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还想着往里挤,但实在是被挤不进去,急得徐母直跺脚,徐瑾瑜连忙拦着: “好了好了,娘别急,我看云兄已经挤进去了,咱们等云兄报喜就是了。” “报喜?小娃娃当真大言不惭!” 一个鬓生华发的老者嗤笑一声,尖酸刻薄的讥讽道。 “嘿!我知道你,你不就是县里那大名鼎鼎的王童生?我儿与我说话,你插什么话?” 徐母叉腰怒斥,随后对徐瑾瑜低语着,三言两语说明了王童生的身份。 原来这王童生乃是从先帝时期就开始考秀才了,从年少考到年迈,可是次次屡试不第,他却不愿意放弃。 考的家财尽失,到现在也只是个童生。 以至于但凡看到年轻的学子得意一些,便是会出言相讥。 “吾居长,说他两句又如何?年纪轻轻,尚不知谦虚,他日也不过是徒惹笑料罢了。” 王童生喃喃的说着,也不知是再说自己还是别人。 可没过多久,陈云直接从人海里冲了出来,大声道: “瑾瑜!你中了!你中了!” 王童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徐瑾瑜,但下一刻,陈云喘了一口气,又道: “你是第一!” 王童生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瞬间从不可置信转为了呆滞。 而徐瑾瑜这时才冲着徐母笑笑: “娘,您看是报喜吧?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对了,云兄,你如何?” 徐瑾瑜这话一出,陈云嘿嘿笑了两声: “我是第五十二名!曹韦是第五十一名!” 说这话,师信和宋真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宋真忙扯了扯衣裳,拉平褶皱: “天啊,人太多了,一个县试而已啊!嘿嘿,瑾瑜,这回我是第三!” 师信也冲着曲氏一笑,随后看向徐瑾瑜: “瑾瑜,我是第二。” 五个少年人的话,让一旁听着的王童生几乎都没有站稳,但随后,有人突然道: “咦,王童生,这次你中了!” 王童生听罢,愣愣的看过去,然后疯了似的冲进人堆里,在发案台下哈哈大笑: “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哈哈——” 下一刻。 “快来人啊!王童生高兴晕了!” 那被人抬着的王童生从徐瑾瑜身旁而过,离得老远还能看到那四下飘散的白发。 徐母今日是真高兴,她哼着歌儿在厨房大显身手,而堂中,徐瑾瑜几人亦是言笑晏晏。 “瑾瑜这次考的最好,等这回考完,得请吾等大吃一顿。” “好说好说,只是不知书院膳堂,诸位意下如何?” “只要瑾瑜星星够,我们没话说!” “嘿,瞧你们说的,我们瑾瑜打进书院,什么时候缺过星星?” 几个人一唱一和,让徐瑾瑜颇有些哭笑不得: “哪有那么夸张了?” 大家说笑着,陈云这会儿也拍了一下大腿: “话说,此番瑾瑜第一场便是头名,只要后头两场不出岔子,我们东辰怕是要出一个县案首啊!” “不光是县案首,这三场头名,只怕也是屈指可数了。” 毕竟,这世上的全才实在是太少了。 徐瑾瑜听着友人的话,却只是笑了笑: “还有两场,几位兄台且先莫要高捧我了。” 没有万全的把握,徐瑾瑜可不愿意放大话。 经解他成竹在胸,自可以安抚徐母,可是之后这两场,他需要亲身经历。 “好好好,这事儿等瑾瑜考完再说!” “瑾瑜可不要忘了请饭!” 几人竟好似笃定徐瑾瑜会中县案首似的,让徐瑾瑜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次日,还是一样的时间,只是这回的人一下子变得少了起来。 本次清丘县参加县试的考生共计一百五十七人,按本朝规定,县试需取中半数,半者进一,是以县试要选出七十九名学子。 而这第一场,即筛掉了三分之一。 人一少,身份核验与搜身检查的进度便开始加快了。 等徐瑾瑜继续来到自己的号房时,天还很黑。 本场考试是为诗赋,与昨日的时辰一样。 等到天色大亮,考试正是开始。 不同于经解的记忆性答题,诗赋是最考验天赋的。 且因为先帝对于文辞多有要求,今上继承父志,对于学子的文采要求也是极高。 是以本场诗赋之中,为三题,分别是: 其一为:赞诗/赋,就是对与今上或本朝的歌功颂德,这在月试之中屡次出现,乃是一道常规题。 其二为:劝诗/赋,是要求学子对于今上或本朝风土人情,及其他事务的劝诫之言,要求用词简朴,平易近人。 这是一道难题,答的好,便可一跃而起,答的不好,又冒犯之意,便会被贬落。 而这其三,则简单一些,要求学子就考场之景赋诗一首,并无其他要求。 然而,没有要求或许才是最难的。 徐瑾瑜看过了三题后,第一题直接挥笔而上,并无丝毫为难。 而后,他便不由搁笔思索。 正在此时,只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徐瑾瑜闻声看去: 竟是县令本人下场巡考了! 县令的下场让周围的学子一阵惊慌,更有一人吓得直接打翻了砚台。 徐瑾瑜平静的和县令对视一眼后,突然觉得脑中灵光一闪,直接提笔——
