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头都不敢转过来,却还总是招惹他? 他懒洋洋的支起距离手不过一寸的发梢,绕着指尖,细丝的痒意。 “小公子、夫人,饭食准备好了,吃些吧。” 妇人的声音不算好听,在许知知的耳中却犹如天籁。许知知手指抽了抽,从他手中解救出自己的头发,大喊了声好。 差点没跳着走到门口。 最远的距离,许知知撑着门板转过身,“小叔不一起吗?” 晨光柔和,打在他刚刚绕在手心的发丝上,闪闪亮丽。叶淞就立于阴影深处,手掌无聊的绕着圈儿。 “就来。” **** 来祭拜的人实在是少,直到叶景的下葬,来叶府吊唁的人加起来还没有那日许府来要和离书时的人多。 骁骑将军府再没落,当年的战功却不是假的,不免令人唏嘘。 “夫人真是贤惠,”说话的是府里的老人,温嬷嬷,是叶家两兄弟的奶娘,也是府里唯一一个不是死契也依旧愿意留下的人。 许知知自然也是带着些尊重的。 “都是些小事,”她笑着道,却趁着温嬷嬷转身的功夫,快速的舀了两大勺盐放到黑色罐子里。 忙活好这些,许知知端着碗碟向温嬷嬷打趣两句便朝着南边的小屋走去。 将军府不小,可下人太少整理不过来,索性只用了前院的几个屋子作为住所,其他的每月打扫一次便可。 很快便到了叶淞的小院。 “夫人,您来了。”叶淞身旁的小童木柏前来接应着。 圆乎乎的小脸,每次见她都是笑脸相迎的讨人喜欢,许知知忍住没有去掐他堆起的脸蛋子,“今儿炖了鸡,给你家公子补补。” 木柏未带她进屋里,而是往后院去。 许知知也不觉得奇怪,叶淞现下住的这个院子屋里的光线并不好,是以白日里都在院子里看书。 果然,一入后院,干净的石桌上摆放整齐的书籍占了小半个位置。 男子则背着光坐在石凳上,在并不宽敞的空桌上依旧认真的书写着什么。 墨色布锦束腰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段,忽略那半露出冻得发青的手腕,倒是有些赏心悦目。 初春虽有太阳,却也是有风的。 许知知看着他那短了一截的袖子,柳眉不自知的蹙起。 “小叔近日辛劳,我特地请教了温嬷嬷,给小叔补补身子。?”也不理他是否反应过来,就将黑色的罐子压在那被风吹起的纸张一角,压平。 刚走一截路的许知知,背对着风口,身体自然的趴在那一坨书上,舒服的挑眉。 这些时日的相处,许知知也摸清了他的底细,全府上下也就十来个人,银两更是少的可怜,现下都归她管着了。 许是叶景的死使得这小子那几日阴测测的,总让她联想到上一世的叶淞。 可现下……许知知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石桌,这个连衣服都没的穿的小可怜能对她做什么? 暗自唾弃那几日一惊一乍的自己。 瓷碗的盖子被拿下,与石桌碰撞发出脆响。 叶淞看着她,熟练的拿起汤匙搅匀汤水,一阵“呲啦呲啦”的刺耳音,像是未上釉的瓷摩擦的声音。 许知知神色僵了僵,望着那光滑的反光的汤匙。 刺耳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散。 她知道那是盐粒彻底化了…… “嫂嫂喜欢吃盐?” 叶淞一口气将鸡汤喝下了小半碗,连眉心都未皱一下,而后看向她,深幽的眸透出询问之意,倒叫许知知乍舌。 话毕,又拎起一旁的水壶倒入碗中中和搅拌,又喝下半碗重复动作。 一罐鸡汤见底,连肉都未剩下。 他是不会浪费食物的,许知知也是根据观察才知晓。 “母亲走后,家中的产业一再倾颓,兄长也因中毒不能行走,这样的鸡汤,是只有过节才能吃得到的,还望嫂嫂莫要再浪费粮食。” 叶淞缓缓道,将碗碟收拾好,黑眸变得暗淡,隐隐的忧伤和怀旧之意。 …… 许知知摸了摸鼻子莫名的心虚。 “许……许是手抖了,下次我少放些。” 该死,她还有些心软了怎么回事?她捏了捏手心刚想开口再找回些场子。 “多谢嫂嫂。” “不谢。” ……
第4章 探花郎 府中无事,这些天都分外清闲。 而叶淞也确实乖巧,让她不禁也有些动摇。看着他每日短了一寸的衣袖,心下一软。 热闹的街道,万家灯火阑珊。 连绵不绝的叫卖声,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哪怕已经喝了几碗酒酿的许知知脚下仍是一片轻盈,东看西望。 上一世许林帆深怕她丢了许家的脸面,将她看的牢牢的,从不允她再出头露面,已记不清是多久未逛过夜市了。 许是心情好,许知知看向叶淞时,眉间漾开了笑意,与平时装出的纤细娇柔不同,整个人灵动剔透。 自然也没忘了拉叶淞出来的目的。 眼角转了一圈,瞧见了一家成衣铺,她伸出手,粉嫩的指尖即将触上他的衣角时,捞了个空。 眼花了一般,许知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奇了怪了,酒酿也会醉人吗?”她小声喃喃,舔了舔润唇,又怀念起刚刚的味道。 这样的动作落入叶淞的眼底,眸子微挑,一丝意味不明情绪一闪而过。 “走,去那边。”摇了摇头的许知知没感到一丝晕意,没再多想,扯着叶淞的衣角朝着角落的店铺走去。 替他挑了几件衣服,出来时,正在心里盘算着刚刚的还价。 