 如若,那话本子成了真,那姑娘日后只怕用不得胭脂水粉,还要日日围着灶台、丈夫、孩子乃至丈夫的父母长辈转圈了。” 徐瑾瑜意味深长的说着,李六娘说着,忍不住捏紧了帕子,而那捏着另一只手上的花枝确实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 不过,徐瑾瑜这话确实有些吓唬小姑娘的意思了,能考到会试这一步,其实已经是国家筛下了大部分出身寒微之人。 毕竟,穷家富路,这一路而来所需要的资费已是不菲,除非是有贫寒学子孤注一掷,这才能咬着牙上来考一次。 而且,等到会试之时,所需要的书籍、阅读量等都大大提高,可以说,这批贡士都是那些话本子里镀了金的才子。 “姑娘若无事,那在下便告退了。” “等等,若是郎君,可会让自己的妻子连盒胭脂都买不起?” 徐瑾瑜脚步一顿,沉默片刻,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李六娘遂娇笑着道: “那不就成了!方才你说的那都是与人私逃的女娘,可若是我出嫁,爹爹给的嫁妆足够我用一辈子胭脂了!” 李六娘的话语间,还带着些女儿家特有的天真烂漫,一看就是确确实实被娇养长大的。 也难为永新侯要在贡士之中为她寻觅夫婿了。 只差一步,便可成为天子门生,如无意外,此生一辈子都要仰仗侯府过活。 李六娘离了侯府,一样可以过的快活。 只不过,这样的女娘,非他所愿。 “话虽如此,可在下却不喜欢才子佳人。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姑娘有可知,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大多都是些生活不如意的书生意淫之作。 如若姑娘真心喜欢看话本子,那便请姑娘多多看看游记民俗,也好过这等……” 能让一个女娘说出用嫁妆养家的话,只怕也是受话本子荼毒颇深。 “话本子我以后可以不看,我已经寻到了真才子,郎君,这支花便赠予你了!” 徐瑾瑜听到这里,神情一顿,他算是知道永新侯为何要请诸人折花赠物了。 只不过,下一刻,徐瑾瑜抬手,袖中滑出一支杏花枝: “可是,在下已经有了心仪的花枝。” “你骗人!这算是花骨朵,哪里好看了?那般俊俏的郎君怎么会是一个目盲之人?” 徐瑾瑜只是淡淡一笑: “它还未开,正因神秘,才美丽。” 徐瑾瑜随后抬步离开,李六娘怔忪片刻,随后才恨恨道: “什么嘛!比我才大几岁?说了那么多话,可也是个不解风情的!” 李六娘说完,暗中的侍卫走了出来: “六姑娘,可要属下替您把他抓回来?” “抓抓抓,那就是根木头,抓回来有什么用?真扫兴,明明那么俊……” 李六娘愤愤的丢下了手中的花枝,挥袖离去。 等徐瑾瑜回到宴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众人都已经到齐了,尤其是陈为民看向他时,那满眼的“说谎?”,让徐瑾瑜不由无言。 “徐会元回来了,你的杏花枝……” “哦,在这里,侯爷请过目。” 徐瑾瑜从袖中取出那支杏花,少年拈花而来,缓步徐行,酱紫的衣摆在风中轻舞,端的是仙人之姿。 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手里拿的是一支未开的杏花,永新侯欲言又止,随后直接道: “这花枝还需由小女品鉴,还请诸位稍候片刻。” 众人顿时期待起来,只有徐瑾瑜很是无畏的盯着众人看傻子的眼神,端坐在一旁。 不多时,侍女盛着托盘而归,永新侯掀开红布,一时愣住。 “咳咳,姑娘说,这支未开的杏花最美。因为未开,所以神秘;因为神秘,所以美丽。” 徐瑾瑜这时候要是喝水,高低得喷出来。 他收回方才说那位李姑娘天真的话,她才不天真! 永新侯看着那支杏花,一时要笑不笑,要愁不愁。 闺女慧眼独具,选中了会元。 但是闺女好像有些目盲。 永新侯拿着那支杏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有看出它美在哪儿! 但即使如此,经历这番波折之后,永新侯还是看向徐瑾瑜: “看来还是徐会元与我永新侯府有缘,这明珠便赠予你了!” 徐瑾瑜只是苦笑一声,道: “明珠虽好,可若无精致漆盒收纳,只怕日久天长,华光不再。” “本侯,买珠送椟。” 永新侯很是坚定的说着,但徐瑾瑜还是拱手道: “但学生不喜明珠,宝物应赠真心之人,学生实在不能领受。” “徐会元,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本侯的意思。” “可侯爷,学生的意思也很明确了。” 徐瑾瑜看了一眼那光秃秃,只有花骨朵的的杏花枝,永新侯一时沉默。 宴会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凝结起来,永新侯不语,无人敢言,下方的学子们也不由紧张起来。 