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个何婶儿脸就拉下来了,“那是他说他父母在老家也是工人,他是江城有需要,从那边调过来的。我哪知道他就是个骗子,老家不仅是农村的,还有老婆有孩儿。” 五几年的时候东北最缺工人,不仅四处招工,还去其他地方挖了不少工人过来。 远的不说,食品厂的大师傅老罗就是从关里挖过来的。 戴长庆太能说了,装得又像,要不是凑巧碰上个知道内情的,根本看不出来。 何叔当初也没看出来,叹气,“所以农村不农村,能不能给看孩子,都没有人品重要。要是这小伙子人够好,他妈不能给看,你闲着干什么?你又不上班。” “这倒也是,云英是个没脾气的,交到别人手里我还怕她受气。” 这么一想,家是农村的也有农村的好处,离得远,不可能天天过来掺和小两口的事。而且栓子不是独生子,上面还有哥哥,给父母养老这事儿也不会都压到他一个人头上。 顶多婆家帮不上忙,娘家这边多伸把手,这样何婶儿还能更放心点。 下午何二立就给夏芍捎了信儿,“条件我爸我妈没意见,就是想看看人,最好能偷偷看。” 明着说相看,对方肯定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甚至装样子,当初戴长庆就是这样。何家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给姑娘找对象这事慎之又慎。 夏芍可以理解,“那明天下了班,我陪何婶儿去他们厂附近转转。” “那谢谢你了,等你跟寄北有了孩子,我给你们包红包,包大红包!” 何二立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夏芍又想起那瓶鹿鞭酒了。 下班上了车,她忍不住在男人腰上摸了两把。看着周围没人,又摸两把…… 陈寄北一个刹车停在了路边,抿唇把她的小手拽了下来。 夏芍表情一本正经,“怎么了?”仿佛刚刚作怪的根本不是她。 陈寄北耳根已经红了,轻轻调整着呼吸,半晌才声音微哑,“你这样,我没法骑车。” 这男人有时候很凶狠,有时候又极克制,弄得夏芍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凶狠还是克制。 不过这毕竟是外面,夏芍就算想干点什么,也得等回家,锁了门关了灯再干。 回到家,孙清正挥着锅铲在锅边炒菜,好好的土豆片被她切得厚一片薄一片。也不知道她针线活那么在行,怎么做个饭,薄的都炒烂了,厚的还没熟。 八字还没一撇呢,夏芍没多说,进门放下东西,也开始做饭。 结果没等锁门关灯,晚上刚吃完饭,夏芍的亲戚来了。 夏芍就说同样喝了鹿鞭酒,陈寄北喝得还比她多,怎么陈寄北能忍,她就那么难受。敢情不是她意志力不坚定,而是她家大姨妈快来了,比较容易激动。 对,不是她意志力不坚定,是大姨妈的问题。 陈寄北正在擦桌子,看到夏芍拿东西,目光顿了下,“来了?” “嗯。” 夏芍揉了揉肚子,发现之前两次,来之前肚子都要坠好多天,这次居然没太大感觉。 陈寄北过来试试她的手,又摸她肚子,“疼吗?” “隐隐约约有一点。”夏芍说。 陈寄北就到桌边拿了杯子,冲了杯红糖水给她,“这次是不是准了?” “好像是。”夏芍端着杯,要去门口墙边拿阳历牌,陈寄北帮她拿下来了。她就坐在写字桌边,一面吹着喝一面往前翻了翻,翻到上个月自己画的圈,“正好31天。” 31天,已经算正常的周期了。 “看来江大夫的药有用。”陈寄北把炕桌擦干净搬下去,突然又问:“你是不是不虚了?” 夏芍翻着阳历牌,也没注意听他说什么,更没注意他的眼神,“应该是不虚了。” 刚刚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去陈寄北新做给自己的小箱子里找出户口本,又翻了翻万年历。然后对照万年历,把阳历牌翻到下个月月初,将其中一页折了起来。 “那天有事?”陈寄北准备帮她把阳历牌挂回去,看到了问。 夏芍扣笔盖的动作一顿,诧异望他,“你不知道?” 难道他该知道? 陈寄北微微沉眉,想了想,“你跟何婶儿约了那天去看人?” 夏芍在给何云英和孙清的侄子牵红线,这个他是知道的。 可也不对,距离她折起那个日子还有七八天,要看人,应该不会拖那么长时间。而且上次她陪着孙清去看人,也没特地在阳历牌上圈出来,难道是她爸…… 陈寄北眼神动了动,没说话,甚至把夏芍搂在怀里抱了下。 这个拥抱有点安慰的味道,夏芍仔细看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你还真不知道?” 也是,他九岁他妈妈就过世了,他爸很快续娶,估计这么多年都没人给他过过生日。而且从他的描述来看,他妈妈对他也淡淡的,九岁前过没过过都不好说。 一个不被期待的日子,一个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日子,他又怎么会记在心里。 夏芍反搂住男人,在他头上摸了摸,“没事,我帮你记着就行。” 这个摸头的动作,比刚刚那个拥抱安慰意味更浓。 陈寄北敏锐地感觉到了,没有躲,反而把夏芍的手拉下来亲了下,眼神黑黝黝望着夏芍。 夏芍突然就想起来昨晚上自己礼尚往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黑暗中一双眸子像是要吞噬一切,最后弄得自己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可眼睛遮住了,却遮不住他唇间溢出的闷哼。 