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他面前的答题纸竟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写下。 当即,徐成就拧起了眉毛,但他并没有立即停下脚步。 徐成进来之前,监考官才在考场转了两圈。 无羁半垂着脑袋,注意力全在那张试题上,听着周围响起脚步声,便误以为是监考官,根本不知道徐成进来。 徐成在考场内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了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一位考生身侧。 他伸出手,指节在桌案上“咚咚”敲了两下,瞬间惊醒了睡意正酣的那人。 声音传出的一瞬间,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但无羁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望一眼。 这间考场里每一个呼呼大睡的人,都没有逃脱被徐成敲桌的命运。 最后,他停在了无羁身侧,伸手在他空白的纸张上敲了两下。 无羁正在发怔,忽然眼前伸来一只胳膊,他猛然回神,转头望去,随即看到了眸中带着几分忧色的徐成。 他拧紧的眉心,似是在问他为何还不下笔。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无羁叹了口气,在徐成的注视下,拿起了一旁的毛笔,蘸了墨,随即在密封区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开始动笔,徐成才迈步离开。 没动笔之前,无羁的心里乱糟糟的。 可他一开始动笔,墨香逐渐蔓延到他的鼻息时,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他只是比旁人提前听说过这个问题而已,答题思路还是他方才在考场上理清的,又何来舞弊一说。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不再执着于是否舞弊这一问题,开始安心答题。 自他提起笔,文章一气呵成。 他才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监考官就宣布停止答题。 * 徐成离开后,直接回了大帐,将此事告知了霍循。 “陛下,幸好您差奴才方才出去看了一眼,时间已然过了大半,小先生竟然只字未写。如若不是奴才提醒,他怕是依旧不肯动笔呢。” 霍循一早就猜到了他会如此,所以才会差徐成出去。 好半晌,霍循才叹了口气,说:“他的心到底还是太过澄净了些。待朕走后,他定然免不了要受一些明枪暗箭的苦楚。” “陛下切勿妄言,您定会长命百岁的。小先生他...吉人自有天相,也断不会让陛下忧心。”随着他病情的加重,徐成最是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忙打断他。 霍循抿了口他递来的热茶,没再言语。 他如今的身体,已然是摧枯拉朽的衰败之势,早已无力回天。 他也知道,他死的那天,秦执年定会加入企鹅君羊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为他写下这世间最优美、最悲恸的诔(lěi)辞。但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一定是徐成。 可这一刻,他真的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殿试一结束,以秦执年为首的太学教习就被征入贡院,负责阅卷前的誊录、糊名、易书等一众事宜。 上面催的紧,往年需要约莫十日的阅卷时间,今年足足提前了两日。 在这期间,无羁一次也没有见过秦执年。 无羁也乐的自在,每日从太学回来后,整夜整夜将自己关在书房,画阿予的画像。 旁人只道他的书法和功夫极好,却不知,他这手丹青,才是炉火纯青,精湛万分,亦是他最为自豪的技艺。 如若不是因为他这手丹青,他怕是早已经想不起来阿予的相貌了。 很快,到了放榜日。 原本无羁是没打算去看的。 可秦未一大早就将他拽出了门,甚至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 他们俩到达时,贡院的西墙下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 秦未先无羁一步挤入人群,瞬间,两人被人潮冲散。 秦未又往前挤了两步,一回头才发现,自己攥着的,已然不是无羁的宽袖。 “抱歉,抱歉,牵错人了。”秦未连忙松开手,红着脸同别人道歉。 而无羁,站在人稍少一些的空地上,看着这滑稽的场面,勾唇浅笑。 秦未只觉得他的笑有点得瑟,有点欠修理。 他又重新拨开人群,走到无羁身侧,半羞半赧凑在他耳边低语:“难怪我方才使那么大力气拽他,他也不同我走。” 无羁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秦未假装嗔怒:“你还笑。” 话落,“啪”的一声,他的巴掌招呼到了无羁的肩膀上,随即又嘟哝道: “你怎的都没有跟上我?还站在此处看我的笑话。幸好此处嘈杂,没几人注意到我方才的动作。如若被人看见我当街同一陌生男子拉拉扯扯,岂不让人误会。我可不像你那么讨女孩子喜欢,我还想娶妻生子呢。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整天冷着一张脸,怎的我妹妹和那杨家小祖宗就偏偏看上你了?” 话音未落,自身后传来一阵娇柔的女声。 “秦未,无羁,你们也来看榜啊?” 登时,他们两人脸上的笑意僵持在脸上。 这个声音,纵使他们两人不回头,也能立刻辨出来人是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秦未咬牙切齿,从嘴里磨出这么一声低喃。 无羁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示意他闭嘴。 转过身时,无羁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半点笑意都看不到。 