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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酒桌上的气氛也热闹起来，话匣子一打开，什么话也都有意无意的赶出来了。 许远山放下酒杯，叹息一声，说道：“听闻近日陛下龙体欠安，唉！陛下如今精神已是大不如前，连朝政也荒芜了许多。前不久戎夷大军又犯，换做以前，陛下早就已经应对如流，可如今……唉！” 秦炀放下筷子，“此事，大皇子已经领兵出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吧？” 葛桓摇摇头，“戎夷是越来越猖狂了，朝廷也是有心无力，要我说，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边地不存了。” “嘿！此事却不是你我能忧心的了。” 葛桓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如今也只有着眼于几位皇子了，也不知道谁才有能力改变如今的困局。” 皇帝身体状况越发差了，皇子们争权夺利的态势也愈演愈烈，却让一旁观望之人不知该投向何处。也是因此，也让更多的人焦虑，就怕自己一步踏错，置身于万劫不复，最终连累到家族，一发不可收拾。 葛桓眯了眯眼睛，看着对面的三人，意有所指的道：“也是因此，朝中人心思变，也不知道究竟会是怎样的情况。” 葛桓的话虽然隐晦，可在坐几人都还是听懂了，几人沉默了一瞬，许远山接口说道：“没到最后，谁又说的准。” 葛桓微一勾唇，随即隐去，脸上却有了一抹忧心，“其实我们哥几个，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费了多少年的辛苦，只有自己心中才清楚。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有一天……” 话还未说完，杜宜出声打断道：“葛大统领慎言！当今天子洪福齐天，岂能由我等妄断。” 葛桓却不以为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杜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这天下终究是要新旧更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不早做打算，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我们总要为妻子儿女，为身后的家族打算打算才是。” 秦炀也点头附和，明显也有同样的忧虑，“葛兄说得是，一朝心血付诸流水，总归令人不甘心啊。” 许远山也道：“葛兄，你莫非有什么退路不成？” 葛桓四下里看了看，方才低声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太子风头正盛，只要提前投诚，日后我等必然不会被亏待……” 杜宜越听越是不对劲，当今皇帝陛下还在，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口，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他自诩做人正直，忠君爱国，实在跟这群积极钻营的小人难以为伍。 他当即拍桌而起，吹胡子瞪眼，“诸位，道不同不相为谋。杜某深受皇恩，岂能起如此不纯心思？如此就此别过，告辞！” 没想到这人反应如此大，葛桓脸色一沉，这个老东西，顽固不化，看来此人是真的无法说动了。然而太子殿下的事情迫在眉睫，如果因此坏了事，他可是难辞其咎啊。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算了，看来也只有采取另一种方案了。 想到此处，他便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许远山与秦炀看得明白，连忙站起身来留人，许远山笑眯眯的拉了拉杜宜，“杜兄，莫急，也就是咱们兄弟酒后之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秦炀也附和道：“正是，杜兄，咱们喝酒，不谈国事。” 有两人殷勤劝说，杜宜也不好显得太过，又悻悻然坐下来，不过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会随便找个由头，先行离开才是。 好在葛桓也遂了他的意，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只一个劲的劝酒。 这下子，气氛倒也不如之前那般僵持了。杜宜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什么由头来，只能酒到杯干，闷头喝酒。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但也经不住这般轮番劝酒，不多时，就已经酒意上头，熏熏然迷糊起来了。 迷糊间，只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已然给了他机会，既然他不领情，也就不能怪哥几个不客气了。殿下大事要紧，绝不能让这人给破坏了。” 等他醒来，突然发觉不对劲起来，他身边的随从都不见了，而自己却被铁链锁住，似乎是身陷囹圄。 蓦然，他心中一凉，心下已是明白，自己这是被葛桓等人算计了。只是，自己好歹身为一军大统领，这些人怎么敢？ 他突然想起了喝醉之后最后的对话，殿下大事要紧，有什么大事要紧的？自己于他们有什么妨碍？ 杜宜想不明白，却不知如今京城四门紧闭，一副风雨欲来的态势。
第13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最近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众人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这越开越浑的局面却让人不得不谨慎行事。许多人为免受无妄之灾, 也都躲在家中尽量少出门子。 这日天色渐晚，原本应该是皇城宫门落钥之时。然而此时却宫门大开，一队人马全副武装, 悄然入了皇宫之中。 太子也正在这群人马之中。 一路之上，仿佛避开了守卫的禁卫军，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太子心潮澎湃，一切都很顺利, 只要过了今晚, 这天下就是他的了，他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一个不慎从云端跌落谷底了。 离着皇帝的寝宫越来越近, 太子抑制不住的面色扭曲。他一挥手，命令道：“今日只许胜不许败，事成之后，诸位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这一队人被此话安抚, 热血沸腾，士气也都大增。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有人喝道：“什么人？止步！” 众人一怔愣，不约而同看向了前方的太子殿下。太子也没想到会出现情况, 这条路线是他们精挑细选，经过细密安排的, 应该不会有任何的阻拦，只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意外。 