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你薪酬,你对我尽心尽力,不是应该的么?”宋誉冷笑道。 “殿下,殿下您听我解释!” 府里的下人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哪儿传来了求饶的声音,赵嬷嬷心一坠,急匆匆朝账房走去。 定是那个时宴又做什么好事了! 不过是暂且得了势,她那通房丫鬟的位置还是自己给她推上去的,想不到她对自己非但没有感恩之心,反倒仗势欺人,这回无论如何她也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妮子!让她知道这个府上除了睿王谁最大! 不料等众人刚靠近账房,就听见尹乌哭道:“这一切都是时宴她勾引我!先前我只不过见她一人孤零零,没什么说话的人,所以好心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可、可没想到她竟起了别样心思,她是殿下的贴身丫鬟,我一个修花剪草之人两袖空空,怎敢让她跟我受委屈。方才我不过是想同时宴姑娘说清楚这件事,没想到殿下来得不巧,刚好误会了我。” 众人哗然屏声。 尤其是其他小丫鬟,她们对尹乌印象极好,知他向来都温文尔雅,品德高尚。 她们这些人对尹乌有点心思也就罢了,居然连时宴姐都没忍住沦陷在了尹乌手中。 宋誉眯起眼,目若霜雪似寒冰,语气如同一条慵懒的毒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道:“是么?” “尹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诬陷我,是否有些不道德?”时宴皱眉问。 “是不是诬陷,时宴姑娘心中不清楚么?今日殿下误会我至此,尹乌心中毫无怨言,只希望能继续留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效力。”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给自己铺路,走向他的飞黄腾达。 时宴一时间不知是该怜悯他还是笑他可怜。 “这等胸襟和气度,倒是很让本王欣赏。”宋誉轻轻笑道,随后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收回广口袖中,问:“但你的双手已废,你能替我做些什么呢?” 尹乌似乎抓住了希望般,连忙道:“头脑!殿下,只要有头脑在,没了手又能怎样,不照样能协助殿下翻云覆雨,历史上有名的谋士幕僚,哪个是靠双手蛮力协助主上的?” 时宴笑他太天真。 看样子他还不清楚宋誉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公玉泉。 虽然公玉泉对她始终持有浓烈的敌意,但时宴对他的欣赏和敬佩并不会因此减少。 说起谋略,尹乌自然比不过公玉泉,说起武功,他也不能与公玉泉相提并论,更别说替代公玉泉的位置。 宋誉恍然大悟,施施然站起身,时宴见他展开一个温和的笑。 “你这般说也很有道理。” 尹乌以为自己说动了宋誉,眼里刚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不料下一秒宋誉的一席话将他从山之巅打入泥泞尘土之中。 “但就凭你今天这样的脑子,时宴能看得上你这种蠢货?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冷下眼,对准屋外的赵嬷嬷说道:“赵嬷嬷,拖出去,处理一下。” “是、是!”赵嬷嬷额头大汗直流,结结巴巴道。 其余人见状,吓得都不敢吭声,连连埋下脑袋灰溜溜地散开,生怕宋誉因怒气牵扯到自己身上,害自己也跟着遭罪。 众人退下,室内恢复清净后,时宴松了一口气,真心感谢对宋誉今夜的解围。 “多谢殿下。” 宋誉转过身,低头注视着她,“怎么说?” “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奴婢恐怕不知如何是好。” 宋誉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两道红痕。 “受伤了?” “无碍,一点点红痕,很快就褪了。” 时宴将袖子扯下盖住手腕上的红痕,宋誉拿出那一把他常用的匕首,手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巧温和的东西。 匕首做得很是精致,上面带着淡淡的余温,只是余温稀薄,很快就散褪,留下沉甸甸的冰冷。 “你留着这个,若再遇到这类人,杀了就是。” “奴婢不敢杀人。” 时宴再怎么样是生长于红旗下的龙的传人,受过现代文明教育洗礼,怎敢随意要人性命。 宋誉被她的实诚逗笑。 “那就先收着,以后可能用得上。” 他抓起时宴的双手,时宴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到,但明白眼前人是宋誉,虽按捺下想要逃离的冲动,听他继续说。 “怎么不知道喊?” “喊谁?” “……你若是有危险,都可以喊我。”宋誉低眸道。 时宴心跳漏掉一拍,突然有些脸红,不自然地将脸别开。 “……不过大晚上,若是喊了,可能会造成一定的骚动。” “那在其他任何时候,你若是碰到了麻烦,都可以找我。” 时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而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上好的琥珀,说:“殿下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人都会变的。” 时宴点了点头,毕竟这句话最好的例子就在他眼前,宋誉不过是将原话还给了时宴。 “天色已晚,殿下先回去歇息?” 宋誉看了一眼四周,问:“还有剩下哪些没点完?” “这部分物件。”时宴指了几个箱子。 “这些字都认识?”宋誉拿过清单,粗略扫了一眼。 