而素来有温润公子之称的秦未,脸上则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有些官方,更有些皮笑肉不不笑的韵味。 只有无羁知道,秦未哪里是什么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笑面虎还差不多。 从下棋便能看出来,秦未若是用起心计,他丝毫没有招架之力,更别提反击了。 勾心斗角,何其累也。 只是他平日里,不屑那样做罢了。 来人正是方才秦未口中的杨家小祖宗,宁国公杨炀的幺女——杨清儿。 随她一起的,还有无羁前些时日在考场遇到的那位公子——杨昶然。 此时,无羁的注意力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侧的秦未看到杨昶然的一瞬间,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荡然无存。 “哥,这便是我之前同你说起的无羁。” “无羁,这便是我三哥,杨昶然。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你还记不记得?” 杨清儿兴奋地互相介绍对方,却不知道,他们早在前几日便已经会过面。 杨昶然有点好奇,问:“无这个姓氏,倒是少见的很,不知公子哪里人氏?” “哥。”杨清儿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一些。 无羁的目光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落了一瞬,随即冲二人点头,问好。 “杨小姐,杨公子。” “无羁先生,久仰大名。” 杨昶然瞥了一眼身侧略显娇羞的妹妹,看向无羁的目光也充满了一丝探究。 无羁听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再次朝他点点头。 杨昶然看着无羁平淡反应,心里瞬间明白,自家妹子的一腔情意,怕是要错付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秦未身上。 “多年未见,秦公子出落的,倒越发美...” 不等他把艳字说出口,秦未震慑的目光便扫了过来,杨昶然连忙改口,道:“多年未见,秦公子出落的,倒是越发俊俏了。” “花孔雀,你给我闭嘴。”说话间,秦未已经越过无羁,冲到了杨昶然面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无羁和杨清儿则安静立在一旁看着。 不同的是,无羁的注意力尽数落在了秦未和杨昶然身上,而杨清儿的视线,就差粘在无羁身上了。 他见识过杨昶然的功夫,不在他之下。而秦未手无缚鸡之力,若两人闹起来,吃亏的一定是秦未。 再加上之前,秦未每次提起杨昶然都是一幅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样子,没有半点风度和仪态。 这让无羁心里更加笃定,这两人...有渊源。 至于是什么渊源,秦未从来没有与他说起过。 无羁静静看着,接下来的发展态势,出乎他的意料。 他眼睁睁看着一身功夫的杨昶然被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未推了一个趔趄。 而那人,却只笑不恼。 反倒是‘行凶’的秦未,越发急切失态。 那模样,就像是他前些时日在庭院里遇到的那只狸花猫,张牙舞爪的,很是可爱。 “花孔雀,你再敢拿我小时候的事情说事儿,本公子跟你没完。” 秦未在杨昶然耳边咬牙切齿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身拽着无羁挤入人海,一边走还不忘一边低声咒骂:“那个花孔雀,气死我了。” 与此同时,无羁隐隐听得杨清儿埋怨道:“哥,你看看你,非要把秦未气走。他把无羁都拉走了。” 自来了这京城,无羁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心里也越发好奇他和那位的关系。 “兄长,你和方才那位杨...” 杨字都还没说完,无羁的话便被秦未打断。 “不许说提的名字。”秦未眼底的愠怒还没有完全消散,无羁看着他如此失态,心里越发好奇。 “哦,好,不提。那兄长与方才那人,到底有何关系啊?” “仇人。不对,是死敌。这辈子都不能和解的那种关系。” 说这句话时,秦未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拽着他的衣摆涌入人潮更深处。 无羁还在琢磨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雀跃的欢呼声。 “中了,中了。” 话音未落,无羁只觉得拽着自己胳膊的手猛地用力,将他从拥挤的人群里拽到了最前面。 “中了,中了,一甲第二名。”秦未扯着无羁的衣袖,眉飞色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丝雀跃。 秦未的声音很大,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不说,就连人群之外的杨昶然,都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望过来。 无羁的眼神却有几分懵懂。 他顺着秦未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排在他上面的,是杨昶然,他排第二位。 “中了?”无羁呢喃了一句,脑海里又闪过之前在太极殿时皇上曾问起的那个问题,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是啊,中了。”秦未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才让他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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