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那楚清晏给了本官一种可以缓解徐瑾瑜所中之毒的药,最起码可以让他保命半载。 半年时间,你袁家女用尽手段,我不相信不能给他留一个血脉了。届时,徐瑾瑜不在,有那孩子在,可圣上看着徐瑾瑜往日的功绩,也要宽待你袁家两分,说不定他日我还要仰仗你。” 周世耀不疾不徐的说着,口中不带半点儿锋芒,可却出口已是满嘴血腥: “徐家一家子老弱妇孺,纵使有一个徐远山,可他也不过是莽夫一个,他日若是事成,只这侯爵便已经够本了。” 周世耀此言几乎已经将徐府当做一块在砧板上等待切割的肥肉,已经开始商量起肥肉给谁,瘦肉给谁,骨头又是谁拿了。 而袁平信本就起了拿儿女姻亲之事做登云梯的心思,这会儿听了周世耀的话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听大人的。那大人,徐家女与我儿……” “听说,那徐家女颇善行商,虽上不得台面,可若以其为妾,打点家事也是极好的。” 周世耀说着,和袁平信对视一眼,二人随后纷纷露出了一个笑容。 富贵荣华,岂是一群泥腿子可以随意留下来的? 如今种种,都是在为他们做嫁衣! 不光是周世耀和袁平信在算计此事,就连此前一直很有意向与平海侯府结亲的乐新侯和文国公府也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文国公府到底有一层血脉亲缘在,文国公世子夫人宁谢氏是最先来的,话说的十分漂亮: “早先倒是不知徐大人与我们宁家的关系,如今眼看着我家三娘福薄,倒是与徐大人无缘了。” 宁谢氏话说的漂亮立刻,可是话里话外无一不透漏着文国公不愿与徐家再结亲之意。 徐母听了这话,面色微冷,她心中到底有些不爽利,她家大郎顶顶好的少年郎,也不一定能看的上她家女娘,何以至于被这般避如蛇蝎。 难不成,他们徐府还能强娶不成? 更何况,大盛境内,表兄妹议亲之事不胜枚举,宁谢氏这话真真是惹人发笑。 “宁夫人这话我便有些听不懂了,我徐家与宁家何曾有过半分关系?” 徐母如今的仪态已经小有所成,这会儿端着茶碗,闲闲看过来的模样,倒是让宁谢氏不由呼吸一滞,随后便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谁说这位徐家的侯太夫人乡野出身,便蛮横不堪? 她这话不就是说,他们文国公府前面一直倒贴,现在所言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徐家真是有了一个好儿子,便是这乡下妇人都有几分傲气! 宁谢氏倒是宁愿这会儿徐母与自己闹一通,这样她正好可以让宁三娘和徐瑾瑜彻彻底底的划清关系。 京中这两日多有流言四起,说什么徐尚书天生命贵,定不会轻易便死去的,若是能有人冲喜,指不定还能活些寿数。 宁谢氏可不想自己的嫡长女配一个短命鬼! “如何,如何能没有关系了?昨日公父还说起徐大人,不知徐大人如今可好,他正想过府瞧瞧。” 宁谢氏笑吟吟的说着,不着痕迹的试图与徐瑾瑜带上几分关系,有句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瑾瑜虽然命不久矣,可是平海候的爵位还在。 宁谢氏虽然不想嫁女,可若是能与平海侯府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我家大郎最近不想见外人。” 徐母淡淡的说着,宁谢氏表情一僵: “哪有什么外人,太夫人,若要论起,我们宁家可是徐大人真正的外家呢。” “那你怎么舍不得让宁家三娘嫁过来?” 徐母不咸不淡的怼了回去,宁谢氏哑口无言,随后又想要纠缠,徐母便直接端茶送客了。 等宁谢氏走后,徐母没忍住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打量着大郎不好了,跑的比什么都快,还想要攀亲缘。 都说这京城权贵一个比一个高贵,我瞧着倒是和咱们村里为那一亩三分地争的头破血流的癞子差不多,就是他们争得东西金贵些罢了!” 徐母气的面色涨红,而徐钰琬从屏风后缓步而出,轻轻在徐母后辈抚摸,给徐母顺气: “娘,莫气了,气出病来不值当。况且,大郎如今这般安排,自有用意,咱们犯不着和旁人生气。” “我是替大郎不值!一个个这都什么人呐!你说说,那日那什么敬国公文国公前脚才替那楚清晏求了情,后脚怎么好意思要见咱们大郎的?! 要是我,我知道我做了这等事儿,我怕是都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人家面前出现,免得惹人厌烦!” 徐母飞快的说着,徐钰琬静静的听着,却没有多说什么。 按理来说,他们见过的人情冷暖已不知几许,可却不曾想到京中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打了你还想要和你做朋友。 难怪大郎一直对于这种事儿态度淡淡。 不过,大郎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此事过了也应该好好相看一下了吧。 徐钰琬想起自己在香山寺大殿看到的东西,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郎于情缘迟钝,也不知自己贸然开口会不会搅的大郎乱了分寸。 接下来的两日里,徐母又见了乐新侯以及其他一些此前探过徐母口风,试图结亲的人家。 有些人说话比宁谢氏还要过分,似乎是打量着平海侯府快要不行了,说话那叫一个不客气,最后直接被徐母撵了出去。 而这两日被圣上特批假期拔毒的徐瑾瑜也是等事后才知道此事,当下只是眉头微微一皱。 这便是他一直无心在京中权贵中结亲的原因,功利无比,毫无丝毫情谊可言。 