第38章 而后, 县令只看到那小小的号房之内,少年身挺如竹,凝眉提笔, 不过须臾之间,两首诗便顷刻而成。 那等一气呵成的流畅自然,那等气定神闲的悠然气度,无一不让人心生欢喜。 县令心中暗忖,这等少年郎,只要他日能登天子门,一个探花郎是跑不了的。 尤其是, 少年身上那风轻云淡的淡然自若, 已是不少人一辈子也无法做到的。 县令心中赞许的点了点头, 随即便又抬步离去, 等县令走后,对面的考生长舒一口气, 换来了兵卒警告的眼神, 又被吓得一哆嗦。 反倒是徐瑾瑜,双目淡淡的看着方才提笔写下的新诗, 心绪飘飞。 思考的时候, 时辰尚还走的快, 可若是枯坐那可真是度日如年了。 徐瑾瑜已经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方结束,整个人都手脚都已经僵硬了,不由咳了两声。 等出了考场, 用过了徐母带来的热水和食物, 他方觉好些。 等几人回到院子后, 连师信也不由凝眉: “今次的诗赋考题,着实有些不易解。” 前者赞, 后者劝,一个把握不好可就要翻车了。 “就是就是,赞诗便不说了,只那劝诗,我确实思虑良多方定下题目,实为不易。” “听说,今上好诗赋,往年科举中好的诗作都会上报天听,亦不是没有人科举落榜,却被皇上招之宫中的……” “可那等只会舞文弄墨,如笼中鸟取悦帝王的人,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韦兄慎言!” 曹韦自知失言闭口不语,众人纷纷看向徐瑾瑜,方觉得徐瑾瑜今日脸色白的厉害: “瑾瑜,瑾瑜怎么了?” 师信最熟悉徐瑾瑜,连忙走过去探了探徐瑾瑜的额头,遂皱眉道: “有些微热。” 徐瑾瑜拉下师信的手,摇了摇头: “信兄,我无事,只是今日在号房中干坐太久,心绪不宁罢了。此番诗赋,我亦没有把握。” 徐瑾瑜说着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向来是不愿受委屈的,是以那两首诗,乃是他第一次身为作者赋予其深意的。 虽然一般来说,经解过了后,一般不会被打下红榜,可若是差距太大,心里的落差感亦是会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可徐瑾瑜亦清楚,倘若他不这样做,即便再得头名,他此后余生也都无法释怀。 不过,这个中缘由徐瑾瑜倒是没有告诉几位友人,毕竟说出来也只是让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见连徐瑾瑜都这么说了,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具都沉默安静了下来。 一夜无梦,等到次日发案,虽然考生人数减少,可是发案台下的人山比前日只多不少,这一回,五人是一个人也没有挤进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焦虑的,尤其是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只是不知是谁高喊一声: “头名又是那一百零九号!” “天啊,他怎么能做到两科头名的?” “前者死记硬背,后者只凭灵光一闪,这二者哪有可比性?此人却可连续两次摘的头名,想是天赋卓越之辈,真想见识一二啊。” 耳旁的声音似近似远,徐瑾瑜这会儿只有些飘忽,竟然又是头名?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把握的一场考试,没成想,竟然得了头名? 与此同时,县令也看着徐瑾瑜那份考卷,眉开眼笑: “忽闻县令来巡考,织娘犹惶织不织?到底是织娘还是自个呢?这徐瑾瑜也是个促狭的! 来人,把前三的考题都收好,待他日送到御前,皇上届时可是要亲自看的。” 按理,考官巡堂乃是规定,可是被徐瑾瑜这么一写,只消皇上看了,乐了,也能想起自己这个县令尽职尽责啊。 再说,自己治下难得出现这么一位少年俊才,他自愿意做清风一阵,助他扶摇直上。 发案之时,只有那头名值得被众人传颂,是以过了半个时辰,人群散去,众人才纷纷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真第二,师信第三,陈云四十六,曹韦四十九。 五人竟是全都过了! 一时间,众人那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纷纷面露喜色: “过了过了,都过了!” “两科已过,还在前列,想来此番定是榜上有名了!” “哈,我就知道,有头名的喜气蹭,一定可以过!” 徐瑾瑜这会儿心情放松,只微笑道: “哪里哪里,还得是云兄和韦兄平日苦读的原因。” “不不不,那也得是三位前些日子的提点啊!” 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喜气洋洋的回到了院子,徐瑾瑜落在后面,拇指摩挲了一下指节。 看来,这次考场补给之事,县令他真是一无所知啊。 也或许是自己写的太隐晦了? 毕竟,徐瑾瑜一向不理解如碧虚先生那般给人的诗作做阅读理解是何想法。 徐瑾瑜放下了思虑,心情轻松起来,以至于次日的史论再度以一种让对面学子艳羡的速度再度做完。 只是,在徐瑾瑜做完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件惊骇人心之事: 县试本不置恭桶,可一考生不知为何非要吵嚷着出恭,兵卒自然不应,谁曾想那考生竟无法忍耐,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排泄。 而正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那考生亦是羞愤欲死,直接撞墙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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