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笑着挠了挠脸。 “但幻境之中的信息可真可假,我们无法得知那株银杏是梦境在你识海中的残留,还是幻境的胡乱添补,去了也可能会扑个空。”闻夕认真问:“要去吗?” 她垂下眼,神情微妙地沉思了片刻,最后爽朗一笑:“去。要是弄错了,就当观光。反正不管在临源参加七夕还是去怀阳参加,不都一样吗?” 闻夕点点头,温和道:“好。” 等此事了结,他也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最后的几日时光,给了他一个美好的梦境,是为了让他走得不那么凄凉吗? 真是什么都让你算到了啊,道衍。 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果然还是这么讨人厌啊。 从临源到怀阳并不算远,御剑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赶到。闻夕本以为急性子的林婉儿会立马行动,谁知她让他先回客房休息,决定明日上完早课再出发,差不多下午到怀阳。 “不怕错过机缘吗?” “要是这么容易错过,那说明这机缘也不是非我不可的嘛。” 说得对,既然这梦境缠了她这么久,若是这么轻易让旁人抢了去,岂不是白费这么大力气?本来她要的也不是什么机缘,而是再也不做这扰人清静的梦。是谁拿走机缘,对林婉儿来说都无所谓。 她就是个这么心大的人。 将闻夕送回客房后,林婉儿也回了自己院子。坐在椅子上翻话本子打发时间的白虹见她回来,刚打了个招呼,就发现她拎着剑身转身向外走。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恩,去找我爹打个架。” 白虹愣了一下,迟疑地问:“就带着这一身小龙虾味儿去?” “怎么,爱妃你嫌弃我啦?”林婉儿眉头一挑。 “我是怕你爹嫌你味儿重,往死里打。”白虹习惯性地给了她一脚,“还有,别叫我爱妃!” “那不是更好吗?我还没见过他出全力呢。” 事实证明白虹不愧是她娘的小妾,对自己的情敌——也就是她爹十分了解。别说往死里打了,林海天隔着大门都闻着她身上那股子味儿,连门都不想给她开。 “今日不便,明日再说。” “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吗?太天真了!” 她将剑往白虹身上一甩,自己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个锣锤两件套,拼命地敲了起来。 锵锵锵,锵锵锵—— “爹啊爹啊开门呐,女儿来找你打架啦!” “闭嘴!” 锵锵锵,锵锵锵—— “你有本事回我话,你有本事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 本来只想好好静养的林海天忍无可忍地挥开大门,一把把自家这个糟心的玩意儿拎进去,大门嘭的一声再次紧闭。 “你是不是忘了老夫刚刚才清了毒,还需要卧床休养啊?” “哎呀爹你那么威武雄壮——” 白虹:噗。 “肯定早就没事了,你就是怕我把你这屋子里的熏香给弄串味儿了。” 林海天冷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知道你还敢进来?” “实不相瞒女儿今天皮痒难耐,请老爹赐教!”说完一把抽出白虹,直接冲林海天攻了过去。 “哼,就会耍些小花招。” 林婉儿挥剑进攻,林海天见招拆招,俩人倒是打得有来有回,十分好看。早已经习惯时不时来这一次的白虹早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抱着袋瓜子边嗑边看,时不时还应景地叫叫好。 “啊对对对,就是那儿,戳他后腰!”“哎呀别刺歪啊,踹他下腹,踹他下腹!” “吃你的瓜。” 然后一道剑气从战场那边飞射而出,狠狠地给她的眉心来了一下,留下一个殷红的印子。 白虹揉着自己可怜的脑门儿,愤愤地说:“切,还是这么小气。” 两人就这么对了几百招后,林海天一个转身,拎起林婉儿的后领就往后一扔,她连人带剑叽里咕噜地滚成一团。 “行了,今晚就到这儿吧。你的第二式乘风确实练得不错,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老想着连招,反而让剑势变得单一。别总想着一招鲜吃遍天,其他几式平常也多练练,才不容易被人针对破解。” 他等了片刻,没听到反应,奇怪地看过去,对上了林婉儿呆萌的脸。 “睡着啦?” “女儿累坏了,要爹爹抱抱才能起来~” “还想着把味儿蹭我身上啊?刚才还没被打够?”嘴上这么说,林海天还是无奈地走过去,把躺地板耍赖的臭丫头拎起来。结果刚一直起身,林婉儿就伺机往前一扑—— “嘿嘿嘿,大成功!” “好好好,满意了吧。”被扑了个满怀的林海天唉声叹气地拍了拍自家傻姑娘的脑袋。 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跟青儿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奇葩的。但他能怎么办呢,都这样了,又不能再塞回去。 “爹~” “什么?” “明天早课是你上吗?” “还是你三师兄。怎么,又想逃课?” “才没有,就问问。”过了会儿,“爹~” “又怎么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熊啊?” “你知道就好,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胡闹。” “嘿嘿嘿。”她傻笑着松开了林海天,发现刚刚还散发着雪松香的外袍已经彻底被小龙虾味儿占领,得意地说:“哼哼,结果还不是被我得逞了。” 