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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崔七七并没有派人出关，只不过是射下来一支箭,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崔七七想要凭着一支火箭就能将土坡夷为平地，这是在痴人说梦呢吧？ 他正想嘲讽几句，蓦然一阵阵惊雷轰鸣之声，震得人心发颤。 然后目之所及的那个土坡升腾起滚滚烟尘，隐隐约约中还有火光四溢。 眼前的一切让人难以置信。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这句话在在场所有的西戎将士心中升腾。 身下的马儿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骚乱起来。在这样没有准备的突发状况时, 有好些人差点被受惊的马儿几乎抛下马背来, 许多马儿因为受到惊吓四处乱窜，原本整齐威武的阵仗一下子就乱了。 好在这些西戎将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开始的慌乱之后, 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努力控制住自己坐下的马匹。 萧昊脸色微微发白，手指拢在袖中微微轻颤。烟尘散去之后，原本土坡的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 只留下满目疮痍。 崔七七竟然不是在自说大话，而是这个东西的威力实在让人想象不到。 原来这就是天雷，果然名副其实。看来阜城一战，他们的军队输的不冤。 如今崔家军有了这般神鬼莫测的利器, 他们的军队碰上了，绝对讨不了好。难怪阿卓力回来后沮丧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遇上这样的东西，他们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已经算得上运气好了。 此时的萧昊心中也消沉下来，刚刚的这一幕，更多的是对他信心打击。 正如崔七七他们所言。他带军南下，本来就是想找机会立功，以便能跟大哥二哥一争长短。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孱弱不堪一击的南人竟然有如此大的韧劲，哪怕打败了他们，依旧能够重整旗鼓再次顽强抵抗。 三年前他打败崔家军，原本以为可以一路畅通无阻拿下大周京城，结果只不过换取了两座城池。这些年来，他即便心急如焚，可大周边军依靠地形地利龟缩不出，他更不得寸进。 与西边节节胜利的大王兄相比，更衬托出他的无用之功。他的大军对峙在此，是进不得退不得。 到如今，王庭中已经有大臣不满了。说是与其浪费军备开支在此做无用功，不如将这里的大军调遣至西边，合并一处，让大王子扩大战功。 他如何甘愿？自己好不容易说服父王带出来的兵马，岂可无功而返？ 正是如此，他才冒险，让骑兵精锐深入大周腹地，以期找到一个突破口。然而，天不遂人愿，两次皆兵败而归，如今的崔家军更是有了这样逆天神器，这让他如何不感到心灰意冷？ 只是，崔七七他们口中所提到的掌控商贸贸易之事，真的没有给他设下陷阱吗？ 萧昊如今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只说了回去考虑考虑这样的建议。 崔七七与林初一相视一笑，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今日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相信今日这个下马威，能让萧昊好好想想今后该何去何从了。 先给一颗甜枣，不行就再给一巴掌，软硬兼施之下，怎能让人不动摇？萧昊的处境他们早已经了解得透了，这条路是他目前最好最便捷的路。该怎么走，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如何抉择了。 崔七七看着林初一，这人带给她的惊喜确实是不一般的，能想出来这样的东西，当真是鬼斧神工之力。 幸好，这人是在帮她。 边关，陇西村。 这是明陇关内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村庄。 因为明陇关是崔家军的镇守地界，所遭受到的戎夷劫掠兵灾并不重。所以这里的村子看上去还算完好。只不过，这里始终土地贫瘠，气候恶劣，人们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此时已经日暮，村子一片祥和安静。往往这个时候，人们已经睡下了。 只是还是有列外，李大牛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着，仿佛门缝中的一点点风息就能将之吹灭。 他坐在桌边，听着隔壁屋子里隐隐传过来的咳嗽声，拧紧了眉头。良久之后，他才出声问道：“怎么样了？可准备好了？” 屋中阴影处的人影动作顿了顿，接着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来，“家里的粮食所剩也不多了。” 李大牛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叹息一声，“先拿出来吧，娘的病不能再拖了。今晚我便去跟那边的人换些药材，只希望运气能好一些，能碰得到换的人。” 女人没有说话，手中悉悉索索一阵，将罐子里为数不多的小半袋米粮取了过来。 李大娘的身体从开春起就不利落，一开始大家也没有当一回事，年纪大了，总会有点小病小灾的，熬熬也就过去了。 然而，一直拖到了现在，她的身体时好时坏，病却一直不见好。入冬以来就更加严重了，如今已是卧床不起了。 李大牛也是有些孝心的，他娘病得重了，他心中也急。上回听得人说可以偷偷去跟西戎人换些药材，他也就听进心里了，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去试试看。 大牛媳妇对于丈夫的决定也是无条件依从的。其他倒也没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大牛单人独马的，还要跟如狼似虎的戎夷人打交道，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将小半布袋的粮食放在桌上，这些都是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李大牛抓过布袋子，他要趁夜色偷摸着前往，不然被巡逻的官军们抓住，他就有去无回了。 “我这就去，你好好照顾家里。”李大牛叮嘱道。 大牛媳妇眼眶红了，丈夫此去危险多多，且不说巡逻官兵，便是这夜晚路上万一遇上什么凶禽猛兽的也凶险万分。 她依依不舍，又亲自包了几个粗粮野菜饼塞丈夫怀里，“大牛，这一去来回好几日，饼你带着路上吃，一路上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否则这家里大大小小可就……” 话没说完，就掩面啜泣起来。 大牛木讷点点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拍了拍妻子的手，转身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被吓了一跳，就见门口站了个人，一手提着马灯，一只手正准备敲门的样子。对方明显也没想到自己正准备敲门，面前的门就打开了，一时间给愣住了。 李大牛缓过神来，这才借着微光认出面前这人，正是他们村的里正。 他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刚要出门，里正就上门来了？莫不是他得知了什么消息，前来扭送自己去官府来着？ 他脸色发白，如果自己被扭送去了官府，私通戎夷的大罪可跑不了。自己受罪倒也没什么，可是家中孤儿寡母的，还有病中的老母亲，她们可如何生存下去？ 不行，说什么也要将里正给糊弄过去，他这不是什么都还没做呢嘛。 李大牛的脑海中一瞬间电光火石，什么都想到了。此时忙整出一个笑脸来，“里正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里正此时也回过神来了，“怎么？我就不能过来了？你这是要出门子？” 李大牛嘿嘿几声，“哪儿的话，里正大人随时过来，俺家随时相迎。” “哼！还随时相迎呢，这么会儿了，连门都不让进的吗？”里正说完，伸手推开李大牛，大咧咧进了屋。 李大牛哪里敢多话，眼见里正坐下来，他却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里正见他不动，瞥了他一眼道：“大牛，天都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大牛这才将背后的米粮袋子放下来，“我，我没想去哪儿。” 大牛媳妇也察觉到问题，此时也帮腔遮掩道：“是啊，里正大人，大牛他没去哪儿，就想去隔壁，看看娘睡下了没。” 大牛媳妇的话倒是让李大牛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没错没错，我就去看看娘，娘病着，不看一眼，我也睡不踏实。” 里正眼光落到了李大牛脚边的布袋子上，笑眯眯的道：“看你娘，还用背上米粮袋子？”说完，他像是已经了然于胸，“行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所以这才特意走这一趟的。” 幸好今儿个过来了，不然他岂不是就白跑一趟了？本来想着早点过来的，可这几日料理村里的杂事，一直不得空。直到今儿个，事情告一段落，才抽出时间来，这不，天快擦黑了，才想起走这一趟。 李大牛闻言却心中一慌，里正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自己要去找戎夷人换东西的事情了？所以才上门来抓他个现行？ 李大牛也不知道为何就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儿他不是一直都没有往外说过的吗？ 他吓得腿都快软了，嘴里却半分不敢承认，只想着如何糊弄过去，“里正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牛怎么不明白呢？” 里正也不墨迹，直接道：“你之前打听粮食换草药之事，我已经听说了。想着你这几日应该就想走这一趟了。” 原来如此！李大牛慌了手脚，忙矢口否认，“没，没有的事！” “你也别急着否认，我来也并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是想告知于你，你就这样去也是无用功，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 里正看了李大牛一眼，发现他还在发懵，似乎晕头转向的搞不清楚状况，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还去老地方，找那些人置换东西，是成不了的，去了也找不到人。你现在得去明陇关外的要塞旧址，那里你想换什么都行。” 李大牛一脸懵，结结巴巴的道：“啊！里正大人，您，您这不是来抓我报官的？” 里正瞪他一眼，佯装怒道：“你当老爷子真是六亲不认，不通人情之人？多大点事，就报官？你就说说，咱们乡里，老爷子真报官抓过人没有？” 附近乡里大多都是沾亲带故的，里正说起来，还是李大牛的远房亲戚来着。 这种事情，他作为里正，能劝就劝。不能劝，也要藏着捂着，帮忙遮掩来着，哪儿能这么不近人情？ 李大牛摸摸脑袋，笑得一脸尴尬。原来都是他自己想错了，连忙陪笑道：“里正大人说得是，我这不是糊涂了么。”
第125章 农家人都不是虚头巴脑的人, 里正既然说出来这个话，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不会再抓他报官了。 李大牛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才挪步过来坐下，赔礼道：“里正大人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是俺胆子小罢了。对了, 您刚刚说什么要塞旧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以前跟那些人交换东西，都只能在暗地里，若是被人发现了与戎夷暗通曲款，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而现在, 也就是说两国边地百姓可以明面上跟人交换物资了, 只要不是有限制的东西，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跟人置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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