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齐沅沅得到他的答案后,不知道和翠翠嘀咕说了什么,两人笑出声来。 陆脩远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她一起去隔壁花厅用膳,如今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耳畔听着这悦耳活泼的笑声,忽然意识到这房间里不单是布置变得不在单调,连气氛也不再像是往昔那般黯然了。 他看着齐沅沅的目光也越发温柔起来,心想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自己一辈子都要好好守护,让她一世都能这样无忧无虑地开怀笑着。 但是陆脩远大概不晓得,他眼里齐沅沅这种无忧无虑的笑,其实在旁人看来和那没心没肺的笑是没有两样的。 只是可惜他一开始给齐沅沅定了的形象已经在心中根深蒂固了,无形中就像是给添了一层厚重的滤镜。 看她,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待齐沅沅收拾好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提着那藕荷色的裙摆转了两圈,“怎么样?” “好看。”他也是毫不吝啬地夸赞。 “那吃饭去!”齐沅沅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上前就要推。 不过被五仁抢先了一步,“少夫人,奴才来吧。” 但齐沅沅也没收回手,而是笑嘻嘻地牵起了陆脩远放在膝盖上的手。
第17章 齐沅沅才嫁出去几天,齐白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说以前女儿接单子出去七八天,自己都不曾想她半分,可现在才嫁到文安侯府不过两三天,自己就想得不行。 一早天不亮就把齐三爷摇醒,饭都顾不得吃,拉着到大门口来候着。 好不容易终于把齐沅沅给盼回来了,连忙迎上去,不等齐沅沅下车,就一个箭步上前掀起车帘,“阿沅,娘好想……”话还没说完,顿时哑然止住,然后默默地退回来。 齐三爷才追过来,只觉得媳妇过于冒失了些,但见她忽然退回来,有些担心,“怎么了?” 齐白氏心里有点失落,她这么想闺女,闺女居然和女婿在马车里笑嘻嘻的,看来也不想她。听到齐三爷问,只重重叹了口气,“唉!” 齐三爷不解,还欲问个缘由,只见那厢女儿已经下来了,几个护卫正抬着自己不良于行的女婿下马车,便走了过去。 只是有些社恐的齐三爷正琢磨着和这女婿怎么打招呼才合适,才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半分嫌弃他的感觉? 当然了,齐三爷眼里女儿宝贝一般,就算是文安侯府门第再怎么高,但在一开始仰慕陆脩远才华的热情退却以后,还是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可惜那时候婚事已经是砧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容不得他半分更改。 没想到他犹豫之际,陆脩远已经同他抬手行礼了,“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又朝一旁已经拉着齐沅沅的齐白氏拜了一拜,“见过岳母大人。” 齐白氏是头一次见女婿,正偷偷打量,觉得脸是真俊,可惜了腿不好,委屈自己的女儿了。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女儿已经被这女婿的俊美外表迷惑,压根不在乎他腿好不好一事了,只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这样也好,最起码女儿是满意这婚事的。 一行人拥簇着进了齐家大门,一一见过了厅中众人,齐沅沅看到二姐齐木兰都回来了,唯独没见到五姐姐齐蓉蓉,心里不免是担忧,待大家见了礼,长辈们楼下陆脩远这个女婿说话,她也趁机和女眷们到隔壁暖厅。 一出大厅门,她就连忙问齐木兰,晓得没什么事情,就是身体有些虚弱,便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被她娘亲拉走问话。 问的不过是过得好不好一类的,齐沅沅听了不以为然,“瞧我还重了一斤多,能过得不好么?” 齐白氏闻言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果然感觉肉嘟嘟的,但还是不大放心,“真的好?” “真的!”又想到丁氏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会儿只怕还要伤脑筋回礼的事儿,便与齐白氏趁机提了找人假扮舅舅的事情。 齐白氏闻言,“巧了,此前不是和你说联系我从前的朋友么?找到一个,就叫他假扮你舅舅!” 齐沅沅心说好啊,简直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但这时候却见齐白氏面露难色,“可是他这些年混得太差了,一点都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咱们要是找他做你舅舅,倒贴他一日三餐就算了,只怕像样的行头都要给他置办不少钱。”还不说给他找落脚地。 “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只要以后能名正言顺拿钱出来就好。”自己明明攒了那么多钱,却不能拿出来用,锦衣夜行太痛苦了。所以齐沅沅想,倒贴就贴一点吧,无妨的。 齐白氏见她同意,就这样决定了,连忙放了她进去和齐木兰说话。 其实齐家人口掰着手指数虽然不少,可如今嫂子和大伯娘忙着,姐姐们要么养着病,要么在外头,如今能与她说话作陪的,反而只有专程回娘家来看望她的齐木兰了。 齐木兰身上穿着的,仍旧是她成亲那日大伯娘给置办的,与她粗糙的双手很不般配,齐沅沅瞧着就心疼不已,“二姐姐。” 齐木兰其实已经适应了这种日子,见着齐沅沅替自己难过,反而宽慰着她,“没事,你二姐夫待我挺好的,何况这两天瞧见那些大门大户里出事,我也想通了,各有各的好。” 