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容不得太子多做考虑。他手比作刀状，向下一挥，“给我杀！” 众人得令，当即也不再犹疑，立马冲杀过去。 巡防的禁卫军似有提防，倒是也没有想到会真有人敢在皇宫之中冲杀。等反应过来，双方已经交上手了，而因着己方并无准备，一个照面，自己的人手就损失大半。 禁卫军队长脸色大变，“有刺客！有叛贼……”话还没喊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飞箭，一箭洞穿喉咙，就这样睁大眼睛不甘的倒下。 很快，战斗便结束了。有了这一茬，太子更是信心大增，皇帝寝宫就在前方，只有几步距离，这事一成，他便是人上人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注意，皇帝寝宫外有一瞬间的嘈杂，不多时就没了声息。太子的人马迅速将这里团团围住，宫女太监也都被一一控制起来。 等做完这些，太子这才气定神闲的走向寝宫大门，缓缓将之推开。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擅闯皇帝寝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喜发觉不对劲，出声喝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太子已经大踏步走进来，大声说道。然而，虽然说着请安的话语，神色上并没有半点恭谨之色。 皇帝被虞美人搀扶着从里间缓缓走了出来。见到全身甲胄的太子，心头顿时怒火中烧，“太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皇帝几十年的积威，太子到底还是有些发怵。他收敛了些神色，好歹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见他这个样子，加上目前的情势，他也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此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你个太子，竟然敢擅闯朕的寝宫，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太子原本还有些心虚，然而听了这话，他反而豁出去了。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早就没有了退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父皇身体欠安，儿臣体恤父皇，只不过是想让父皇从此以后颐养天年而已，何来造反之说？”太子有了倚仗，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此时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竟然说不出的快意。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手指着这个曾经令他最为看重得意的太子，“逆子！逆子！来人！给朕将这个逆子绑了！” 然而，在太子人手的重重围困下，皇帝话音落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上来。 太子得意的道：“这外面都是孤的人，父皇又何必白费力气？”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太子从身上取出一卷空白圣旨，递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只想要父皇一纸传位诏书罢了。” “好啊！太子这是铁了心要忤逆谋反了？”皇帝盯着太子，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了一般。 “儿臣只是体恤父皇，免得父皇劳心劳力，以后这些事情都由儿臣代劳了吧。”太子步步紧逼，完全没有恭敬的意思。 皇帝苦笑，颓然道：“你这般做法，就不怕朝中大臣非议，就不怕你大哥回来之后，不服如此结果吗？” 太子闻言像是听了一个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父皇，你该不会以为大哥还有机会回来吧？孤费尽心思才让他离京，除去这个绊脚石，为的就是今日。等到孤登上皇位，捏死他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父皇难道还指望大哥回来救驾？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如今卫戍营已经牢牢掌握在孤的手中，京城四门紧闭，一只苍蝇都飞进不来，更别说勤王大军了。 父皇，儿臣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以为孤为何大摇大摆就进得宫来？宫里禁卫军有大半已经投靠于孤，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人会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太子的一席话令皇帝越听越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仅仅是卫戍营，就连禁卫军都被太子掌控大半，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太子啊。 “你，戎夷入侵，边关告急，老大主动请缨，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 太子得意洋洋，自无有不可言之处，索性爽快承认了，“可以这么说。” 皇帝被气得一个踉跄，如果不是虞美人与刘喜在旁搀扶，只怕就要倒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精心培养长大的太子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父皇，老大一走，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势力敢与孤作对。孤这个太子已经做得够久了，是时候更进一步了。这个位置迟早都是孤的，父皇何苦牢牢把住不放呢？” 皇帝脸色灰败，“正如你所言，你身为太子，大周国的继承人，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 “等？呵！你还要让我等？我这个太子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你见过本朝有二十多年的太子？什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只要孤做了皇帝，天底下谁敢非议于孤？” “啪啪啪！”掌声突兀响起，就在太子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得逞之时，一个声音缓缓道：“太子殿下果然好算计，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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