林海天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脚就把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踹出了门。 大门在身后狠狠闭合,带起的风扬起林婉儿头上的发带。她迎着这阵风侧过脸,轻笑着小声说: “爹,谢谢你把我养大,包容我的胡闹和任性,希望您永远威武雄壮。” 然后转身,牵起白虹的手,让最后三个字遗漏在风中。 ——再见了。 第二天午时三刻,林婉儿准时敲开了闻夕的房门。 今天的她穿上了初次见面时穿过的法袍,淡雅的雪青色,银丝绣线,铭刻了各种各样的阵法。白虹像是为了配合这衣服一样,选了同样风格的凌虚髻,插了支灵玉雕花步摇。 仔细一看,竟是个柄下品灵器。 “阿婉这般打扮,就不担心有人拦路打劫吗?”他难得有心情打趣。 “那不是更好吗?我不仅能多一个侄孙,还能收获一笔横财呀。”她笑眯眯地回道。 “侄孙?”这又是作何解? 林婉儿一挥拳头,“打到他们跪地喊我姑奶奶!” 闻夕:…… 恩,不愧是你。 “那我们这便出发?” 然而,出了客房后,林婉儿竟然再一次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里。 闻夕一眼便看到桌上铺着一张字条,写着: “爹,女儿出去玩了,过两天回来,别太想我啊!” 一转身,就见林婉儿豪放地把床板掀开,露出了底下那个大洞。 “来,我们走吧。” 闻夕:…… 你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钻洞的吗? 23|第 23 章 经过了一路飞行,他们终于在酉时前到达了闻夕说的地点。两人一剑灵在山腰落地,一抬头就能看到一片银黄在风中摇曳。巨大的银杏树占据了山腰上这片不大的平缓地域,三分之一的树枝向外伸出,满地的落叶铺出了一道延伸向小镇的银黄色地毯,像是在迎接他们这些客人的光临。 “好大的树啊~”林婉儿落地后,第一时间围着它转了一圈,“十个人合抱都不一定够吧。” “这应该就是那株‘银杏之王’了。” 林婉儿捡了片漂亮的叶子,对着阳光细细查看,越看越是喜欢。想着小桃之前说想要个书签,这个就刚好,于是随意吹了吹灰就收进了乾坤袋里。 看够了的她重新走回闻夕身边,见他在仔细打量这株银杏,问道:“这树跟幻境里有什么区别吗?” “不好说,在幻境里我也不过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得那么细,但大致上没有什么出入。若幻境指向的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此处的可能性就最高了。” “可我记得你之前说,这怀阳城是一座凡人的城镇,跟与广、临源都不一样。可我怎么感觉……”她抬手指向山下那座建在盆地里的小镇,“那边的灵气波动跟我家那边也差不了太多啊?” 玉龙山下,雪山融化而成的撒兰河自西向东蜿蜒而过,在经过怀阳城时不经意地打了个结,夕阳下波光粼粼,如同一块镶嵌在城中的玉璧。怀阳城内的灯火正在一盏一盏地亮起。炊烟袅袅,人声鼎沸,凡世的喧嚣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 但同时,属于修者的特殊灵气波动也笼罩在这座不大的小镇里,异常显眼。 虽然不及临源城向来有百人以上的修者常驻,这小小的城镇里却也挤下了数十人。 “都只是些低阶修者,灵气波动也都五花八门,似乎也不是某一个门派弟子集体外出历练的样子。”林婉儿摸着下巴猜测起来。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御剑落在镇外,准备徒步进入。谁知他们刚走到镇门口,便被一个打着哈欠的紫袍修士拦住了去路。 “新来的?”那人掀开一边眼皮看了眼闻夕,“按规则来,入城费一人两块下品灵石。” 闻夕还没有什么反应,林婉儿就上前一步,将他拦在身后。 “这怀阳又不是什么前辈高人驻扎的大城,你凭什么在这儿收入城费啊?” “嘿,让我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们玄机阁叫板?!”紫袍修士顿时支棱起来,两眼往前一瞪—— 就看清楚了林婉儿眼中的内敛神光。 “哎哟看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怀阳这小破地方还能遇见您这样的贵人。” 所谓内敛神光,指的是中阶修士特有的,灵气外放的一种表征。 在修真界里,这是可以明确修士境界,几乎无法伪造的标识。 低阶修者,也就是炼气、筑基的修士,因为修为不足以完全控制自身真气与外界灵气的交互,体表会形成一道灵气屏障。对凡人而言,就是神光附体,看着十分酷炫,但这也是菜的代名词。 而中阶修者,即金丹、元婴、出窍、分神的修士,真气修炼返璞归真,可元神修炼还不够圆融。这神光呢,内敛是内敛了,但内敛到眼睛里去了,有经验的人依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有到了高阶化神期及以上的合体和大乘,才能真正做到从内到外的返璞归真,跟凡人毫无二致。到了这个等级,反而无法通过肉眼简单地判断修为的多少了。 因此这紫袍修士一看,就知道林婉儿已经是可以被统称为真人的中阶了。他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马低头哈腰,让开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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