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因为您服食了五石散之后,才有这番感觉。”花公公笑眯眯地解释。 “嗯,行吧,你这么说也行!”庆康帝笑道。 花公公陪笑了一会儿,谨慎地问:“陛下,竹馨宫已经布置好这么些天了,您不是说要迎接新来的美人么?不知这次是哪家的小姐?” 庆康帝掀开眼皮,修长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喜怒不明。 花公公慌忙下跪磕头,奸细的嗓子捏着夹子音:“陛下息怒,奴才也是一时好奇。” “你好奇?朕看是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好奇吧。”庆康帝凉薄地问,“是李贵妃吧?” 花公公支吾,很快就承认了:“贵妃娘娘代掌后宫,奴才以为……” “以为什么?”皇帝冷声质问,“以为她下一步就荣登后位,成后宫之主?” “奴才不敢!”花公公惶恐地否认。 皇帝冷哼一声:“小贱人,朕不过是看她够风情,把朕伺候得好,才封了个贵妃,她倒恃宠而骄了?要论母仪天下之气度,后宫之中唯有贤妃。” 此言一出,花公公也免不了讶异:“贤妃娘娘……这……” “怎么?很惊讶么?”皇帝俯首盯着花公公的后脑勺。 花公公似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直冒冷汗,吞吞吐吐地接话:“奴才不敢揣测圣意。” “贤妃出身好,教养好,模样身段也好,”皇帝幽幽叹气,“可惜啊……” “她唯一的不好,就是心里没有朕,所以……贤妃也不能。” “这天下,配得起后位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是指……”花公公不敢抬头。 皇帝再次沉声叹气,轻移步伐,宽松的衣裳随着他的移动松垮垮地拂动。 修长苍白的手摸了一下拭擦得干净光滑的梳妆台,镜中的男子清瘦俊朗,脸色透着不自然的苍白。 先帝后宫美女如云,所生的子女模样都不差,庆康帝常年纵。欲,身形纤瘦颀长,带着一股病态的清隽,他忽然笑了,唇角荡漾了一丝笑意。 “朕派人去接她了……”他痴痴地抚摸台上的妆盒,笑着笑着就变了意味,生出些狰狞可怖的情绪来,“……可她拒绝了朕。” 花公公僵了僵,勉强地奉承:“怎么会这样?这世上竟然有女子拒绝陛下?” “有的,她就是拒绝了,她和那个野男人把朕派去请她的人都杀了!”皇帝忽然拔高了声调,一袖子扫落满地的首饰妆品,上前揪起花公公,怒问,“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对朕?!” 花公公吓得直发抖:“奴……奴才……也不知道……” “她是这世上对朕最温柔,最好的人了,只有她是真心的!只有她最乖最听话了!只有她配得上当朕的皇后!”他愤怒地对着花公公怒吼,“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拒绝朕?!还拒绝了好几次!” “朕有什么不好?!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都比朕重要?!” “奴才不知道,奴才不知道……”花公公猜到了这个“她”是谁,哇一声吓哭了,嘤嘤嘤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皇帝甩开花公公,花公公一骨碌摔在地上,重新爬起来跪着。 “她是不是不爱朕了?”他平静下来,眼中依然藏不住阴郁暴戾,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逼问花公公。 花公公视死如归地闭起眼睛,答:“她心里一定也有陛下,只是,陛下,这……有悖伦理啊!” “伦理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他徒然指着花公公厉声怒斥,逐字强调,“这天下都是朕的,包括她,也应该属于朕!” 花公公颤颤地跪着,他留在陛下跟前伺候也有十几年了,从登基前到如今,他是陪伴庆康帝最久的人。 这些年,庆康帝暴戾阴鹜,死在他手上有无数冤魂,花公公因为当年扶持他上位,这些年每回惹怒皇帝都能惊险渡过。 这一次他是真的吓着了,庆康帝说不上是个仁君,也说不上是个明君,甚至可算是昏庸暴君,但花公公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置伦理纲常不顾,觊觎永嘉公主的姿色。 他不知道庆康帝何时有了这个心思,也不知是藏得太深,还是最近才心血来潮做的决定。 总之,这个秘密过于反叛世俗。 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估计这回是保不住项上人头了。 门外有小太监来报:“启禀陛下!李贵妃在御花园碰上了林美人,双方起了争执,不知怎的林美人就摔在地上小产了,林美人说是李贵妃推她,李贵妃不承认,现在怀富宫闹得厉害,太医已经过去了,贤妃娘娘请陛下过去主持公道。” 皇帝和花公公都僵住了,小太监在外头跪着等皇帝回应,花公公小心翼翼地伏在地上,不敢问话,也不敢抬头。 “贤妃?”皇帝冷嗤一声,幽幽地问,“她不是自视清高,不争宠不邀宠的么?怎么也掺和这些事情了?” 没人敢回答,皇帝轻叹一声。 “走,去看看吧。”他拂了衣袍,从花公公身旁经过,稍作停顿,“花达,待会你去一趟公主府,告诉她,贤妃想邀她进宫一叙。” 花公公如蒙大赦,激动地叩首:“遵命!” 作者有话说: 游千澈:想得美!