如同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可徐瑾瑜本身便是一块凉玉,无论如何也暖不热的。 陈为民今日为徐瑾瑜施针结束后,看着面前那被逼出来的黑色血液,道: “幸好徐大人前面调理的还算不错,否则这几日的拔毒下来,只怕身子要受不住了。” “还要多谢此前陈大人费心。” 徐瑾瑜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这几日失了血气,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病弱。 “有道是医者父母心,我虽然不算一个正经的医者,可今日能救下徐大人,便已经算是救下了万万人。” “陈大人言重了。” 徐瑾瑜笑了笑,随后状似不经意道: “说起来,当初只听说陈大人出身桑州陈家,这么久怎不见陈大人家眷入京,如今陈大人救下我的性命,日后两家也好多走动走动。” 徐瑾瑜这话一出,陈为民动作一僵,随后这才平静道: “我在族中虽有才名,可却无父母亲缘,如今一人在外,倒也无牵无挂。” 陈为民这话一出,徐瑾瑜的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随后道: “倒是我失言了。” 可,江南大族的陈家里,再如何偏心的爹娘,就算是迫于族中压力,也不会对年纪轻轻,成为榜眼的儿子不闻不问。 随后,徐瑾瑜缓慢的坐起了身子,看着陈为民收拾清理医具的模样,却不由蹙了蹙眉心。 那换骨秘术果然不愧是上古奇技,竟让他看不出分毫来。 “对了,陈大人,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门?” 陈为民看了一眼徐瑾瑜: “徐大人这是要会户部处理公务?恕我直言,公务再多,也不及徐大人身体重要,那些公务都可以先放一放的。” 徐瑾瑜摇了摇头: “不是公务的事儿,凌绝派人送信过来,今日他便要离京了,娘她们……跟凌绝有些误会,我想亲自去送一送,总不好叫他孤孤单单的走了。 等送了凌绝,我还准备去一趟原来的临安侯府,若是可以的话,这一年有余我都不曾回书院瞧瞧,这次正好圣上允了假,我心里还有些记挂山长,正好回去一趟。” 陈为民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徐大人选这个时候拔毒倒是好,如今最凶险的三日已过,只是出门访友,不耗费心力倒也无妨。 不过,为防万一,不知徐大人可否允我同行,若是有一二差池,我在您身侧,也好照看。” 徐瑾瑜深深看了陈为民一眼,笑着道: “那最好不过了。” 陈为民听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后,徐瑾瑜收拾了一下,便让府里准备轿子。 他如今身体还有些虚弱,和颠簸的马车相比,轿子更为适合一些。 京城城外,楚凌绝驻足片刻,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大盛最为繁花的京都,他缓缓的扫视而过,可却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也是,哥哥他如今被自己所害,正是性命垂危之际,此时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他该上门告辞的,可是他总觉得若是自己上门,才是真正的搅扰了哥哥的生活。 故而,他思虑再三,还是只递了一封信进去。 此一别,只怕永无再见之日了。 楚凌绝默默的想着,随后,他背着包袱,正欲抬步离开,却不想身后此时传来一声呼唤: “凌绝!” 楚凌绝震惊的转过身去,看着徐瑾瑜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你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你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别扭?你递信过来,却不想让我送啊?” 徐瑾瑜笑吟吟的看着楚凌绝,楚凌绝一时脸色微红,看着徐瑾瑜虽然面色苍白,可是眸子有神的模样,倒是心弦一松。 “没有。” 楚凌绝声若蚊呐的说着,徐瑾瑜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莫要做这般小儿女之态。拿着,宁州我待过一段时日,你若是过去总要适应一二,这些是我让娘准备的酱和饼子,你拿着路上吃。” 徐瑾瑜从下人手中取过了一个包袱交给楚凌绝,随后缓缓道道: “里头还有一小罐儿红烧肉,你指定喜欢,晌午了热热吃,莫要图省事儿。” 楚凌绝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嗯,我知道的!” 楚凌绝这三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子了。 不过,这两年,楚清晏的苛待倒是让他学会了自力更生,如今南下宁州,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度过。 只是,哥哥似乎还当他还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的世子。 楚凌绝笑了一下,但又没有完全笑出来,若说他有什么不舍的,便是眼前人了。 他教自己知道了对错,也带自己走出迷途,更拉自己离开深渊。 他是他的兄。 他无愧自己的每一句哥哥。 徐瑾瑜看着楚凌绝不舍的眼神,也不由心中一酸,随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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