这徐瑾瑜也是真能刚! 正在此时,小厮突然进来通禀,只是看着这凝结的气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事,讲!” 永新侯面上没有笑颜,语气也带出了几分凌厉。 是了,能干脆利落将李守言当做弃子的永新侯,又岂会是良善之人? 小厮遂磕磕巴巴道: “回,回侯爷,是,是魏世子登门接人了!” “接人?接的什么人?” 永新侯有些奇怪,他虽不在朝九翼,可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外甥现在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他能和这些贡士有什么关系? “呃,是,是今科会元,徐瑾瑜徐郎君。魏世子说,他与友人还另有要事,这便要接人回去了。” 永新侯的目光有一瞬的不可置信,但随后,徐瑾瑜便起身告辞: “既然如此,那学生便先行告退了。” 永新侯没有说话,徐瑾瑜遂朝外走去。 只是,等徐瑾瑜即将离开的时候,永新侯沉声道: “徐会元,我李家的宴,可不是随便切莫人都能拒的。” 徐瑾瑜脚步一顿,回身冲着永新侯一礼。 其余人均神色戚戚,好个徐瑾瑜,自己点火自己先溜,留下他们这些人受罪!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永新侯府一直在递着帖子,最近的一场竟是递给徐母的。 魏思武看了后都不由摇头: “表舅他这是疯了不成?那么多贡士,他就盯着瑾瑜你做什么?” “因为,丢了面子吧。” 徐瑾瑜摇了摇头,用那等哄骗手段将他们请去的人,转头又反咬一口,啧。 “那瑾瑜你就不急吗?” “我啊?我不急。这段时间,定然有人会替我解决了这事儿。” 徐瑾瑜老神在在的说着,魏思武一时幽怨的看了徐瑾瑜一眼: “瑾瑜,我怎么经常觉得,我们仿佛不是生活在一个地方?”
第160章 永新侯府的帖子如同雪花一般的飞到别院, 等到最后,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今科会元郎被永新侯府瞧中了。 徐母到最后,门也不出了, 连一直乐此不疲的饭菜也不做了,只是愣愣的看着门外的天空发呆。 她虽然只是一个略识得几个字的乡下妇人,可是永新侯府这次这般来势汹汹,她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其是瞧中了自家大郎。 只不过,其也不是真心真意想要大郎为婿,想是看大郎身世单薄, 这才这般相逼。 倘若, 大郎是临安候府的世子呢? 徐母一升起这个想法, 心里便觉得难受的紧。 “娘, 您怎么了?” 徐瑾瑜本来也不怎么出门,是以这段日子因为永新侯府之事, 直接推了所有的聚会, 安安心心宅在家中。 只不过,不知为何娘愁容满面。 徐母被徐瑾瑜一声唤的回过了神, 她忙摆了摆手: “没事儿没事儿, 娘就是在想事儿。” “既然没事儿, 那娘想什么?娘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徐瑾瑜随后坐到徐母的身旁,笑嘻嘻道: “娘说说嘛,说不定我就有法子呢。” 徐母张了张口, 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 她才轻轻道: “大郎,你当娘的孩子, 悔不悔?” 徐瑾瑜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徐母: “娘怎么会这么说?可是有人对娘说什么了?” “没有人说什么,娘只是觉得……让你当娘的孩子,苦了你了。 要是大郎和思武、庆阳他们一样的身份,永新侯府也不敢像现在这般相逼吧?” 徐母低低的说着,可是一双手却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措的交叉着。 “娘怎么会这么想?倘若我回到了临安侯府,这次的亲事,永新侯府确实不用相逼。” 徐瑾瑜顿了一下,语带嘲讽的说道: “因为,临安候会巴巴的把我直接送给永新侯府。” 楚凌绝还是其唯一的世子,可不也因为临安候意图争名夺利,做了牺牲品? “虎毒不食子……” 徐母干巴巴的说着,徐瑾瑜垂下眼帘,认真道: “总之,我从不觉得咱们家不好。娘也不用忧心永新侯府之时,用不了两日,他便会收手了。” 徐母茫然的看向徐瑾瑜: “永新侯府会收手吗?他们声势这般大,就是为了脸面,只怕也……” 徐瑾瑜只是笑了笑,让徐母宽心。 娘,只怕是高估了永新侯府的凉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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