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劳了。”游千澈听话地把药碗交到她手上,安安分分地坐好,满脸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展颜端着药碗,舀起一瓷羹黑漆漆的药汤,嘟起小嘴认真地吹了几口,氤氲的雾气顺着轻柔的风向飘往游千澈的方向,很快就消散了。 游千澈懵了一下,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瞬间填满了笑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浅粉的唇线上,无可救药地回想起昨天撩人的小醉猫,想起那几天春。情旖旎的梦境。 装着苦药的瓷羹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展颜贴心地提醒:“我已经吹凉了。” 游千澈就着瓷羹慢吞吞地喝掉,展颜默默地继续舀起一羹吹了吹,他满心欢喜地看着她这般温柔体贴的模样:“辛苦你了。” “你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做这些远不能弥补呢,谈不上辛苦。”展颜笑答。 “只是为了弥补我?”他失望地反问,“所以,你希望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来保护你?是夫君,还是臣子?” 展颜语塞,被游千澈盯得心虚,自然也隐隐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游千澈继续喝下一口药,叹道:“这药真苦啊……” “……你要吃蜜饯吗?”展颜从刚才的话题死里逃生,捧起旁边的琉璃盏,上面摆满花花绿绿的蜜饯,葱白一般的手捻起一颗,讨好地塞到他嘴边,温声细语哄道,“吃这个就不苦了。” 游千澈听话地张嘴咬下蜜饯,唇上不经意蹭到了她的指尖。 展颜很快就收回了手,假装没有发现。 游千澈嘴里含着蜜饯,心里甜到发齁,他不爱吃甜食,但是爱吃她喂的甜食。 “殿下以往身体不适服药时,都要配蜜饯?”他喝药从来都是一口闷,但是公主府的苦药,都是配着花里胡哨的蜜饯一起送来。 展颜点头,腼腆地回答:“我怕苦,爱吃甜。” 游千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笑意盈盈,娇憨纯真,清雅灵动中还颇有几分勾魂摄魄之态,她秀雅绝俗,媚而不自知,让人挪不开眼睛。 还真把他当知己在分享了,当初也不知是谁,在面对萧怜雪的重阳糕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爱吃甜食,分明就是吃醋了。 口是心非的殿下,也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直男的自我攻略—— 游千澈:她爱我,她吃醋。 展颜:???
第19章 闺名 接下来,游千澈像个尝到了糖果的小孩,心中欢喜雀跃。 自打他五岁稍微懂事,喝药就再也不用什么蜜饯辅佐,从来都是豪迈仰头一口闷,大哥二哥说这才是男子气概。 现在他发现,梦中的仙女近在眼前,一口苦药一口蜜饯地喂他,是真的好喝,喝完一碗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可惜,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展颜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药喝完了,她放下药碗,拿了一张干净的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关切地问:“你累不累?要不躺下休息一会儿?” “你累了?要走了吗?”游千澈稳稳地抓住她的手帕,“手帕脏了,送给我可以么?” 展颜愣了愣,也不知要先回答哪个问题才好,她松开手帕,结结巴巴地回答:“你要是喜欢,送给你也行,可是脏了……” “我不嫌弃。”游千澈将手帕整齐地叠好,正要放进自己的衣襟里。 展颜羞赧地红了脸:“你……不许!” 游千澈手上一顿:? “……放旁边就行了,手帕脏了,要洗干净才能用。”展颜找了个理由阻止他。 游千澈瞥了她一眼,也不知想什么,乖巧地把叠好的手帕放在枕边。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展颜见他起来坐了也有一炷香时间了,不禁担忧他的伤势。 “你急着走?”游千澈安置好了他新得来的“礼物”手帕,不紧不慢地坐好。 展颜顺手扶了他一把,好脾气地笑答:“自然不是,我怕妨碍你休息。” “不会的,你能留下……”游千澈自嘲地垂下长长的睫羽,他本就生的俊美,加上受伤后更显苍白的脸色,落寞的模样愈发有一种脆弱感,“……是我的荣幸。” 展颜若不是见过他上一辈子杀进皇宫的勇猛,真的就晕晕乎乎地以为他是个文弱贵公子。 可她依然记得游宗是一品军侯,游千澈有侯府公子的傲气,他对她这般示弱大可能是因为不得不得向皇权低头。 她既然决定这辈子要与他平等交流,了解他的内心,劝他忠心臣服当朝天子,不要做那等谋朝篡位之事,自然就不能摆出公主的架子,早早与他离了心。 更何况,游千澈是她的驸马,昨天他才舍命相救,她于情于理都不该冷落他。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留下来便是了。”展颜语气微微顿了顿。 “方才我看见手帕上有个颜字,敢问……可是殿下的闺名?”游千澈试探性地问。 展颜心里兀地一紧,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承认:“……我的闺名……叫展颜……以后私下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圣旨上并没有名字,只有公主的封号,礼部也不会把公主的闺名写在生辰贴上,故而游千澈并不知道她的闺名。 