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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时盘腿坐在床上，身体纹丝不动，呼吸又绵又长，吐纳频率降到极低。 忽然，似乎有什么轻轻啵了一声，仿佛是泡沫破碎的声响，而后，这个安静的世界，陡然变得喧嚣。 她听见旁边房间老头的呼吸声，听见隔了好几道墙，黄婶正跟丈夫提起女儿相亲的事，听见更远处马路上，偶尔汽车驶过，轮胎压着地面的震动。 宋春时睁开眼，感受着经脉里前所未有澎湃的内力，耳边清晰听见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流动，眼睛轻易看见几米外书桌上每一粒灰尘的形状，只要她想，甚至能体会到体内每一个内脏蠕动时的样子。 她大觉神奇，不由感慨：“这就是大成的感觉吗？” 这种不止自己尽在掌握，仿佛全世界也尽在掌握的错觉。 分明与小成只有一步之别，却有着实质的不同，似乎生命本质都发生了改变。 事实也是如此，大成之后，寿命增加两百岁，现在的她，的确跟其他所有人不一样。 几乎一.夜没睡，隔天早上，宋春时依旧神清气爽爬起来，趁爷爷还没醒，从自己房间抽屉里翻出十几块钱，跑去巷子口买早餐。 回来时正好遇见要出门买菜的黄婶，对方上上下下打量她，稀奇道：“嘿，是我记错了吗，春时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高？” 宋春时嘻嘻哈哈道：“因为我穿了增高鞋呀。” 黄婶目送她走远，摇摇头，“也是个可怜孩子，爸妈不管，以后不知道怎么样。” 把早餐提回家，爷孙两人面对面吃完，宋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纸钱，有零有整，“这点钱先拿着，过几天房租来了，也都给你，拿去买个那个什么爱疯的手机，我看年轻人都很喜欢。” 他盘算着，孙女现在实际上是二十一岁，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当小孩子对待，兜里还是得有点钱才行，不然家门口都不好意思走出去。 宋春时听到爱疯两个字，还疑惑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哈哈直乐，“别人爱疯，我不爱疯，钱你自己收着，我有呢。” 不等老头再说，一溜烟跑回房里，将那些星际带回来东西又翻出来。 有药物、黄金和一些高科技小玩意儿，昨天她问老头要不要吃点增强体质的药，被瞪了一眼，老头还是觉得自己身体很棒，根本不用吃药。 宋春时也不勉强，爷爷的健康状况比她以为的好点，不想吃药就不吃，以后去星际再来个全身修复好了。 她把目光转向金砖，今天买早餐那点钱，几乎就是她的全部积蓄，虽然不是那么爱花钱的人，但没钱总觉得没安全感，既然老头说整块金砖拿去卖会被怀疑，那就揪一点下来吧。 内功大成之后，宋春时感觉自己实力翻翻，信心再次大涨，看着明晃晃的金砖，直接拿起剪刀开剪。 纯金硬度不高，还真的被她成功剪下来一块，然后发动大力出奇迹的功夫——手搓金面条。 她又揉又捏又拉又扯，跟玩橡皮泥似的，把金子搓成长长的一条，接着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将两头弯曲，塑形成实心开口金手镯的形状。 看着手上毫无花纹，丑得不堪入目的金镯子，宋春时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拿去卖，总没有人怀疑她了吧？ 把剩下的东西归拢归拢，藏到床底下，和老头说了一声，又跑出门去。 这回宋春时特意走远了一点，到不常去的新城区那边，找了家正规的连锁品牌金饰店，进门就问：“你们这儿回收金首饰吗？什么价格？” “今日金价475每克，回收价格比金价低5元。”年轻店员笑盈盈道。 “那你帮我看看这个。”宋春时把她那个手工搓的金镯子拿出来。 店员看了眼上面坑坑洼洼的痕迹，嘴角抽了抽，“请稍等，我们需要检测纯度。” “验吧。”她这可是真金，根本不怕验。 过了一会儿，店员道：“99.99%，客人您的金镯子品质很不错哦，是万足金。” 宋春时咦了一声，“不是百分之百吗？” 她买的时候，页面描述上明明是这样写的。 店员笑道：“没有百分之百的黄金，高纯金纯度也就99.999%，一般只要99.9%，我们就说是足金了。” 这样子么，宋春时想了想，那应该是技术问题，星际时代的提炼技术，怎么也比现在高。 店员快速按着计算器，“镯子重量为103.517克，回收价格470，一共是48652元，您确定要卖吗？” “卖。”宋春时毫不犹豫。 她特意让店员付现金，提着一兜子钱出门，先去买手机、买号码，然后办银行卡、存钱，又去给老头买新衣服新鞋子，一上午几乎把小小的县城转了个遍，眼看快到中午，才提着从饭馆里打的饭菜，溜溜达达回家。 结果刚进家门就被蔡师兄逮住了。 昨晚蔡文杰跟局里汇报，局长看过现场照片，很重视宋春时的情况，特殊人才由国家重点培养，这小地方能出一个，都算他的政绩，于是特意批了条子，让蔡文杰直接带人去省城。 他早上开车来接，却得知小师妹出门去了，不晓得去了哪里，在附近找了找，没找到，又怕跑太远会错开，只能在这儿等着，一等就到现在。 吃过午饭，宋春时跟宋老头坐上蔡文杰的车，直奔省城。 三小时后，车子下高速，驶进繁华都市。 他们那小县城虽然穷，省城却是全国数得上的发达城市，宋春时那对父母就住这里。 车子在大城市中穿梭，赶在下班前，来到一处有点冷清的机构，连个正经门头都没有，如果不是蔡师兄带路，宋春时绝对想不到这会是公家地方。 他们敲门进去时，办公室里只有一名年轻男人，正收拾着东西，听见声音头也没抬：“下班了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不是还有十分钟吗？”蔡文杰问。 “十分钟能办什么事？等下加班你付我加班费吗？”那人语气有点冲。 蔡文杰皱皱眉，“这位同志，我是——” “管你是谁，有事情明天再来，现在下班了。” 对方说着就要过来关门，在他的手碰到门把之前，砰——！ 一只拳头突然砸在门上，全金属材质的厚实防盗门，直接被砸出一个十几厘米深的拳印！ 那人吓一跳，整个人往上窜了窜，呆呆看着将手收回去的高个女孩。 宋春时不紧不慢拍掉手背上沾着的门漆，抬眼看他：“喏，我们的事办完了，你下班吧。” 说完，她扶着宋老头往外走。 蔡文杰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门上的印子，暗道一声乖乖，也跟着离开。 刚走到大门口，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等一下等一下，三位请稍等。” 方才那年轻人满头汗地追上来，拦在他们前面陪着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不对，请三位去办公室里坐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 宋春时瞄了眼时间，道：“可是再过五分钟你就下班了，我们没钱付你加班费。” 那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打着哈哈：“说笑了说笑了……” 宋春时看看爷爷跟蔡师兄，两人一个年纪大，一个开了几小时车，都有点疲惫，想着早点把事情解决能早点休息，这才松口，跟着对方再次回到办公室。 蔡文杰很快把情况跟那个名叫李明成的年轻人说清楚，对方拍着胸口表示，就宋春时这能力，绝对能得到特殊人才的名额，明天就订票去首都。 当天晚上，宋春时三人下榻招待所。 临睡前，她去宋老头房间瞧了瞧，怕老头住不惯。 大城市的夜景与小地方很不相同，望着窗外车灯组成的长龙，宋老头忽然问：“想不想去你爸那看看？” “没必要，”宋春时想也不想，又半真半假道，“老头，你该不会想他了吧？你要是去找他，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我想个鬼。”宋老头没好气，他会这么问，还不是因为她。 记得小时候，孙女经常哭着问他，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她，虽然后来不问了，但到底是个孩子，来到父母所在的城市，嘴上不说，说不定心里还在想。 不过现在看她这样子，的确是放下了。 也好，宋老头看得明白，他那儿子天生无情，生他的可以不要，他生的也可以不要，早点看开，才不会被这样的人伤害。 隔天早上，那个李明成来接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机场，数小时后抵达首都。 李明成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车，载着他们穿行在这座历史古城中。 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平时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景点，宋春时对宋老头道：“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在首都好好玩玩，爬爬长城看看升旗。” 蔡文杰笑着说：“看升旗可以，爬长城还是悠着点吧，师父老人家年纪可不小了。” “去去，”宋老头不高兴，“谁年纪不小，你老得动不了我还能爬。 宋春时跟着点头，“没错，我们家老头老当益壮，身体倍棒。” 看着爷孙两人一致不服输的样子，蔡文杰好笑摇头。 没多久，汽车拐了个弯，仿佛驶入一道结界，那些属于大都市的热闹喧嚣骤然远去，眼前只有幽静的道路，以及道路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 进到这里，蔡文杰情绪不自觉紧绷，低声道：“听说每座院子都是一个国家部门，随随便便出来个人，级别都比我们县长高。” “有点夸张了，”开车的李明成笑呵呵道，“不过能在这里工作的，确实都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说的时候，留意了一下车内三人的表情。 当师兄的那个一脸向往，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年纪最大的老头挺淡定，估计人老经历得多，至于那个据说只有十几岁，但力气吓人的女孩，脸上却兴致缺缺，好像这些地方，还没有刚才那些景点吸引人，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清楚权力代表着什么吗？ 很快，车子停在一处名叫特事办的部门外。 李明成带着三人到门卫处登记，守门的大爷正靠在椅子上看报纸，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大爷最近身体好啊。”李明成笑呵呵打招呼。 那大爷慢吞吞道：“是小李啊，发配边境回来了？” “没呢。”李明成苦笑，想到身后那女孩，对方要是能得到重视，说不定他调回来的希望就大了，这也是他如此积极的原因。 进入特事办，宋春时发现这里人虽然不算很多，但来往的每一个都行色匆匆，气氛严肃，见到陌生人，眼神犀利的扫过来，又很快转开，连李明成散漫的态度都收敛端正了不少。 “你们先在这坐会儿，我去看看苏姐在不在。”李明成把三人带到休息区，马不停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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