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将军这是要我以美色惑之了?” 郑齐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等他一气喝了一杯茶水,缓和下来后,这才扭扭捏捏的表示: “自然不能让徐大人屈尊,我泱泱大盛,总有一二绝色佳人……” 徐瑾瑜听了郑齐这话,却面色严肃起来: “郑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向三皇子献美以促成和谈吗?” “我……” 徐瑾瑜语气认真且冷沉: “郑将军,敢问您一句,作为被献出的美人,那其便不是我大盛子民了吗?我大盛,又几时到了需要向外邦献媚讨好的地步? 今日是献出的美人,那若是来日乌国卷土重来,被献出的可不知美人,有些先河不该开,更不该在这时开!” 郑齐坐直了身子,他抹了一把脸,面露苦笑: “徐大人,是,是我急躁了,可是我真的太想要凉州能够有互市来维持宁静了。 乌军不过十日便又集齐了万人大军,若是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呢?徐大人,我不敢赌!” 徐瑾瑜听完郑齐的解释后,将心中的火气缓缓压了下去,淡淡道: “那郑将军便更不必费心了,方才种种,不过是我与三皇子彼此互相试探的表象罢了。” “啊?” 郑齐有些傻眼,徐瑾瑜语气微凉道: “郑将军,您此前还劝我一句,三皇子生性狡诈如狐,您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为其表象所迷惑了? 您应知道,这世上唯一希望你瘦弱无力的,只有敌人!三皇子赞我容貌,您以为他所求为何?” “不是,他发呆了那么多次……” 郑齐小声的抗议了一下,可是仔细品了徐瑾瑜话里的意思后,他不由的消了声。 可,他长这么大确实没有见过比徐大人还要骄人的容貌了。 “今日三皇子以自己喜好,让郑将军愿意投其所好,若是他日和谈崩了呢? 届时凉州百姓皆知其喜好,哪怕是为了保命,他们是否会将家中女娘,乃至郎君养的如我这般? 可若如我这般需要什么呢?需要常年不见阳光,不去锻炼,甚至去做一些伤害自己已达目的之事,届时没有那些性如金铁的郎君,没有那些泼辣如阳的女娘,凉州还能作为北疆第一道屏障屹立否?” 徐瑾瑜不吝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敌人,等这一通话说完,他才垂下眸子,缓和了语气: “美色是把双刃剑,郑将军不该滥用。” 郑齐听罢,整个人都蔫儿了一般,徐大人的顾虑不无道理,是他太过急切了。 等郑齐调整好心态后,三皇子也终于更衣回来,而这一次,三皇子看着徐瑾瑜的目光中,依旧带着些痴迷。 可郑齐方才被徐瑾瑜点过,这会儿仔细观察后,便发现了三皇子的痴迷背后更多的是算计。 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 郑齐发现这个现实之后,忍不住恨恨的磨了磨牙,三皇子这个狗杂种,倒是会演戏,给他搭个台子都能唱几台戏了! 三皇子这会儿无瑕理会郑齐如何,方才虽然他并未从徐瑾瑜身上找到有关他性格的突破口,可他也看出来这些人中,皆以徐瑾瑜为首,所以他的目标十分明确。 只不过,这一次三皇子正要开口,徐瑾瑜抬手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侧头对郑齐道: “郑将军,让人请庆阳兄来一趟,他为副使,也该来此听一听。” 郑齐有些茫然,但还是依言照做。 不多时,等赵庆阳走进来后,三皇子嚯的一下站起身: “赵家人!” 赵庆阳本不明白徐瑾瑜请他过来作甚,他一届武夫,若是和谈谈崩了,他怕自己起兴一剑捅了三皇子,索性暂且避开,却没想到这一个照面,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认识自己。 随后,赵庆阳眯了眯眼,面色一整,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三皇子认识我?” 三皇子如何能不认识,当初赵家儿郎镇守边疆之时,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还是后面据说赵家继承人文不成武不就,这才给了他们这十几年的喘息之机。 但即使如此,赵家人的画像仍在乌国王都皇宫之中悬挂,务必让子孙后代铭记敌人面容。 三皇子被赵庆阳那独具赵家人面部特色的容貌狠狠冲击了一下后,连演戏都顾不得了,只干巴巴道: “侥幸,见过赵家先祖的画像罢了。” 赵庆阳对于这个回答并不尽信,可今日此事并不重要,赵庆阳只看向了徐瑾瑜,徐瑾瑜随后道: “庆阳兄且坐,今日和谈之事事关重大,我思来想去,还是应当庆阳兄在此记录一二。” “记录?” 赵庆阳有些不解,徐瑾瑜微微一笑: “三皇子与我之对话,庆阳兄尽可书于纸上。” 徐瑾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扫过三皇子,让三皇子不由浑身一紧,只觉得徐瑾瑜这话颇有几分深意。 赵庆阳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坐在了一旁。 三皇子在赵庆阳目光如炬的注视下,努力想要演出方才的感觉,又怕赵庆阳写下“乌国三皇子盯我盛国徐大人痴迷不已”云云之类有损自己英明的话。 有些事儿,能做但不能被记录。 “现在,三皇子殿下有什么话,尽可以畅所欲言了。” 徐瑾瑜含笑看着三皇子,三皇子一噎,绞尽脑汁思索片刻,这才斟酌道: “今日本殿来此,身负数任,不知我大乌四皇子如今可还安好?” 三皇子抛出了一个试探的话题,他知道当初四皇子的惊马乃是徐瑾瑜愿意与自己合作的信号,这会儿眼见徐瑾瑜不吃自己那一套,便飞快的转变了策略。 “四皇子殿下啊,我想他应该过的不错。” 徐瑾瑜装作思索了一下,补充道: “否则,四皇子殿下也不会急匆匆的一别数日,便再度来我大盛军中呀。” 三皇子直接哽住,这事儿还是他在背后推了一把! “那就好,那就好。