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顾安安给孤儿院捐了三十万, 他看见了。 江森曾经听沈珊曾说过,顾安安这人有点轴。在谢家五年多,就算是撒娇卖傻也该捞到一点房子车子什么的。但顾安安就不一样,傻不愣登的不仅什么东西没捞着, 还在十九岁那年搬出了谢家老宅。 用沈珊的话来说, 就是白长了一张聪明脸。 但她说起顾安安的时候,嘴上是贬低的,眼神却是欣赏的。江森觉得,沈珊应该很喜欢顾安安这样的人。因为喜欢, 所以,骂她也是带着一股浓浓的亲昵姿态。 江森不知为何想到了苏软, 总是哭,总是在跟别人说自己人生又遇到什么苦难。负面的话听得多了,不仅不会可怜她,还会让人觉得很烦。 毕竟谁也不喜欢听太多人间疾苦,哪怕不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会败坏一天的好心情。 阳光明媚的下午,阳光照在白毛的小女孩儿身上,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如果没有苏软的电话,这会是很好的一天。 江森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院长办公室。 一般来说,孤儿院的孩子是不能非领养领出去的。 毕竟这个社会很复杂,孤儿院外面的坏人也很多。小孩子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被陌生人领走,非常有可能会被伤害。没父母没亲人的孩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到。院方工作人员如果不审查就放任江森领走孩子,这是对生命最大的漠视。 但江森不是陌生人,院长认识他。当初这个白化病小女孩儿就是江森送进来的。 “为什么要带出去?”院长大概猜测到江森跟小女孩的关系,但还是保持警惕。 如果江森这个亲人够负责,为什么要把小女孩往孤儿院送? 正因为负不了责任,才会将监护权移交。 江森没有办法跟院长说明自己身边潜在的威胁,只说想带孩子出去玩几天。为了让院长放心,他搬出了父母忌日的说法,才勉强说服了院长。 等小女孩被领过来,一进门就向江森跑过去。 这自然亲昵的姿态才打消了院长的最后一丝疑虑,但院长只同意孩子领出去四天。超过四天,孩子要是没有回来,他们会报警。 江森带着妹妹离开的及时。果不然没几天,罗三爷的人就找到了这家孤儿院。不过很可惜,江森这小子太谨慎,没给他抓到可乘之机。 抓不到江森的把柄,就威胁不了江森。气得罗三爷在下城区大动干戈,这都是后话。 将妹妹送去临城,江森就动身赶往南城。 这几天,苏软害怕江森会改变主意不来了,每天都会打电话提醒他。 一次两次三次,超过三次以上的哭诉,渐渐变成了挟恩求报。因为手握着救他一命的恩德,所以不停地所求回报。江森在连夜转车抵达南城,见到好端端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的苏软,心里的烦躁达到了一个顶峰。此时不论苏软说的有多好听,江森都升不起丝毫的同情心。 “我现在当面跟你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苏软欲哭的表情骤然一僵,眨巴了几下眼睛,委屈又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疑惑,江森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她都已经出车祸了,这么可怜,为什么他不会心疼她? 大概是看出苏软的疑惑,江森冷声说:“我并没有求你救我,另外,我给了你救我的谢礼。” 江森说的是那只手表,被苏软救的那天晚上给她的。 那东西是十八岁那年罗三爷为了拉拢他,花百万买的劳力士手表。江森本来不愿意收,但想到以后走到绝境的时候可以拿去二手市场换钱,就一直戴着。 那天被苏软救了,他就摘下来给了她。苏软虽然哭着说不想要他的东西,但收了以后就没有再还给他。 现在提起这个东西,苏软表情变得奇怪。 下一秒,苏软眼泪啪嗒啪嗒地就落下来,像是被羞辱,更多的是委屈。 “我没有,江森哥哥,我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苏软否认自己的举动是挟恩图报,她强调,“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遇到了困难就想到你,我以为我们是那种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你以为我是在要求你做事吗?你真这样想的话,那就走吧!” 苏软说这个又软又硬的反话,就是想让江森羞愧。为自己小人之心的猜测给她道歉。 结果江森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真的站起来了,且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苏软愣了一下,脸一瞬间煞白,她连忙伸手去抓江森的胳膊。 但江森是做什么的?打手,身体的反应速度都不需要经过大脑处理。苏软手捞过来的瞬间,就被他给闪躲开来。 苏软怕他真的跑掉,追得很着急,一时间忘记自己典当气运现在动一下都有可能命丧当场。小脑平衡能力弱的,脚绊到桌子的腿。整个人像失去平衡的烂尾楼一样向前摔。 而她的正前方,一个服务员端着一壶滚烫的开水往旁边走。 连江森的胳膊都没抓到,她撞到了前方提着热水壶的服务员。撞得角度太正位,服务员闪躲都闪躲不开,那一壶开水兜头兜脸地淋到了她身上。 接近100度的沸水浇到身上,可以在一分钟内烫破人皮。 室内开了空调,苏软穿得本就少。那一壶水烫得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她人摔倒在地上,疼得疯狂地打滚。 