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林与西域魔教向来就是这样,你打我一下,我报复回去,许多代都是如此。 况且,他们也不想白来一趟,尤其是原本已经被选中,能够拿到秘籍的几大门派,坚决要求一定要打回去,再把秘籍抢回来。 煮熟的鸭子快喂到嘴边,结果就这么飞了,谁能忍得了? 反正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连受伤的碧水剑都没走,干脆留在金蛇镇上养伤,一边给江湖各大派传信,邀请那些没来的门派一同过来商议“讨伐魔教”此事。 这些消息,都是阿七告诉安玖的。 也不知这小子又脑部了什么,这几天对她突然变得殷勤不少,时不时嘘寒问暖,搞得安玖心里直发毛。 “安玖、啊不对,安小姐,你今天要吃什么?” “吃点清淡的吧,没什么食欲。” 屋子里传来少女恹恹的话语声,阿七听完,应道:“好勒,再给你炖个养身的暖汤如何?” “随便。”大小姐语气不耐烦。 阿七也不在意,摸着脑袋笑眯眯走了。 虽然那天公子说床单是他受伤染了血上去的,可阿七是什么人?能没见过人血吗? 那血一看就不是人身上正常流出来的,而是一种淤血。 阿七立马品出不对劲来,他脑子转的飞快,将所有信息一整合,当即得出一个不可思议但及其合理的结论——他家公子跟安玖在一起了! 或许还成了好事! 不然那床单上的血迹怎么来的? 虽然这进展有些出乎意料的快,可阿七转念一想,他家公子都十八了,寻常人家都当爹的年纪,这样一算也不快了,正正好! 安玖这几天还一直在喝暖宫汤,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肯定是那天累着了。 阿七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自己果然是机智过人。 嘿嘿,既然是未来的公子夫人,那就不能再叫安玖了,得叫安小姐。 再过不久,他是不是就能看到小公子出生了? 阿七陷入了美妙的畅享。 这天夜里,阿七服侍裴寂上床休息,神色颇有些欲言又止。 他在想,他来的或许有些不是时候? 自从他一来,公子就没再跟安小姐睡一间房过,唉,他挡在两人中间,真的好不自在。 阿七可不想当王母娘娘的玉簪。 正打算问一问,他需不需要回避一下,给他们创造机会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扑凌凌的扇动翅膀的声音。 裴寂蓦然抬眼,循声望去。 窗棂上,一只圆滚滚灰扑扑的猫头鹰站在那里,悄无声息望着二人。
第60章 ◎“你就那么喜欢他?”◎ 烛火昏寐, 灯影重重。 桌面上陈列着展开的雪白信纸,纸上只写了一句话:“非衣,那天你为什么没出现?”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抚过纸面, 男人清隽眉眼微垂, 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神色晦暗不明。 “公子,您怎么不回信?”阿七在一旁小声提醒。 身为千杀阁明面上的掌控者,阿七自然知晓有一只信使被自家公子征用,专门用来跟人通信。 甚至阿七还知道,那和公子通信的人,就是住在隔壁的安玖。 每次出行在外, 为了保护公子,阿七都会住裴寂旁边的房间。所以很早之前, 他就发现自家公子在和安玖“飞鸽传书”。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夜间细微的鸟雀飞翔声, 但以阿七对裴寂的上心程度,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这也是他一直坚信,自家公子与安玖关系不寻常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不明白, 明明他俩就住隔壁,一墙之隔, 出门就能见面, 还用得着传信吗? 难道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夜不见也按捺不住? 裴寂沉默半晌, 缓缓摇头。 这封信, 他不知该如何回。 那日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没有算到,恶鬼面竟然会针对安玖。 由于这一倏忽, 以至令安玖身陷险境, 虽然并未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但以安玖的性格,恐怕此时在她心中,对非衣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 一想到这点,裴寂便难得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他该怎么回,才能让她不要生气?才能再度挽回非衣的形象? 指尖微微蜷缩着,裴寂思索半晌,都没想出一个最妥当的办法。 或许,他该亲自去见她一面。 上次她便教过他,该如何哄一个女人,效果显著。 裴寂自觉学会了,如有必要,他也可以那样去哄她一哄。 他沉思太久,蹲在窗棂上的猫头鹰都无聊地开始用尖尖的喙梳理羽毛。 裴寂这才提笔,略微沉吟后,正要写下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突然,耳朵里捕捉到一道用力的关门声。 “砰”的一声,是隔壁传来的声响。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对周遭的动静自然也更敏锐,这回安玖就住裴寂隔壁的房间,所以很多时候,她的行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裴寂时常能听见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听到她偶尔控制不住的笑声,大概是在看话本。偶尔少女会小声嘀咕什么,这就听不大清了。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即便在自己房间里,也总会闹出一点动静,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回听着那暴烈的关门声,主仆俩对视一眼,眼神里不约而同浮现一个意思。 ——大小姐又生气了。 阿七灵光一闪道:“公子,是不是你久不回信,安小姐这才生气了啊?” 