时宴汗颜,为何总觉得自己在宋誉面前有一种学渣,不对,是文盲与学霸的对碰既视感? “不全都认识,当然这里面有很多物件我也对不上名,不过数一下数应该就可以了?” “聪明。”宋誉夸赞道。 “不过,教你认物如何?” 时宴有些为难。 说实话,她总有一种穿到古代来被古人上课的错觉,眼前宋誉便是自己的夫子,一抓到机会就迫不及待想给她灌输知识。 “殿下忙了一天,不累吗?”她无奈苦笑。 宋誉当真认真想了想,而后道:“有些,不过还是想教你认全这些东西后再歇息。” “好吧。”时宴最终选择妥协。 宋誉每次给她念书教她识字督促她写字的时候都难得的认真和平静,宋誉将小巧纤细的毛笔反过来,用笔头指着清单上的每一行名称,语速不疾不徐,字正腔圆。 房门未关,晚风徐徐吹了进来,将二人头发吹起,在空中飘动的发丝纠缠起来,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头发先缠上了谁。 乌发挠得面庞痒痒的,时宴认真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得出空,伸手去抓头发,下一次头发还是调皮地挠得她生痒。 宋誉念完一个名字,四周环视一圈,视线落在角落的一尊玉面菩萨身上,欣然道:“这便是玉身大愿地藏王菩萨像。” 等他回身时,恰见时宴抬手将被风吹起凌乱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一幕,露出洁白如玉的面庞。 眼神带着些许迷惘,似有些困意,却显得实在可爱。 地藏王菩萨自誓渡尽六道众生,拯救诸苦。 尽未来劫,普度罪苦生。 地藏王渡众人,直到方才那一刻,也没能渡得了宋誉。 截止在此刻,他终于被人渡了? 宋誉眼眸一暗,手不自觉抚上时宴的头发。
第50章 平平无奇小炮灰【二更】 大愿地藏王菩萨慈和静定, 安稳地坐落于一角。 择质地而温和,琢工艺而传神,饰纹繁简有度, 气质端庄平和。 佛经中言,“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在印象里, 面前的时宴似乎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就连面临生死危险的时候也能做到镇定自若,周详设计后,故而绝处逢生。 她情绪稳定,心思缜密, 像极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地藏王菩萨。 宋誉抚上时宴的发,眼里浮现几抹令人看不懂意会不明的迷惘,而后轻轻地,缓缓地, 快要碰到时宴的脸时, 时宴侧身一躲, 宋誉手上落了空。 “殿下可是累了?” 时宴明知他不是累了却还是故意这么问道,不着痕迹地绕过话题, 让二人都不会陷入尴尬境地。 自从意识到宋誉终于对她改变了态度后时宴心中闪过一丝隐隐快意, 可很快,她冷静下来,清醒地提醒自己宋誉不过是把她当作一只宠物,譬如什么阿猫阿狗, 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遂一直以来都在自习思考该如何破解这个僵局。 宋誉收回手,问:“还学吗?” 时宴打了个哈气, 故作姿态,撒娇问道:“可以不学了吗?有些困了。” “好。” 次日,府上其他人自从看到宋誉为了维护时宴而对尹乌动了怒,无一人知晓他的究竟是什么,但也因此对时宴表示敬而远之。 毕竟是殿下看重的人,身份总归与自己不一样。 人啊,心里一旦对人有了这种分层的念头,双方的关系便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纯粹。 再说,昨日之事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呢?唯一清晰的一点便是,殿下当真很宠爱时宴。 二翠是府上与时宴玩得最好的一个,可今日所有人却都拉住她的衣角,朝她不断挤眉弄眼使眼色,不让她与时宴说话。 时宴起初还想拉个人问明白究竟怎么了,可每一个人面对她时又十分客气和尊敬,甚至让时宴觉得这种客气过于疏离,无形中在双方中间竖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一连下来得到的回复都是譬如“时宴姐好,我还有些事,先不聊了”“时宴姐记得帮我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怎好劳烦时宴姐,快放下我来干这些粗活就行”,问多了时宴也干脆懒得再打听了。 就连赵嬷嬷见了她也选择绕道而行,装作没看见。 宋誉一早被召入宫中,时宴一人洗碗菜,擦完柱子,又将衣服洗好晾好后,累了趁闲暇之际便在无人经过的小径散步。 小径两旁是一片小小的竹林,甚至不能称之为竹林,只是刚好沿着小径长成了一排竹罢了。 她拉伸了两下脖子,忽而耳朵一动,便听见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时宴循声望去,竟然发现了一只肥胖的大橘。 大橘见她嗖地一下跑向远处,时宴提着裙子追了上去,一不小心就踏进了川春园。 “抓到你了。” 她将干净且肥胖的大橘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一坨,力气若是小点,还真抱不起它。 “你在这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时宴站起身回过身去,那只大橘就倏地跑远了。 “殿下。”她低着头指着远去的大橘,解释道:“方才无意间看到一只猫,想逗逗它,追了一路就追到这儿来了。” 宋誉顺着方向望去,道:“你喜欢?我让公玉泉替你抓来不就好了。” “不用不用。”时宴连忙摇头,心头一动,意有所指地说:“我并不知那只猫如何想,它看起来又肥又自在,不像是需要我打理照顾的样子,若是强行将它留在身边,岂不是就像折了天上鸟儿的翅膀,万一郁郁寡欢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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