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城主显然恨极那位白蛇大仙,提起就一脸愤慨:“其实就是一只蛇妖,根本不是什么大仙!他妖言惑众,挑唆百姓,原本秩序井然的夜郎,从此百姓不事耕种,还经常聚集闹事,你们看我的头,就是上个月被他们打破的!” 说着,摘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顶,果然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疤。 几人对视一眼,不知为何,都憋着笑。大约是这个夜郎城主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夜郎城主感叹道:“说起来,夜郎城几乎所有产业都是我家的,从土地农耕、布坊染织、盐铁买卖……哎,守着这么大一份家业,你们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辛苦,给他们活计干、提供吃住、建学堂等等,没想到都是没良心的,哼,被蛇妖几句话就给迷惑了,还妄想对付我!” 转头换了一脸谄媚表情:“幸好几位仙长来了,还望助我一臂之力,早日结束这混乱局面。” 琨玉想了想,说:“城主不必客气,我等入城后定然仔细探查,还夜郎城一个太平。” * 夜郎城离白玉京不远,更何况马车还是仙门宝器,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马车载着他们从西城门入内。 夜郎城主和他们解释:“东半城让作乱的流民占了,如今在蛇妖控制下。我们只能从西城门进入。” 让流民占了?若真是这样,那混乱应该不只半年吧。 云千媱掀开帘子往外瞧。 城内建筑华美,店铺林立。袅袅炊烟升起,来来往往的百姓穿梭于各家食肆,衣服颜色不同,样式倒统一。 云千媱咦了一声。 夜郎城主像看出她心中疑惑,道:“不瞒仙长们,这城中曾有半数人口都是我的家仆。我令他们在酒楼、纸坊、铁匠铺、布厂等各司其职,给予住处、服饰、吃食和工钱,本来安居乐业,大家其乐融融,哎,都怪那蛇妖。” 云千媱回头打量一眼。只见夜郎城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不时还拿袖子擦擦。 马车赶往城主府,路过一条街时,云千媱看见有个宫殿般的建筑只修到一半,便荒废在此,好奇问:“这是蛇妖让百姓给他修建的吗?” 夜郎城主摆手:“并非。本是我准备用来避暑的,没想修到一半,那蛇妖不知从哪里冒出,挑拨离间,家仆们纷纷罢工,嚷嚷着不干了,除非加工钱,真是岂有此理,我平日里不曾亏待他们,这城中若没有我家产业,他们如何谋生,怕早就饿死了。”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城主府。 望着恢弘大气、台阶镶黄金的府邸,几人又陷入一阵沉默。琨玉轻咳一声,从袖中拿出定妖罗盘,观察一阵道:“的确有一股妖气。只是,东城距离这儿尚远,妖气浓郁到这种程度了吗?” 祝别枝背剑跳下马车,四处查探一圈,踢了踢门口的玉石狮子,道:“或许是那妖怪修为高深,妖气冲天也不奇怪。” 琨玉沉思片刻,点头:“那我们得更加小心了。” 一行人被安排住在府内。趁着天色尚早,一同出门上街探查情况。琨玉和祝别枝一组,云千媱、路归朝、李暮楚一组。 走在街上,行人比中午看见的要少,食肆也关了大半,远处和不远处均传来丁零当啷的劳作声,看来大家都很忙碌。 李暮楚挠挠脑袋:“夜郎城说大不大,既然发生了流血冲突,怎么没见当地官府来管?” 云千媱从小摊拿了几根糖葫芦,付了钱,说道:“表哥,你还没看出来吗?当地没有官府啊,城主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她将糖葫芦分给两人,自己咬了一口,差点酸掉牙,缓了缓才道:“城中十之有九都是他家产业,半数百姓为其奴仆,官府想伸手进来恐怕也不成呢。” 天州大陆仙门与朝廷并存。仙门一心求道,不问世事,只在妖物兴风作浪时才伸手人界。人界秩序便一直由朝廷掌管,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夜郎城如今算来,也是一个独立小国了。 云千媱示意他们手上的糖葫芦:“快吃呀,我请你们的,可甜啦。” 李暮楚不喜欢甜食,但这是云千媱买的,便尝了一口,表情瞬间很怪异。他默默咽下,瞅了瞅路归朝:“喂,阿媱请的,敢浪费我打死你。”把手里的塞给他。 “表哥,你别老欺负人家。”云千媱将糖葫芦拿回给李暮楚,“自己吃自己的。” 于是路归朝看她一眼,举起自己那串,放到唇边咬了一口。他细嚼慢咽,表情丝毫未变。李暮楚瞪大眼睛,低声道:“小废物舌头出问题了吧?这么酸眼睛眨都不眨?” 路归朝又吃了一颗,说:“甜的。” 云千媱不信邪了,男主运气怎么这么好,连糖葫芦都比她的甜。于是握住他手腕,乘其不备凑上去咬下一颗。 路归朝没避开,幽幽盯着她。 只见云千媱脸上闪过乱七八糟的表情,“扑哧”一声吐了出来。又苦又涩,男主的忍受能力果然异于常人! 她擦了擦嘴,回头愤愤瞪他。 路归朝唇角却划过一丝不经意的笑。 * 晚饭时分,琨玉和祝别枝也回来了。 他们下午去了东城,带回来一个消息:那里并无妖气。 “哦?这就奇怪了。中午在西城反而有妖气?”云千媱想了想,没想通,“算了,我们先吃饭。” “呵,一丝头绪都没有,你也吃得下饭?”祝别枝抱剑冷哼。 云千媱笑眯眯看他:“按祝师兄的意思,没头绪就不许吃饭,那可是有把握这几天就查出来什么?否则我们陪着你一起饿肚子,到时候妖怪现身,没力气抓捕该当如何?祝师兄心怀夜郎百姓安危,没胃口用饭不要紧,我们都懂的。” 说着,将他面前的碗扒过来,义气道:“我可以帮你吃掉的!” 祝别枝一手按住碗,气得面目扭曲:“云千媱!