齐沅沅叹了口气,想要拿些钱给她,可想起二姐夫自尊心重,怕到时候反而惹了不快,只能作罢,顺着她的话道:“是了,只是近来二姐夫有什么打算?”过年后要不要参加春闱? 却见齐木兰一脸防备地探了探窗外,瞧见丫鬟们都在隔壁小屋子里烤火,便低声与她说道:“今年北边那里闹了雪灾,前两年还因为税赋的问题出过事情,都是秦王在处理,我听着他的意思,是要和那几个朋友去北方去秦王门下。” 齐沅沅闻言,吓了一跳,心说二姐夫是不是书读多了,脑子傻掉了?这买股也买得太早了吧?还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他那朋友可靠么?” “我也不知,平日他们在书房说话,也不让我靠近。”齐木兰就是为这个事情忧愁。 这让齐沅沅也有些伤脑筋,“疆土宽域,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今一代不如一代,座上君王没有能力统治四方,有出息有野心的人哪里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如今又赶上这样的天灾人祸,只怕真是要出事了。” 齐木兰听着她这话,忙压低声音提醒,“九妹,这话可不要乱说。” “我晓得,只是二姐夫既然有这想法,只怕那秦王也是想分这天下美羹一分。”她说着,侧过头朝微微敞开的窗外看去,“这天下,不会真就乱了吧?” “快别说了,这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情,我如今已经想好了,如若劝不得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去。”因此今日来,也算是和娘家人做道别了。 北方路途遥远,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再见?并非一件小事情,“你与大伯父他们说了么?” “我如何敢提?只是与你悄悄说,对我爹娘那头,我就说你二姐夫去北方做皮毛生意,往后不考了。”她爹官再怎么小,那也是朝廷命官。 齐沅沅也不晓得这天下将如何?只是这座上君王,的确非明君,就拿这一次秀女之事,就仿佛是在和莲花教的示威赌气一般,那些被留下的秀女们就算没受伤没中毒,可哪个不是被吓得心神疲惫?他还非得要让送进宫里去。 于是叹了口气,“不说是对的。”说了反而叫大伯父为难。 因这事,回去的时候齐沅沅还是偷偷给了齐木兰两片金叶子,“你收好,不要叫二姐夫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拿出来。” 齐木兰本是不要的,后来又想到还有孩子,便朝齐沅沅道谢。 事后她还是忍不住和齐白氏说,齐白氏急得跳起来,“这么大的事情,我去与你大伯娘说。” 齐沅沅将她拉住,“娘,说了也没用,二姐和二姐夫是有感情的,难道还能因此叫他们和离?和离后二姐和孩子又怎么办?或者劝说二姐夫留下?可咱家能给他个什么前途?咱大伯二伯还是芝麻大的小官,自顾不暇呢!”更要命的时候,她去见五姐姐的时候,从她那里晓得了二伯只怕回不得京城了,那些个拿命去做的政绩,如今全在他顶头上司的头上,他上司能回京城,他却要被调任到更偏远的岭南去。 也正是这样,五姐姐才赶着回京进宫,可世事难料。 齐白氏一时怔住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也是了,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她想自家夫君也不是那没真才实学的人,可是也考了好几次,每次都被那些贵人家的草包们顶替了名次。
第18章 陆脩远不知道小媳妇怎么了,自昨日从齐家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便以为她是想家,也是十分体贴道:“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若是想岳父岳母了,便与我说,我同你回去看他们。” 齐沅沅哪里有功夫想他们俩?而是担心齐木兰。 那二姐夫是下定了决心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城去了,这大冬天的,又是老人又是孩子,不晓得要怎么遭罪呢。 倘若是大户人家,有数个仆从伺候就罢了,偏偏二姐夫家中又清贫。 于是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气。一面摇着头,“就是担心姐姐们,听我五姐姐说,二伯回不了京城了。”说罢,又有些自责,自己与陆脩远说这些做什么?不是叫他平添烦恼么?便扯出一个笑容来,“其实,也没什么了,不管在哪里,只要健康平安就好,我不能奢侈得太多。” 便顺势转开了话题,不过这事儿陆脩远却是给记在心里了,隔了两日燕二上门来,也就问起燕二,“我记得齐家二爷马上任满,该调回京城才是,怎的也不回来,还要往那满是瘴气的岭南去?” 燕二是来与他禀莲花教的案子,听他竟然提起吏部的事情,愣了一愣,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啧啧,这成了婚就不一样,你何时关心起这些事情了?怎么,是你那小媳妇与你诉苦了?” “你知道?”陆脩远知晓他是有意取笑,但并不介意,如今他只关心齐二爷为何要被调去岭南偏地。以前他的卷宗自己见过,没有什么过,小功小劳倒是不少。这样的履历,放在那些权贵人家的子弟上,早就能连跳几级了。 燕二笑道:“当然,从前和我在百花楼打架,鼻子被我打歪了的那小子,他大哥就是齐二爷的顶头上司,如今拿了齐二爷的功劳,高高兴兴回京城升官发财了,齐家没有权势,只能去岭南。不过那边听说现在乱得很,百越余孽作乱,当地还死了几个官员。” 他原本是笑着的,只是说着说着,笑容就淡了下去,脸上也没有半分玩世不恭了,反而伸手拍着陆脩远的肩膀,“朝堂上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便是你父亲作为一国之相,也不见得能插进手去,咱们更是管不得,还是顾着自己吧,只有六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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