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言语。 秦未看着,便以为她是为了不记得霍无羁的事情黯然伤神。 “阿予,你也别担心。或许你们多接触接触,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温予再次点点头。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要如何回应他。 两人才沉默片刻,便又听到秦未语重心长冲她说:“阿予,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秦阿兄请说。” “你忘记了他,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秦未说着,又侧目看了一眼门口方向。 见霍无羁没有回来,才放心大胆说出来。 “霍无羁这一生,不对,他还没多大,不能说一生。” 他自顾嘀咕着,轻笑一声,又继续说:“这些年,他过得很苦,似是把他这辈子的苦都给吃尽了。但老天似乎又很眷顾他,虽然历经了千难万险,但好在没丢了性命,更没有被世俗浸染,内心依旧赤忱、干净。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再也不受任何委屈。” 温予静静听着,这一刻,她面前的秦未慢慢和书写古卷内容的秦未慢慢重合。 秦未看着温予亦是一脸凝重看着他,又说:“好在,他如今苦尽甘来了。凭着他一身的功夫,中了武举三甲不说,还被先皇赐了天子姓,还授了北方玄甲营副参将一职。” 温予下意识点点头,脑海中自动识别他说的话,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忙问:“等等,你是说...他被授了什么?副参将?” 秦未点头。 温予暗暗嘀咕:“所以说,他现在还不是定北王?而是副参将?” “阿予,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秦未有点没听清。 温予回神,“没...没什么。” “阿兄,阿予,久等了。”忽然,霍无羁的声音传入耳中。 两人一同侧目,霍无羁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秦未看着果盘里已经剥好的鲜艳欲滴的石榴籽儿,忙问:“番石榴?昨天我问你的时候还没有呢?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今早。”说着,他把其中一盘放在了秦未面前,而另一盘,拿给了温予。 秦未舀了一勺,眼里尽是满足。他最是喜欢吃番石榴了。 不等霍无羁说话,他冲温予笑笑,说:“阿予你快尝尝,这是京郊特有的番石榴,酸甜可口,很是好吃。昨天我说吃都没有,想来,是某人特意去给你买的。” 说这话的同时,他眸子里充满了戏谑。 霍无羁听着他唤她阿予,也暗暗诧异。 阿予向来不是个喜欢同旁人深交的人,除了亲近的人,她更是不喜欢旁人用这般亲昵的口吻同她说话。 “想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聊得很是投机。”霍无羁也笑道。 无论是秦未,还是阿予,都是他心里极为重要的人。他们能互相喜欢,他很是开心。 听到霍无羁这么说,秦未忽然傲娇起来。 “那可不是,阿予方才还唤我阿兄了呢。” 话音未落,一阵敲门声隐隐传来。 无论是饭厅还是霍无羁的卧房,离大门并不是很远,大多时候,敲门声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敲门声才落,便又听得一阵娇柔的女声。 “阿兄。”
第47章 清极不知寒(七) “阿兄。” 虽然声音不算太大, 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温予对这道女声不熟悉,但秦未和霍无羁却是极为熟悉的。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温予。 温予注意到他们投来的目光, 又想起刚才秦未跟霍无羁嘚瑟时说的那句话, 忙摇头,说了句:“不是我。” 温予话音才落,那道女声再次传来。 “阿兄,是我啊。” 秦未忙站起身, 冲她解释道:“是家妹。她...她来寻我的, 我先走了。” 才走了两步,他又折返回来,冲温予笑笑, 抱起才吃了一口的果盘,大步走了出去。 温予看着秦未远去的背影,总觉得他像是落荒而逃。 至于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很快, 秦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温予收回目光,转而投向霍无羁。 他倒是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忙解释道:“是秦央,老师的女儿。” 后面还有一句话, 他没有告诉她。 她并不是来寻秦未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秦未, 都心知肚明。并且很有默契的没有戳破, 尤其是在秦央面前。 秦央被老师教的很好,知书达理, 待人宽厚温和。 他和林琅穿着小叫花子的衣服随老师初来太傅府时,背地里没少受下人的苛责和冷眼。 就连老师差人备下的冬衣和棉被,都被下人暗暗克扣了去。 是秦央最先发现了异样,惩治了下人不说,还把她房间里仅有两两床新被送给了他们。 霍无羁是打心底里感激她的。但那种感激,绝非男女之情。 最初,霍无羁并没有躲着她,反倒将她当做一个可以亲近的大姐姐。 