到了激动处,男人甚至反客为主,握住了她的手…… 反正夏芍挺庆幸他昨天晚上踩刹车了,别问,问就是太凶,打怵。 此刻见男人又用这种眼神看她,夏芍果断抽手,“看姐姐也没用,姐姐负伤了,需要修养。” 陈寄北神色一顿,这次看向了她的手,眼神变深。 这反应,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想,就她想得多,就她满脑子色色。 夏芍推了推男人的脸,“行了,去刷碗。” 好像是从那次接吻过后,或许是更早,从天开始变凉之后,碗就都是陈寄北在洗了。夏芍习惯了,陈寄北也习惯了,闻言敛住眸,一言不发去了厨房。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系着个花布围裙,衣袖半卷,侧脸轮廓深刻而认真。 夏芍站在门边看了会儿,又望向了门边墙上的阳历牌。 还有七八天时间,既然他不记得,那她也不提,给他个惊喜好了。 第二天夏芍刚下班,何婶儿已经等在单位门外了,“二立说那小伙子你见过,长得怎么样?” “长得就是个一般人吧。”夏芍如实说,“没有特别一表人才,不过挺耐看的,看着也精神。他表姑跟我住对门,我见过一次,个子快赶上我们家寄北了。” “快赶上你家寄北了,那的确不矮。” 陈寄北本来就有一米八多,最近又长了点,看着快比何二立高出一个头了。何二立先天不足,后天吃得又不是特别好,二十二岁的人了,身高还不到一米七。 何婶儿说着叹了口气,“要像你们家寄北长那么好,我们也不敢要。云英你也知道,丑那绝对不丑,可要说多漂亮,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是啥大美人。” 何云英属于中等略偏上,看着顺眼但绝对不惊艳的类型。 而且这姑娘比较内向,话又少,就感觉不那么起眼。 夏芍笑着安慰何婶儿,“快别这么说,咱云英哪里不好?能干,会过日子,还有正式工作。” “比起她那个不省心的哥是强了不少。”何婶儿说,“你看我愁是愁,好歹敢给她找,换成二立,找我都不敢找。二立自己都跟没长大似的,班也不好好上,哪家姑娘愿意跟他?就算找一个结了婚,这婚后过不好,也够呛能消停,还不如再等两年。” 何家这还是想得开,别说六十年代了,夏芍前世那会儿还有人对给儿子娶媳妇抱孙子有种诡异的执着。 儿子还没有稳定工作呢,就张罗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然后花了一大笔钱把儿媳妇娶回家,生了孙子,老两口连儿媳妇跟孙子一起养,也不知道图什么。 两人到达家具厂,在外面聊了能有十来分钟吧,家具厂开始有人下班了。 何婶儿打起精神,专找那高个、年轻的看,“那边那个穿灰布衣裳的是不是?人看着怎么有点驼背?不是啊……那那边那个小平头,我看他不矮,有没有一米八……” 真看到了孙清那侄子,她话反而少了,直拽夏芍,“是不是那个?” 栓子一身蓝布衣服穿得板板正正,腰挺背直,笑容爽朗举止大方,正和工友们说着话。 见夏芍点头,何婶儿说了句:“看着还真挺精神。”抱起刚才在附近买的两颗大白菜就走了过去,接着人往栓子身上一撞,“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 别说栓子和他那几个工友了,夏芍看着都有些错愕。 刚才何婶儿去附近的蔬菜商店买白菜,夏芍就纳闷,家里不是囤完菜了吗,怎么还买? 何婶儿只是笑,“这个我有大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想到竟然是用来碰瓷儿…… 夏芍有些想笑,那边何婶儿已经扶住了腰,一副起不来了的样子。 栓子旁边的工友立即瞥清关系,“我们走得好好的,是你自己不看路,撞上来的。” 栓子脸上也有错愕,但还是关心地问何婶儿:“阿姨您没事吧?” “我没啥事儿。”何婶儿试着起了下身,又扶着腰皱眉,“腰好像扭了。”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她没要讹人,栓子那工友脸色好了点,帮着栓子把人扶起来,“以后走路看着点儿。” 栓子也问:“您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我缓一会儿就行,谢谢两位小同志。”何婶儿扶着腰,要去捡地上那两棵大白菜。 栓子立即帮她捡了,想了想,“阿姨您家住在哪?我帮您送回去。” 夏芍看这情况,也就没上前。在路边等了段时间。 等家具厂开始锁门了,何婶儿又小跑着赶了回来,“等急了吧?”哪还有一点腰扭了的模样。 夏芍好笑,“没有,我刚去百货转了圈,买了两双袜子。” 何婶儿就跟她一起往回走,小声和她说:“是个好小伙子,明明是我撞的他,他也没生气,反而主动把我送回家。我家到这得走二十分钟呢,他都没嫌远。” “他真给您送到家了?”夏芍一听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得了丈母娘的青眼,女婿的日子通常都不会太难过。 果然何婶儿脸上笑开,“送到了。云英今天上早班,刚好在家,他就把东西交给了云英,还嘱咐我注意点腰。我在旁边瞅着,他见到云英根本没敢看,还挺有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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