裴寂:“……” 他又没说不回,就是回的慢点,回慢了也要生气吗? 裴寂无言片刻,道:“我出门看看她,你自行休息去吧。” 阿七嘿嘿一笑,自觉地走了。 他懂,公子这是叫他不要去打扰他们,他保证今晚不论听到什么,都绝不出房门! 裴寂打开房门,推动轮椅走出房间。 这屋子为了他的腿专门设计过,有一条轮椅专用道,哪怕不用双腿走路,他也可以畅通无阻地去到任何一个地方。 刚驱使轮椅来到院子,鼻腔中便袭来一股酒香。 夜凉如水,清浅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深沉的夜色也仿佛变得醉人了起来。 转过一个弯,一抹浅粉色身影闯入视野。 少女姿态闲散地倚靠在玉兰树下的石桌边,桌上放着一盏灯笼,一个大肚子圆滚滚的酒瓶,还有一只酒杯,被她细白的手指握着,无力地垂在一旁。 灯笼发出昏沉朦胧的光晕,笼罩在少女娇小的身躯上,为她修饰出一抹朦胧的剪影。 那坐在树下独酌的粉衣少女,好似一场水月镜花的梦境。 裴寂动作停顿,随后才继续推动轮椅前行。 轮子滚动的声响引来少女的注目,她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转头看过来。 夜色犹如一面薄薄的黑纱,将少女的面容隐在其中,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氤氲着两点亮光,如同浸透在水中的黑曜石一般清亮璀璨。 她雾蒙蒙地看他一眼,眼神定在那轮椅上的白衣公子身上,好一会才道:“原来是你啊……裴寂。” 语调也散漫慵懒,仿若梦呓般漫不经心。 说完,少女便百无聊赖地回过头,似乎确定他的身份后,便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 裴寂来到她身边,抬手握住少女纤细的腕子。 触手上去,才发现少女手上一片冰凉,不见半分温度。 他也才注意到,她应是匆忙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中衣,一头乌发散在后背,小脸上不施粉黛,好似冬日初雪,一片素净苍白。 “别喝了,你如今不适合饮酒。” 裴寂薄唇微抿,眉心紧蹙,神色间颇为不赞同。 “你别管我。” 安玖把手从他手中扯出来,一眼也没看他,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肚。 见她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裴寂脸色也冷了下去。 前几日才因为喝药太苦在他面前眼泪汪汪,今日便这般糟践自己。 不就是没回信么?非衣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糟蹋身体的地步? 心口蓦然生出一团邪火,在胸腔里翻涌着,像是要寻到一个出口宣泄而出。 眼见少女不一会便连连灌下好几杯,裴寂冷眼看了片刻。 在少女被一杯酒呛到不住咳嗽时,蓦然一把抢过她手中酒杯,丢在一旁。 “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喝酒除了伤身还有什么用?你若不用我管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给你扎针开药!” 少女似是被他这突兀的举动惊到,两眼一眨不眨呆呆望着他。 裴寂与她四目相对,看清少女眼底的怔愣时,他眼睫忽而一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是不是过于激烈了? 可一想到今晚喝完,明日或许她就要头痛,又要红着眼哭唧唧地去找他,他便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冲动。 两人对视半晌,少女忽然嘴角一撇。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渐渐浮现一层晶莹水色,水光越漫越多,绯红的眼皮慢慢包不住了,便刷的一下,汇聚成大滴大滴的透明泪珠,从嫣红的眼角扑簌簌滚下来。 “裴寂、你呜、你凶我!”少女瘪着嘴,带着浓重的哭腔说。 白衣公子唇角紧抿,长长的鸦羽快速眨动几下,语气陡然变得慌乱:“我、我就是想说,喝酒对身体不好……” “可是呜呜呜,你、你就是呜呜呜凶我!” 少女哭得委屈,泪像是落不停,源源不断地从她眼睛里掉下来,白皙的颊上一片斑驳泪痕。 卷翘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缕缕黏在一起,可怜又可爱。 裴寂下意识伸出手去,给她擦脸上的泪。 他深深叹一口气,声音温和又无奈:“别哭,我没想凶你。是你不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明日还不是得我来照顾?” 安玖哭着哭着,特别自觉地扯过他的一片袖子,摁着鼻子擤了擤。 然后才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瞅着他,哽咽着说:“那你、你也不能、不能凶我!” 裴寂目光落在那片皱巴巴湿漉漉的衣袖上,良久才艰难地挪开,对少女温声道:“好好好,以后不凶。”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对安玖的纵容,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就如温水煮青蛙,一开始只是温水,到后来即便再加温,他也已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了。 安玖哭着哭着便累了,不知不觉间,竟靠在了那白衣公子肩头。 她枕着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男人一只手臂扶着她后腰以防她滑倒。 看起来,就好像他将她搂在怀里一般。 白衣与粉衣交叠纠缠,不分你我,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交织出一片柔软的旖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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