她对待他和林琅也并无差别。 直到他注意到,秦央看他的眼神和林琅开始不同。 她看林琅时,眸子里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看他时,脸上平添一分羞涩。 许是因为温予的缘故,霍无羁情智开蒙的很早。很快,他觉察出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拒绝她。 只能不动声色地慢慢疏远她。 后来,江湖上有关他的传言慢慢流传开来。他更不是不愿再同她亲近,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些行为,辱没了她的清白名声。 知女莫若父。 就连老师,都隐隐觉察出一丝端倪。 前些时日,老师曾将他唤到书房,含蓄问询他是否对秦央有情。 当时,他没敢隐瞒,说:“老师明鉴,无羁对师姐唯有同门之谊,不敢妄想其他。最重要的是,老师,我心里已经有人了。除她之外,无羁此生,断然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秦执年听了,只叹了口气,嘱咐他不要将市井流言放在心上,并且还说,他日后会着重约束秦央,让他不要为此苦恼。 昨日,秦央并没有来参加他的生辰宴。 她受了风寒,担心把病气过给宾客们,只托秦执年帮她把礼物和书信带来。 之前,秦未也总在他府上留宿,几天几夜的情况都有,也从没有见秦央过来寻过。 霍无羁猜想,秦央此次过来,定然是有意或无意听到昨日来他府上帮忙的太傅府的下人们说起阿予的事情。 她,应是冲着阿予来的。 不仅霍无羁,就连秦未也是这么想的。他自小和秦央一起长大,他很清楚秦央的心思。 可他也清楚,霍无羁的心里,没有装她的余地。 半点都没有。 所以,他也不愿看着自家妹子执着于他,更不愿她叨扰了久别重逢的他们。 -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响着,秦未的步子迈的更大了些。 他忽然有点担心,饭厅里的那两人追过来。 更为确切来说,他是担心温予追过来。 届时,她们两人对上,指不定发生点什么。 秦央穿着厚重的白狐裘衣,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断断续续地敲着门。 一开始,是她的丫鬟在敲门。 但迟迟不见人应声,她便开始自己敲。 而她身上那件白狐裘衣,正是去年她过生辰时霍无羁特意去郊外猎得的一只白狐制作而成的。 今日一早,她用完早膳,无意间听到洒扫庭除的下人们谈论昨晚在参将府的见闻。 当她听到有一个生的极美的姑娘从天而降后,当即唤住下人,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尤其,当她听到霍无羁不顾在场一众宾客将那位姑娘抱走后,登时小脸煞白。 大半晌,她都坐立难安。 既想亲自跑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能够让向来行事谨慎又避女人如蛇蝎的霍无羁当众撇下一众宾客而去。 可她又有些害怕。 前些时日,父亲才语重心长同她说过,霍无羁年少成名,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尤其坊间名声不好。让她千万避着些,莫要让旁人说闲话。 关于坊间传闻,她也曾听说过几句,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她和杨清儿本就是这流言蜚语中的主角,她害怕霍无羁会因为自己的鲁莽受牵连。 除此之外,她也怕霍无羁当真喜欢上了那位姑娘。 可如若不去,她又始终沉不下心来。 她正坐卧不安的时候,去和下人打探消息的贴身丫鬟浣珠,掀帘跑了进来。 “小姐,问到了。”浣珠喘着粗气,一手叉着腰,一手顺着胸.脯,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说,公子...咱们公子昨晚没回来,就宿在霍公子府上。” “阿兄?”秦央听了,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走,浣珠,咱们去寻阿兄。” 浣珠见她跑出去,忙从桌上拿了手炉,大喊着追上去:“小姐,你等等浣珠啊,手炉没拿,外面可冷了。” 就这样,秦央乘着马车,来到了霍无羁的门口。 许是因为悖逆了父亲的嘱托,秦央有点心虚。 她也怕旁人拿她和霍无羁继续做文章,所以在浣珠敲门的时候,她脱口而出‘阿兄’两字。 但她内心,却是极其期待霍无羁来开门的。 秦未走的很疾,但身形很稳,怀中果盘里的拨号的剥好的石榴籽儿一颗都没掉出来。 没多大一会儿,他走到了大门口,抬手把木栓从门上卸下。 “吱呀”一声,朱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秦央见状,忙把手撤回来。 不等她仰头去看来人是谁,脱口而出一个字。 “无...” 秦未走出来,抬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又把怀里的石榴籽儿塞入了她的手中,嘟哝了句:“无什么无,走了,回家。” 说完,他重新把大门关上,转过身,揽起秦央的肩膀,强制性将她拽上了马车。 期间,秦央忍不住回头看,却只看见紧闭的朱门。 就连上了马车,秦央也忍不住挑帘望去。她脑海中期待了千遍万遍的那道身影,她一直没有看到。 她幽怨瞪了他一眼,问:“阿兄,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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