谁和你说我不吃饭了!” 云千媱睁大眼睛,故作迷茫:“诶,一丝头绪也没有,祝师兄怎么吃得下饭?” “……”祝别枝气死。 琨玉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此事明天再查再议,现在吃饭、吃饭。” 城主府用度奢华,夹菜用的是金筷子,盛汤用的是琉璃盏,洗手用的是玉盆。云千媱和侍候的丫环一打听,知道了城主府内的人口结构。城主和城主夫人为尊,还有一百多个小妾,丫环家仆等更是不计其数。 仙门讲求道侣唯一。听到一百多个小妾时,李暮楚的下巴快合不拢:“这真是、真是……” 祝别枝道:“成何体统。” 琨玉摸摸鼻子:“对于仙门来讲,的确不可思议。但我听说,人界大国君主甚至有后宫佳丽三千,夜郎城主一百多个小妾与之相比,算是少了。” 李暮楚瞪大眼睛:“他们忙得过来吗?” 琨玉尴尬地轻咳一声:“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 云千媱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手腕一紧,被人拉起来。她回过神,已经被路归朝拉到门外。 “怎么了?”云千媱见他耳根微微泛红,问。 路归朝很快松开她的手,转过脸:“没什么。吃多了,出来走走消食。” “可你脸为什么这么红?”云千媱凑近,仔细看他的脸。路归朝触电般后退几步,避开她视线,否认:“没有。” 云千媱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师弟,你不会在害羞吧?”李暮楚他们刚才的话题,尺度是大了那么一点,但她一向八卦又好奇,听得正当兴,路归朝却突然莫名其妙拉她出来,不是害羞是什么? 路归朝脸色更加涨红,黑瞳璀亮:“胡说!” 分明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男主居然如此纯情!不欺负他一下她都不配当恶毒反派! 云千媱挑起唇角,进一步靠近他,路归朝拧眉后退,直到被逼到一堵墙前。云千媱挑眉道:“你拉我出来,是为了不让我听那些话。师弟,你是在关心我吗?” 路归朝脸色逐渐归于平静,说:“师姐未免自视过高。你有何值得我关心?” 云千媱道:“别否认那么快嘛。我指的关心,是写在无尘山门规上的,同门之间的友爱和照护。” 路归朝挑了挑唇:“哦,即便如此,师姐认为自身有何地方值得我关心?是将我痛饬到皮开肉绽、将我推入毒蛇池、将我当做试验品试药……还是大雪天罚我跪到昏迷不醒?” 云千媱嘴角弧度收起,变得有些尴尬:“你……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路归朝讽刺道:“永生难忘。” 呜呜呜,难道真的逃不开人设和剧情了吗?睚眦必报的黑化男主,和她这个给男主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的恶毒反派。 明明已经这么努力讨好他了。可他一直都厌恶她、仇视她。 云千媱垂下头,默默地退后一步,说:“抱歉。我知道一句抱歉抵不了什么。以前做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也无法弥补,只希望师弟以后心怀正义、惩奸除恶,早日修成大道。” 说完,失落地转身离开。 路归朝站在阴暗角落里,盯着她背影消失,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死紧。半响,他闭上眼睛,收回迈出的左脚尖。 * 云千媱走回住处的路上,脑子里反反复复是路归朝一双充满恨意的黑瞳,和他那些毫不留情的话。 她对他的好,他一点都不会记在心上。 就像一滴热血滴在冰块上,冰块会为此融化吗? 并不会。 她,云千媱,堂堂一反派,凭什么要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哼,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这条路走不通,换一条就好了!反正时空之门她要定了! 云千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会儿鸡血,快要走回房间时,碰到一行丫环端着托盘从院门口经过。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鱼贯而出。 她叫住一个问:“你们端的什么东西,这么香?送去哪儿?” 丫环回答:“城主和夫人正在用饭,这些都是烧鸡。”她们每只托盘放着两个大碗,足足一百多只鸡…… 云千媱感叹:“啊,他们胃口还挺好的啊。” 丫环福了福身,跟上队伍。 云千媱望着一行人消失,收回视线。她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毕竟有些地主、富商什么的,生活奢侈,每只鸡只吃爪子中间的软肉,一顿饭吃一百多只鸡好像也正常…… 第二天,几人一同潜入东城。 刚到交界处时,云千媱看到一层透明结界。这结界换做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却隔绝了东西两城,看来这里的确有非人类、或者修士之类的存在。 可那设置结界的显然修为不高,他们轻而易举便潜入。 东城并无想象中民不聊生、水深火热的景象。相反,集市、食肆、商铺一应俱全,叫卖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充满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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