明明已经成婚多日,驸马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要是换成寻常夫妻,就真的很奇怪了。 上辈子她是在圆房之夜才告知游千澈的,但他们之间一直以“殿下”和“臣”相称,直到他离开前的那个夜晚,他意乱情迷之时,才问能不能喊她的闺名。 尽管她很清楚如今的游千澈也许还没黑化,跟前世的他相去甚远,大概就是这样的表象之下,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你若是喜欢,那今后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那么拘束,直接喊我名字就是了……阿澈认为可好?”她的语气软绵绵的,最后那一声阿澈,哄得游千澈心花怒放,整个人像飘在了云端。 “展颜?”游千澈呢喃着重复一次,“皇展颜?” 太。祖征战四方,本姓王,称帝后,宗室子弟自认天命所归,后改姓皇,沿用至今。 “展颜欢笑,是个好名字。”游千澈看着她,心情实在欢愉。 提起这个寓意,展颜不禁敛起了些许笑容,难免勾起了哀思,水润的眸子里结起了愁绪,苦笑一声:“我的名字是父皇起的,父皇希望我和姐姐都能多一些笑容,希望我们能快乐。” “可惜,皇兄皇姐相继薨殁,父皇和母后也去世了,我真的……”展颜低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坐在床榻边,明明离他那么近,身影却孤单得让人心疼。 游千澈静静地把手覆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隔着柔软的丝绸衣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展颜,斯人已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以后的路,我会陪你走。” 展颜错愕地望着他,上辈子她和游千澈日常的生活中聊过诗词歌赋,看过风花雪月,却从来没有认真谈过未来与过去,也不曾讨论爱吃什么零嘴甜食。 游千澈只是受伤醒来一会儿,她只是来探望他一会儿,可就是这么“一会儿”,她好像跟他聊了许多上辈子不曾聊过的话题。 展颜离开了主院,在竹墨轩的凉亭坐了很久,这是前世安排给游千澈的院子,这辈子游千澈住在她的偏殿,这个院子暂时闲置,十分冷情。 秋风萧瑟而起,竹园吹得沙沙作响,飘落片片竹叶。 展颜今日穿了一套浅色青衣,外身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绫罗,坐在竹墨轩的小竹园中,显得尤为典雅,秋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依旧娴坐在亭子那放空思绪。 她的心情早已不像刚刚重生那几天一般沉痛了,反而会思考许多问题,现在的游千澈看起来人畜无害,是个正人君子,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和迁就,是什么原因让游千澈变成弑君篡位的叛臣? 其实,方才和游千澈聊了这么久,她已经不害怕他了。 * 展颜离开后,游千澈的笑容渐渐消失,元胡一脸凝重地进来,低声汇报:“公子,陛下到处在搜我们的人。” “我知道。”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暴露得太早了,让大家这段时间都藏好些,避免无谓的伤亡。” “是!”元胡担忧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公子,你的伤……” “旧伤口裂开罢了,没什么大碍。”游千澈轻笑一声。 “……太医可信吗?” 游千澈摇头不语,元胡暗骂一声:“老匹夫!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尽心尽力医治公子!我们还是出去找郎中吧!” 游千澈犹豫片刻,没有马上回应。 “公子,你在犹豫什么?”元胡不解。 游千澈细细揣摩着暗杀时的情景,刺客们对他出招狠辣,尽是杀招,而面对展颜,却有所保留,从行动上看,是打算把她毫发无损地劫走。 可是,劫走她之后,打算做什么呢?那个人有什么意图? “我们出去后,她不安全。”游千澈有所顾虑。 “谁?”元胡木讷地歪头,游千澈抬眸瞪他一眼,才醒悟过来,“公子是说,永嘉公主会不安全?可这里是公主府。” “公主府的人,不是公主的人。” 元胡皱眉:“这么说……永嘉公主和陛下不是一伙的?” “在我看来不是。”游千澈思索片刻,“罢了,过几天找个由头,骗她一起出去好了。” 元胡:…… “骗她?”元胡为难地支吾了一句,“很难吧……虽然永嘉公主看上去不太聪明,但她身边那个雪芝姑姑,还有四大侍女,都不是省油的灯。” 游千澈一下子板起脸,抬眸瞪着他,重复一句:“什么叫不太聪明?” 元胡冷汗乍起,主子居然开始护短了? “就……就是单纯直率,没什么城府的意思……”元胡结结巴巴地辩解。 “那你直接说单纯直率就行了,懂?”游千澈煞有其事地说教,最后还嘀咕一声,“回去多看点书,跟淮山学学。” “是!”元胡抱拳退下。 直到出了花园,元胡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厨房,淮山正蹲在那煎药,摇着小葵扇扇着火,脸上都抹了几缕碳灰。 元胡忽然福至心灵,上前问:“淮山,公子平时都怎么夸你?” 淮山一脸懵逼:“夸我?” 他努力想了想,好像从小到大,公子压根就没夸过他,倒是经常夸元胡稳重干练。 “你问这个干嘛?”淮山撸起袖子仰起头,拿着葵扇给自己纳凉。 元胡把方才的事情跟淮山说了,淮山瞪大了眼睛,嫌弃地乜了一眼跟前的大个儿:“瞧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先前还说我爱胡扯呢,现在我倒是看出来了,公子不是喜欢表小姐,是喜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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