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该是织造局上门的日子,徐瑾瑜照旧前往衣帽所,却不想织造局人正两手空空的坐在原地。 看到徐瑾瑜进来,四人连忙起身: “徐大人来了,您快坐,您快坐。” 自从原来的京城织造一朝下狱,现任京城织造废了老鼻子劲儿才隐隐约约探得一点儿口风,知道当初是这位徐侍读入了宫没多久便直接被圣上派人拿了去,一时心里把这位徐侍读的重要性直接拉到了顶点。 京城织造尚且如此,便更不必提下面人了。 那副热情似火的模样和初次相见的倨傲不逊简直判若两人。 徐瑾瑜依言坐下,立刻有人奉上了茶水,徐瑾瑜并未取用,只是不解道: “诸位两手空空而来,莫不是吾的的官袍出了什么问题?” 四人对视一眼,不由一笑: “瞧徐大人说的,您的事儿咱们大人还能不放在心上?您的官袍咱们早就准备妥帖了。” 旁的不说,当初织造局整改退银子的时候,这位徐大人可是在头一批里呢! 徐瑾瑜闻言眉头轻轻一皱: “既然如此,那还请诸位大人送来吧,吾如今这般模样,到底有些不合规矩。” “嗨呀,本来昨日您的官袍便快要制好了,可是圣上突然派人前来……” 织造局人拉长了声音,似乎是在等徐瑾瑜主动问,可徐瑾瑜听到这里,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水。 织造局人不由无奈道: “徐大人,您就不好奇吗?” “揣测圣意,可是大不敬之罪。” 徐瑾瑜四两拨千斤,织造局人听了这话,忙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道: “圣上并未下密旨,不过我们大人说,总不好让您干等,这次派我们走一趟……您啊,这回的官袍怕是要换个色儿了!” 换个颜色? 饶是镇定如徐瑾瑜,闻言也不由一顿。 大盛的官服依据颜色区分级别,一至四品为绯色,依据深浅不同而细分,五至七品则为深青色,再往下便是淡绿色了。 徐瑾瑜当初听说了这个等级区分之后,都忍不住想,幸亏这大朝只请四品官员上朝,否则怕是一副万绿丛中数点红的美景呢。 而现在,他还只是一个从五品的侍读,便要从青到红,哪怕只是一个从四品,那也是连跳两级了。 “多谢诸位告知,吾知道了。” 徐瑾瑜随后起身拱了拱手致谢,可是织造局人哪里敢受,连忙侧身避过: “哪里哪里,徐大人迟早要知道的,咱们哪里敢当您一句谢?” 织造局人客客气气的与徐瑾瑜说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告辞。 只是,临行前,看着那被深绿色裹挟着犹如森林仙人的少年,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天生便是被人仰望的。 从六品至四品,他才走了几日? …… 成帝故意迟迟没有宣布徐瑾瑜的官职,并且用随行人员的名额狠狠的将大臣之中的不正之风煞了一通。 以至于这些日子不少大臣都越发焦虑,他们不知道同僚递上去的折子举荐的是谁,要是自家儿郎呢? 一时间,众人熄了那颗争名夺利之心,开始认认真真为这场战役准备粮草和补给。 而徐瑾瑜在上值了大半月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休沐日,他自己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在与魏思武一墙之隔的宅子里悠哉悠哉的看书品茶,对于自家那已经被塞的不能再塞贴子匣视而不见。 门子小石一看到徐瑾瑜就不由垮下脸: “大人,您就看看吧,看看吧,您好歹回出去一两道帖子,否则小人屋子里要不了几日就得被塞满了!” 徐瑾瑜闻言不由一乐: “有那么为难吗?” 小石沉沉的点了点头,幽幽道: “小人现在日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人您不看帖子,不收帖子,可您看……一点儿用都没有!” 徐瑾瑜只是摇头一笑,这些帖子不过是为了从自己口中探得口风,看看这事儿值不值得下场罢了。 徐瑾瑜并没有去理会的想法,但看到小石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徐瑾瑜勾了勾唇: “那,小石你一般怎么处置这些帖子?” 小石一脸茫然的看向徐瑾瑜: “都,都先塞着呗。” 主要是他还没有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徐瑾瑜随手抽了一张帖子出来,扫了一眼,拿在手中举例: “浪费!你看这帖子上的金丝,没事儿扣点儿下来,就当给你这些日子的润口费了。” 那些大臣们虽然心里勾心斗角,可是为了表示重视,送的帖子都是上乘的,有些上面的边角都是用纯金包裹带印花的。 而徐瑾瑜这话一出,小石直接眼睛一亮,忍不住偏头看去。 他不嫌弃这些帖子了! 这哪儿是帖子? 这是银子啊! 等徐瑾瑜转身离开之后,小石搓了搓手,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淘金大业。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封华贵无比的帖子,那上面的黄金四只角都包一个指节大小,上头还印了一枚云纹,好看,更值钱。 只是,就在小石卸金子的时候,冷不防翻了开来,他识字不多,但那里头的“临安”的红印他倒是认得的。 可,这是方才大人已经翻过的,应该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帖子。 小石随后将脑中的想法抛之脑后,开始快快乐乐的薅金子。 