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认真的看向成帝,成帝低头看了一眼题目,忍不住啧舌,他算是明白这次京师取中的举子为何这么多了。 徐瑾瑜出的这些题,那是道道把学子往绝路上逼! 就连他自诩当初自己在京师学子科举时,心血来潮出的题目已经十分不容易,可和徐瑾瑜这些题目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诸卿也一并看看吧。” 成帝很是大方的将五三分给众臣,看着还站着的徐瑾瑜,很是和蔼道: “冯卓,还不给会元赐座。” 成帝这话一出,徐瑾瑜倒是宠辱不惊的谢了恩,可是一旁的李守言却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圣上竟然选择相信徐瑾瑜! 那本书到底有什么?! 李守言面色微变,一时有些不安起来。 徐瑾瑜微微颔首,谢过了抬了椅子过来的小太监,随后他的手边便多了一盏姜茶。 徐瑾瑜抬眼往去,成帝只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徐瑾瑜遂缓缓挪开了眼睛。 不多时,礼部尚书等人处已经惊叹连连: “考题还有这种出法,妙啊!” “换一个角度出题,看着倒是让人耳目一新,真没想到还有这法子。” “吾怎么觉得,本次会试考题的难度与之相比还有些距离?” 众大臣一时议论纷纷,可是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李守言的心上。 不可能! 那徐瑾瑜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郎,他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本事?! 李守言双目通红的看向徐瑾瑜,却发现少年这会儿正坐在圈椅之中,手中捧着一碗热茶,慢悠悠的喝着。 这一幕,让李守言只觉得浑身发冷。 之后,礼部尚书更是直接就着其中一道题询问徐瑾瑜的出题思路,徐瑾瑜几乎不假思索的便答了上来,一时让礼部尚书的目光变得更加欣赏起来。 二人这一番对答,孰是孰非,皆已经一目了然。 礼部尚书随后冲着成帝拱了拱手: “圣上,依臣之见,这本……五三确实对于学子应对科举颇有奇效,倘若学识扎实之人,所能灵活运用其中题目的思路,考过会试不是没有可能。” 礼部尚书率先给予了高度评价,之后的众臣也纷纷附和,甚至还有人道: “臣以为,倘若学子们能平心静气研读此中真意,我京师举子看中人数还可以再更上一层楼。” 这话一出,李守言等人纷纷变色。 “这不公平,如若这本书真的那么有用,为何不推向整个大盛?!” 有学子忍不住抱怨着,徐瑾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阁下是何方人氏?” “吾,吾乃江南人氏。” 那学子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小小的抱怨,竟然被人抓住了,可是若是此时露怯,只怕会被人小瞧了去。 “江南啊,五三早在去岁乡试结束后便开始发向其余十二州,不过……若是阁下为了准备会试,舟车劳顿,没有看到也是情有可原吧?” 那学子听了徐瑾瑜这话,面色由阴转晴,甚至还点头如捣蒜的附和: “啊对对对……” “不过……” 徐瑾瑜话风一转,有些奇怪道: “阁下这一路一家书局都没有进过吗?” 那学子回想起他这一路经历,忍住没有开口,他确实没有去一家书局,全用在与人交际之上了。 “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吾以为到一处之地,看一看当地的书籍,多长几分见识,也是有益无害的,阁下以为呢?” 徐瑾瑜的目光落在那学子身上,那学子抿了抿唇,随后拱了拱手: “多谢徐会元赐教,此番是吾受人蒙蔽。” 随后,那学子冲着成帝一拜: “圣上,徐会元人品贵重,学富五车,是吾此前识人不清,还请圣上责罚。” “张越!” 李守言忍不住转头低斥一声,张越却充耳不闻,事情到这里已经近了尾声,成帝随后直接道: “举人李守言等人诬告当朝官员科举不公,会元科举舞弊,是为不实。 尔等身为我大盛未来栋梁,却毫无胸襟,嫉贤妒能,人品有瑕,今日起革除功名,此生不得科举!” 成帝并未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但这句话一出,还是让不少人都白了脸。 “圣上,求您怜惜!” 有学子立刻跪在地上,呜咽痛哭: “圣上,学生苦读数十载才有今日,此前只是被李守言巧言迷了心智,这才铸就大错,求您宽恕一二!” “宽恕?” 成帝冷笑一声: “朕没有摘了你们的脑袋,已经都是看在你们多年苦学不易的份上了! 方才尔等伏阙上书之时,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礼部尚书,两朝元老,亲自督办本次会试,更是以性命为注,尔等可敢否?” 成帝的声音带着沉怒,让一群举子,不,平民惶恐跪下: “圣上,圣上息怒!” 成帝闭了闭眼,冷声道: “本次入京会试的学子人数为三千余人,其余学子为何不曾如尔等这般目盲? 来人,将这些人丢出皇宫,尔等不辨是非在前,诬告在后,望尔等从今以后谨言慎行,少言多思!” 随后,其余人无力的被侍卫拖了下去,等轮到李守言的时候,徐瑾瑜却起身冲着成帝行了一礼: “启禀圣上,李守言还与一桩惊马谋杀案有关,还请圣上派人将其送到刑狱司受审。” 