徐大人啊,咱们乌盛两国,比邻而居,是为唇齿相依之态,此番确实是我那四弟莽撞,但……咱们也不必闹的面上太过难看不是?” 三皇子语气放缓,带着试探意味的说着,而徐瑾瑜听了他的话,抿了一口茶水,语气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太过难看?那我大盛押粮官被人暴尸荒野之时难不难看?我大盛骑兵将士被人砍去双腿爬回营中难不难看? 三皇子今日这话说的轻省,可如今种种,又是谁闹的这般难看?” 徐瑾瑜说完,茶碗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三皇子心也随之停顿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道: “是,徐大人说的对。可佛法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往日种种不可追,与其纠结于往事不如且看今人? 况且,此前我大乌勇士之所以会有那般举动,实在是国内困境重重,不得已而为之啊!还望徐大人体谅一二。” 三皇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等说完了场面话后,便将话题带回了正事: “我听闻徐大人有意促使我大乌与凉州再起互市,若是这般,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三皇子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徐瑾瑜,徐瑾瑜听了三皇子的话,只瞥了他一眼: “哦?那依三皇子的意思,这互市再起应当如何?” “若是能比照旧例再优待两层,那便最好不过了。” 乌国这些年征战,为了不就是这些吗? 徐瑾瑜听罢,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直击三皇子: “我的回答是:做梦!”
第216章 三皇子神色微微一变, 可还不待他开口,徐瑾瑜便淡淡一笑: “三皇子殿下是否搞错了一件事,盛乌之战到了这一地步, 这互市开与不开,对我大盛来说,不过是一桩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 徐瑾瑜说罢,旋即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水,一旁的郑齐心里一个咯噔,若非是先察觉到三皇子带着的人先行变了面色,只怕这会儿也已经先露了异色。 可即使如此, 他还是先学着徐瑾瑜的模样, 低头喝了口茶水, 压了压惊。 这徐大人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这是要将敌我双方对炸的个外焦里嫩啊! 郑齐一面心里嘀咕着,一面目光转动, 等他看到认真伏案记录的赵庆阳时, 不由抿了抿唇。 这位赵世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徐大人这话一出, 无异于直接拒绝了乌国的和谈, 他竟然没有露出一丁点异色! 可郑齐又哪知, 赵庆阳心里早就已经决定只认准徐瑾瑜的话,别说徐瑾瑜这会儿开口说了一句拒绝和谈的话,便是徐瑾瑜下令连三皇子一并扣下, 赵庆阳都会毫不含糊的执行。 这是二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 郑齐这边是稳住了, 而三皇子看着盛国一方全部默认了徐瑾瑜所言的模样, 心里却直打鼓。 拒绝互市? 那岂不是代表这徐大人拒绝了自己的求和书? 三皇子心里直皱眉,可却忍不住仔细捋了捋, 貌似自己自从递交了求和书后,大概,也许,可能,确实有些没有做一丁点有益合作的事儿? 三皇子被徐瑾瑜一句话说的开始怀疑起了人生,而他身后的一干心腹则忍不住直将视线瞥向三皇子。 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三皇子这会儿已经将头脑风暴进展到开始将徐瑾瑜方才所说的话逐字逐句的分析了。 就这位徐大人方才屡次提及旧事的态度来看,只怕这次赎人他们必须得大出血,如此方能让其满意。 三皇子心中暗忖着,随后他抬眼看了一眼徐瑾瑜,少年的坐姿十分笔挺端正,这会儿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淡然自若的仿佛不知道自己一言或可掀起一场战争。 “徐大人,互市乃是有益于我乌盛两国相交的大好事,岂能是您一言蔽之……” 三皇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后看了一眼郑齐等人,而没反应过来的郑齐只是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哦?既是如此,当初乌国何故单方撕毁盟约?” 徐瑾瑜不受三皇子的话,直接反问了一句,三皇子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这,当初大盛押粮官之事,实在是手下的兵将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为之。 徐大人,事已至此,本殿倒是以为,您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是。” 三皇子故作高深的说着,徐瑾瑜直接被其气笑了: “不得不?好一个不得不!不得不为之,便伤了我大盛那么多官员的性命,换来三皇子您今日轻飘飘一句不得不? 而今,殿下您高坐于此,红口白牙一张,便试图恢复旧制,实在可笑至极! 再者,如果是手下兵将作乱,为何时至今日,十余年间乌国对此都没有一个正面解释,反而屡次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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