这里正是两条岔口不远处拐角的地方,路间突然冲出几辆华贵马车,惹得人群涌动,她不知是被谁撞了一下,整个人朝着前方扑过去。 原是没事的,毕竟她的前面还有叶淞这个大肉垫子挡着。 直到她看到某人微抿的薄唇,一闪而过的淡漠,还有那飞云掣电间退半步的利落动作,仿佛她是个什么脏东西一般…… “嫂嫂,没事吧?”叶淞蹲下身,眉宇拧起,满是担忧的模样。 斑驳的光影映在少年清秀如潭的脸上,宛若嫡仙儿般的翩翩公子。 若不是许知知亲眼瞧见,只怕是真的要被他骗了过去。 她愤愤咬了咬牙。 敢情这人是个黑心芝麻汤圆儿,她竟被骗了过去,亏她还傻乎乎带人来买衣服。 脚腕处动了动,疼的龇牙咧嘴,眼泪哗啦啦的留下,顺着下颔边流淌下来,瞧着可怜的紧。 顾不得形象捡起地上包装的小盒朝他砸去,叶淞出奇的没有躲开。 她愤恨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声音被打断。 “姑娘,你没事吧?”犹如冬日暖流般的温润嗓音,既轻又柔,带着几分勾人的绵意。 她被勾着抬起头,一只白皙光洁的手掌出现在她的眼前,顺着手臂的方向,是个极好看的淡黄儒衫的清雅少年。 腰间别了个折扇,面如白玉,目似繁星。朝着她舒眉浅笑着。 对,是朝着她…… 许知知抿了抿柔软的唇畔,半干的泪水她故意没擦,让其倔强的挂在睫毛上,颤动着。 好一个欺霜赛雪的娇柔美人儿,她心里这样想着,缓缓摇着头。 还没等她伸出手。 手臂落入强势的手掌,是叶淞将她拎小鸡似的提起。 “嫂嫂,还好吗?” ……她好似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 断人桃花犹如杀人父母。 这杀父之仇,许知知在看到叶淞淡漠的笑容时,还是决定不报了。 “还好,无碍。”扭了扭脚腕,刺痛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夫人看着不像是无事,我知道前方有个医馆,还是去那儿看看也放心些。”一旁的男子也未觉得尴尬,收回手提议道。 嗓音依旧悦耳。 忽略那令人心痛的夫人二字,许知知确实想去医馆看一看。 杏眼因疼痛泛起涟漪,她水汪汪的望着叶淞,是个男人应当都是予以怜惜的。 当然,除了叶淞…… “嘶~疼,你慢些。” 许知知被半拎着,一只脚抬起靠着一只脚蹦跳。动作不算优雅,换了旁人可以算是极狼狈的了。 可女子一会撅起粉唇一会龇起牙齿的可爱模样,身后的男子浅笑着,原只想露个面的他鬼使神差的抬步跟了上去。 “慢些,真的疼。” 许知知反手抓住叶淞的手紧紧锁住,豆大眼泪从眼角滑落,说话还带着鼻音。 看着叶淞渐渐僵硬的表情。 许知知又紧了紧手臂,这么多人,她不会被他杀死,但再这样拖着走下去,她会被疼死的。 人群还有些杂乱,鲜少有人注意到两人。 月光灯火明暗交错,叶淞紧盯着那只搂住他的手臂,又软又细。 不知为何动作凝滞,他身上新买的衣衫理说不薄,那手腕的温软触感却极细,叶淞慢慢抬眸直视前方。 迈出的步子慢下了些。 今夜里的几辆马车跑的突然,应当是惊了不少人,许知知来到医馆时,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儿的治安不当是如此啊。”许知知疑惑道。 这条街道虽算不上京中最繁华,可人流不少,理说再大的官也不应当如此在街上横冲直撞,否则第二日岂不是要被对家参奏死。 “好像是有人发疯,惊了一些贵人的马架。” 许知知怔怔的看向说话的人。 “你还没走。”叶淞道,不冷不热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那人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顺路,也不放心这位夫人。”随即收起折扇,双手拱起微弯着腰,恭谨守礼:“在下余墨,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深沉乌亮的眼睛暗光流转,叶淞与其对视,薄唇轻启:“叶淞。” 余墨露出诧异的表情,忙又鞠了个躬,“原来是骁骑将军府的小公子啊,久仰久仰。” “探花郎不必如此客气。”叶淞淡淡说出他的身份,一旁的许知知顿时瞪圆了眼睛,耳朵向两人中间靠了靠。 探花郎余墨。 上一世的殿阁余大学士,掌管整个整个萧朝的学士子弟的官途命脉,官职仅次于叶淞之下,两人的关系也让人捉摸不透。 当然,能让困在深闺的许知知都能知晓好奇的人,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此。 多少的状元郎都做不到这样的高位,却被他一个小小探花做到了,以至于之后也无人记得他那一届的状元郎的名讳。 许知知拧着眉,凝脂般的面容陷入纽结。 她似乎还听到过一个传言。 “余公子刚刚说有人发疯?”叶淞瞥了一眼歪脖子的许知知。 余公子相较于探花郎,显然亲近许多,余墨唇角的笑意愈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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