江森回过头就看到这幅场景,吓了一跳。连忙又走回来。 但此时,苏软已经不让人碰她了。 开水太烫,她胳膊上的皮肤都被烫熟了。碰一下会粘掉一层皮。 没办法,只能打120。 好歹医院就在旁边,出车都不用。医院里直接来了两个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将苏软给快速抬进去。江森连话都还没说几句,苏软已经被送进去急救。 等手术室的急救红灯关闭,昏迷的苏软被推出来,已经是凌晨。 江森茫然地靠在病房外的墙上,不懂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他不过是转个身,苏软就遭遇了这样的意外。愧疚吗?是的。 不管苏软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开水壶,都是因为他转身就走引起的。 江森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朝着天空闷闷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郁闷,无法抒发出来。他呆呆地看着银行账户快速缩水的余额,心里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这些钱,他存着给妹妹治病的。好不容易有了松懈的底气,苏软一次住院就给他砍去了三分之一。 巡房的医护人员从病房里出来,见他脸色泛黑嘴唇发白的样子,连忙嘱咐他去休息。 “病患今天晚上不会醒来,你在这守着没用。”护士大姐看他小年轻,长得又好看,以为江森是苏软的男朋友。想到里面的小女孩被烫得全身起泡大面积脱皮的样子,接近毁容,忍不住可怜起这对小情侣,“好在开水泼过来的时候护住了脸。不然脸要是烫毁了,那才是大事……” 江森一言不发地听着。 等人走了,也没有去附近宾馆开个房间的意思。 只是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缩成一团,将就着打盹。 现在是十二月下旬,南城最冷的时候。医院的病房里会开空调,走廊可不会开。 巡房的护士看这个小伙子穿的这么单薄,可怜巴巴地蜷缩在走廊睡觉。看了一眼都觉得是不行的。再强壮人,在深冬的季节谁在走廊,也是会冻出病。晚上值夜班的护士大姐干脆从自己休息室拿了个厚毯子过来,递给他,让他盖着将就一下。 江森谢过护士大姐,就这么守在病房外面,安静地在走廊睡着了。 苏软是第二天凌晨五点疼醒的。皮肉连着神经,疼得人崩溃。苏软身上的麻药失效后,那种全身被疼痛包裹的痛苦,逼得她不停地哀嚎。 这种情况下,她再也没办法维持可怜兮兮又柔若无辜的假象,对着江森破口大骂。 苏软将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全都归咎于江森。说是他害得她变成现在这样,是江森毁了她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江森闹脾气,她就不会着急去抓他,更不会被开水烫到。 所有的错,都是江森造成的,他要为她付出代价! 江森虽然不愿承认这都是他的责任,但不可否认,他确实需要负起一半的责任。所以他承担了苏软所有的治疗费用,对苏软破防的谩骂沉默忍受。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苏软在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白嫩皮肤变得丑陋不堪,崩溃到大哭,“江森,如果我的霉运都换给你就好了!你把你的运道换给我,我的还给你!!” 江森听不懂苏软在说什么运道霉运,他只当是苏软崩溃后胡言乱语。 “把你的好运,给我我才不会恨你!” 苏软抓着他的手腕,手指甲长长的,因为太用力,抠进了江森的皮肤里。但江森从小挨打到大,对肉.体的疼痛早已麻木。苏软的这点伤害,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愿意给我吗?” 苏软双目血红,死死盯着他,“江森,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给我!” “你想要我的运道?” 江森扯了扯嘴角,垂眸麻木地盯着她的眼睛,“我的运气好吗?” 苏软表情一窒,惊慌地转动了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但下一秒,她又转回来。 理直气壮地问:“你愿意给我?” 江森没有说话。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兀地笑了一声,笑容非常怪异。 虽然他向来不太懂什么神神叨叨的运道,但跟在罗三爷身边久了,其实也懂一些玄学的门道。 就像罗三爷家里常年供奉武财神关公,罗三爷手下的兄弟们出去做事之前都会烧香。这些,江森有眼睛,还是看得到的。他们这种刀口上舔血活下来的社会底层,不管曾经有没有受过教育,都会相信一点命里的东西。 江森觉得好笑的是,他出身在一个贫困的家庭中。这种出身,就不算是有好运。 父母沉默寡言,各自都有着破碎的拿他们当摇钱树的家庭。贫困,争吵,以及谩骂。从小,江森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爱。父母又在他十二岁这年生了个患有白化病、基因病等多重病症的妹妹。为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更惨的是,他十六岁这年,父母一起在意外中丧生。保险赔偿款也被父母的吸血鬼的家庭给抢走。他只能带着不能被社会接纳的妹妹游走在灰色地带,挣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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