成帝闻言不由一顿: “还有这事儿?可有人遇险,事主是谁?” “正是学生。” 成帝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确定道: “李守言要谋杀的人是你?” “不错。” 徐瑾瑜看了一眼一下子抖若筛糠的李守言,摩挲了一下指尖。 他留李守言至今,也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会试第二日,李守言派一平县学子在学生身上撒了引兽药,之后又假冒魏府的马车意图谋害学生,被学生识破之后,那小厮不顾京城闹市,直接以药惊马。” 徐瑾瑜简要的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随后道: “此后,学生画下小厮画像在京中搜寻,然其被人在小巷杀死……” 徐瑾瑜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守言的心神微定,原来她并未骗自己。 只不过,下一刻徐瑾瑜便又道: “不过,小厮虽然不在,但那平县学子却在日前被抓捕归案,其供述李守言让其引诱学生说狂悖之言,并将引兽药洒在学生身上。 此事有未用完的引兽药并学生当日衣衫上残留的引兽药、以及千两晋州万通山庄的银票作证。” 徐瑾瑜有条不紊的将整个案件的经过、结果一一道来,李守言直接都懵了。 “你,你,你怎么抓到他的?明明,明明小厮已经死了!” 李守言几乎不打自招,且他也自知自己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这会儿只双目赤红的盯着徐瑾瑜。 小厮已死,本该死无对证! 而那日那么多的学子,徐瑾瑜怎么能直接一眼看穿自己买通之人? 徐瑾瑜轻飘飘的看了李守言一眼: “吾的宴席,不是那么好吃的。” 三杯两盏桂子酒,又都是京城学子,他便是不认识,也有的是人认识。 李守言一脸茫然,等他抬头对上成帝那阴沉如水的面容时,心跳戛然而止。 “也不必去刑狱司了,倘若人证物证俱全——冯卓,让人将这胆大妄为,无视法纪之辈即刻压入天牢,处死!” 李守言脑子直接炸开了: “圣上,您,您不能啊,若论关系,学生还要称您一句表舅舅啊!”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冯卓,还不去办!” 李守言直接惨叫着被拖了出去,成帝看了一眼徐瑾瑜,叹了一口气: “倒是苦了你了。” “圣上这话,便是折煞学生。” 成帝看了一眼一旁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群臣,直接让他们退下。 徐瑾瑜斟酌一番,这才低声道: “其实,庆阳兄早在十日前便发现了李守言的踪迹,倘若当时他能自首……” 倘若李守言自首,再加上其李氏血脉,也未必会被处死。 可今日两罪并罚,他非死不可。 徐瑾瑜微垂下眼帘,他知道,并没有什么倘若,李守言的性格,不会让他选择那条有生机之路。 可成帝听了徐瑾瑜的话,眸中原本的阴霾却渐渐化开: “是啊,倘若,他是一个品行正派之人,又岂会有今日?” 成帝其实并不吝提拔与自己有亲缘之人,倘若李守言入朝,即便没有永新侯府的帮助,成帝若觉得其是可用之人,也未尝不会重用。 譬如李寻此人,能被成帝委以重任,谁又能知道,他此前也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血脉稀薄的李氏子孙。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李守言永远做不到。 “对了圣上,李守言还不能死,此前吾等发现,此人似乎与青衣人有些纠葛。” “什么?青衣人?” 成帝直接震怒: “他怎么敢?!” 成帝自宁州之事才真正知晓了那青衣人在大盛的所作所为,其差一点就让大盛连失两州,可谓是成帝的心腹大患! 可是,李守言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之勾结! “让思武直接去天牢提人,务必从其口中探到青衣人的消息,生死,不论。” 成帝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徐瑾瑜随后起身称是。 过了片刻,成帝调节好了情绪,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徐瑾瑜,少年已经开始抽条,他的个头已经与寻常郎君无异,可总是让人觉得身子还有些单薄,很是需要有人贴身照顾。 “徐瑾瑜,近日朕听闻永新侯府似乎有意与你结亲,你意下如何? 那李六娘朕见过几面,虽然容貌不及你,可听皇后说,其也是一个人品德行俱佳的女娘,你可有意?” 徐瑾瑜身子一顿,倒是没想到圣上连自己的婚事都关注上了,他沉吟了一下,道: “李姑娘虽好,但非学生所愿,是以学生一直都避退家中,不过此前永新侯府见递帖子给学生不通,已经转而去请家母,故而……学生只能暂且应下。” 徐瑾瑜随后苦笑了一下,又道: “今日庆阳兄来得匆忙,学生心中惶恐,便去信给永新侯府,永新侯府对学生此前这般看中,如若愿为学生淌一淌这浑水,那学生倒是欠下了永新侯府一份情,亦是需要回报一二。” 成帝听了徐瑾瑜这话,也不由扬了扬眉,促狭道: “难不成,若是美救英雄,徐会元便要以身相许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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