而徐瑾瑜回到屋子,慢吞吞的将手指洗了又洗。 临安侯府的帖子,这个时候送来,还故意搞的花里胡哨,其居心可以想见。 而就在徐瑾瑜被那张帖子恶心的时候,赵庆阳都等不及小石通报,直接冲了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庆阳兄,这是怎么了?” 徐瑾瑜连忙给赵庆阳倒了一杯水,赵庆阳一口气闷了下去,眼睛亮晶晶道: “瑜弟,我查到了!临安侯他在运阿芙蓉!” “什么?” 徐瑾瑜猛地抬起头,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经串联起来了! 春月楼的阿芙蓉,乃是是临安侯提供的。 而临安侯之所以在静安侯府出事后对自己大献殷勤,乃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追究林腾案! 否则,迟早会查到他的身上! 徐瑾瑜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关上门,给赵庆阳又倒了一碗凉茶: “庆阳兄,你慢慢说。” 赵庆阳点了点头,他是练武之人,方才是因为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实在太过震惊,直接冲了过来,不过这会儿他的呼吸已经调整过来了。 “京兆尹大人对于城门把守一向看管严格,这些阿芙蓉究竟是怎么送进来的?” “这事儿说来也是巧合,当初瑜弟让我去打听临安侯的行踪,我多方打探,得知其会每旬固定回去郊外的庄子休息一日外,便再无与城外建议的时候。” 赵庆阳随后回忆起昨日临安侯正好外出旬休,他则暗中跟上,一路暗查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这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猜错了方向。 “可谁曾想,我那群兄弟之中,有一人乃是斥候出身,他仔细观察了临安侯的马车,这才发现了端倪。” ‘将军,这临安侯看着也不胖啊,这马车倒是吃重的紧,您看大晴天的车辙都这么深,莫不是东西藏在了车里?’ 斥候试探的话语,让赵庆阳也不由疑惑起来,要是临安侯光明正大的将阿芙蓉送入京中,京兆尹岂能不知? 这根本说不过去! 赵庆阳说到这里,随后冲着徐瑾瑜眨了眨眼: “瑜弟向来聪慧,不如猜猜这临安侯是怎么把阿芙蓉运进京城的?” 徐瑾瑜闻言不由一笑,低眸沉思片刻,这才低声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只怕是这马车乃是空心马车。而这里面,最好作手脚的,应该是马车顶吧。” 赵庆阳闻言,不由瞪圆了眼睛: “瑜弟,你还真不给人活路啊!我累死累活忙了一夜才蹲到的!” 赵庆阳有些委屈,他当然知道是马车的问题,可是他曾经在临安侯下马车后,仔仔细细的在马车里翻了一遍,结果却一无所获,只能忍着复苏的蚊子,听了一晚上的蛙声,这才在黎明将明之际,终于蹲守到了那些顺着马车顶将阿芙蓉一块一块塞进马车夹层里的下人。 赵庆阳从怀里掏出一块素帕: “这是我趁临安侯还未起身时,偷偷打开机关将里面的东西刮下来的,府医说,确实是阿芙蓉无疑!” 徐瑾瑜看了一眼,也点了点头: “确实是阿芙蓉。倒是难为临安侯还能这么有想法了!” 难怪临安侯府的马车乃是勋贵之中数一数二的贵重,只他这一车的阿芙蓉,都不知够换来多少这样珍贵的马车了。 而马车一贵,寻常兵将也不敢粗手粗脚,乱磕乱碰。 确实很有想法。 “庆阳兄,此事你且继续追查下去,这么多的阿芙蓉若是在京郊种植也不会至今都默默无闻。” 临安侯,不过是人家运输阿芙蓉的工具罢了。 徐瑾瑜这话一出,赵庆阳登时便知道这该是一条大鱼,立刻肃了面色。 阿芙蓉之所以成为本朝禁品,便是因为前朝就是引其而亡,前朝皇帝听信方士之言,追求极乐,连带这后宫的妃子、宫女、太监都对阿芙蓉趋之若鹜。 而这样的东西,也开始自上而下的在贵族官宦圈子里流行开来,可此物一旦服食,便会彻底成为它的奴隶。 以至于,等到之后贵族们为了日日“享受”,将自己的庄子全部都种上了阿芙蓉。 百姓的土地也被肆意侵占,可贵族也要吃喝挥霍,还交的粮税一点儿不少,种种苛捐杂税逼死了不知多少人。 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而太宗皇帝便是在这样乱世之中应运而生,他继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 凡大盛国境之中,不得种植一株罂粟,若有犯,连坐之。 而在这样的严刑峻法之下,那原本混沌污浊的尘世很快便被清荡一空。 可谁能想到,时至今日,阿芙蓉竟然又卷土重来! 或许当初韩望安所暴露出来的,已经不是个例。 苹果的表皮生了黑点儿,内里只怕也早就已经腐烂殆尽! “也不知临安侯运了多少年,若是被圣上所知,只怕性命不保。” 赵庆阳有些犹豫的看了徐瑾瑜一眼: “瑜弟,你……” 赵庆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那临安侯也算是瑜弟的生身之父,要是瑜弟心有不忍。 “庆阳兄,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我一日是徐家子,终生是徐家儿郎,临安侯与我毫无关系。” 徐瑾瑜的语气近乎冷漠,不过却是对着临安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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