第24章 进宫 “贤妃娘娘?” 展颜听明花公公的来意, 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拒绝了,她思量片刻:“好,公公回去转告贤妃娘娘, 过几日本宫便去看她。” 花公公谢过公主便离开了。 游千澈驱动着轮椅从地屏后面出来,养伤十多天,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一身白衣衬得他温润如玉,纤尘不染。 展颜回头见到是他,郁郁地坐下:“是你啊……” “怎么?颜颜不希望见到我?”轮椅停下来,游千澈与她面对面。 “不是的,”展颜摇摇头,“阿澈, 你好点了没?这几日我可能要进宫一趟,莹姐姐想见我。” “贤妃想见你,让花公公来请?”游千澈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贤妃在宫里这么大权力了么?” 展颜想了想, 直言:“不知道,莹姐姐不爱交际,进宫之后就连我去拜访也不想理会, 花公公说, 下个月要办赏雪宴,皇兄交给莹姐姐来操办, 莹姐姐邀我进宫是跟我商量这件事的。” “赏雪宴?” “每年入冬后,下完三场大雪就能开设赏雪宴了, 皇兄都会带着后妃, 宴请宗室、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 ”游千澈显然不知道赏雪宴, 展颜细心地解释,“赏雪宴十月份就开始筹备,十一月份就能举行,往年是在城郊的云梦山举办。” “呵……”游千澈讥讽地笑了一声,“京城的贵族可真会享受,又是赏花又是看雪。” 他在北雁城长大,入冬之后,北国千里冰封,万里凋零,北戎人在这个季节会频繁南下抢夺北方百姓的粮食,将士们几乎每天都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迎战。 而京城里的勋贵在这种时候,居然在赏雪? 展颜并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幽幽叹气:“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很多年前我去过一次,后来一直都没去了。” 游千澈好奇:“为何不去?” “那年我十三岁,赏雪宴时,中书侍郎赵大人家的公子与我聊了几句,其实也只是客套几句,不知怎的,皇兄说他对我无礼,冒犯我了,当场杖毙了赵公子。”展颜提及此事,依然免不了内疚。 游千澈怔怔地看着她,来之前,他听说过永嘉公主跋扈嚣张,草芥人命。 相处快一个月了,他知道她胆小心善,脾气更是软糯,简直是天仙下凡那般美好。 这样的公主,庆康帝为什么要放任她跋扈的流言在民间传播? “罢了,今年是莹姐姐负责操办,若到时候你能走动了,我们一起去吧。”展颜提议道。 游千澈微微点头,问:“你什么时候进宫?” “就明天吧。”展颜忐忑地玩手指,游千澈养伤期间,皇兄遣人来过好几次请她进宫,都被拒绝了,明天去的话,定要给皇兄好好解释的。 “我陪你去,好么?”游千澈低眸,目光落在她交握在膝上的一双玉手,衣袖的轻纱遮住了一大半,若隐若现如白玉,他隔着她的衣袖,轻柔地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不喜欢进宫么?”展颜扑闪着杏眼,并没有躲开。 游千澈疑惑地望着她:“谁说的?” “不是吗?”展颜愣了愣,不确定地问。 半个月来,她算是看清了,游千澈受伤不舒服是真,不想让她进宫也是真。 思及雪芝姑姑说过,永定侯手握重兵,在北方权势盛,陛下忌惮。 从成亲那日皇兄和游千澈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确实面和心不和。 展颜料想游千澈也不喜欢进宫,与皇帝周旋,这段日子游千澈也确实如她所想那样,找各种理由阻止她进宫,她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可现在游千澈的态度是……他不排斥进宫? 游千澈失笑:“我们成亲一个月了,还没进宫谢恩,怎么也说不过去,该去一趟了。” 展颜欣喜地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真的吗?那我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进宫。” 游千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跟贤妃关系很好?” 展颜的笑容淡去了些许,黯然神伤:“你可能不知道?莹姐姐曾经是皇兄未过门的太子妃……” 当今陛下子嗣甚少,并没有太子,先帝只立过一个太子,那便是展颜的亲兄长,已故的大皇子。 游千澈远在北雁城,对十几年前的京城旧闻并不熟悉,但对此事也是略有耳闻。 贤妃是丞相上官磊的嫡女,十四岁接受赐婚,成为未来太子妃,订婚两年后太子突然病逝,她虽未过门,却守寡三年不论婚嫁,贞洁之名传遍了大江南北。 然而,三年结束后,她被十八皇子迎为侧妃,十八皇子登基为庆康帝,莹侧妃受封贤妃,从此幽居深宫,消失在世人的话题中。 回忆起早逝的亲哥哥,展颜免不了忧郁伤感,游千澈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 翌日,展颜和游千澈在宫门处下了马车,游千澈刚重新坐回轮椅,恰逢另一辆马车也刚好到达,车里下来一个人。 对方目光触及展颜的身影,茫然间晃了晃神,瞳孔放大,怔怔地呆了许久。 展颜蓦然愣住,这些年她甚少接触外界,认识的人不多,外界见过她的人也不多,眼前的人算一个,多年不见,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这位大人是……?”游千澈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视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眼前之人约摸三十岁,紫袍官服,腰带配玉,至少三品以上。 展颜在宫中常年不外出,不接触外人,但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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