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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是两个艺术系的女老师在议论。 “没想到宋以萱这个孩子关键的时候能这么舍己为人。” “可不是，看着挺文静挺乖巧的一个丫头，还挺有勇气。” “要不是她在关键的时候推开叶南倾，那么重的水晶灯砸下来，叶南倾恐怕还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子，太吓人了。” “她要是不在那关键时刻推叶南倾一把，应该是不会被伤到的。” “……” 这时，一个贵妇提着包风风火火地从楼梯口出来，一脸惊诧地看向那两个女老师。 “你们刚才说什么？萱萱是怎么受的伤？”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两位老师眼底掠过一丝惊慌。 宋母见她们沉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学校的老师是不是？我刚才都听到了，萱萱本来是不用受伤的对不对？” 面对如此强烈的质问，两位老师没办法，只能低声把当时颁奖典礼上事故发生的详细状况说了一遍。 “好好的吊灯怎么会突然掉下来？你们学校就是这样对学生的安全负责的吗？” “我告诉你！我们家萱萱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告你们学校！” “还有，谁是叶南倾？我倒是要看看，我们家萱萱怎么会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 “……” 宋母看着两个女老师不约而同看向一旁长椅上少女的目光，心下了然，提着包三两步走到叶南倾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总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她记得刚才那个女老师说叶南倾是颁奖典礼上负责颁奖的人，理所当然地以为叶南倾也是老师。 “你一个老师，关键时候还需要学生来保护你？你好意思吗？” 语气之中，丝毫不掩饰嗤之以鼻。 宋母又冷哼一声，“也就只有我们家萱萱会这么善良，这么傻。” 叶南倾对上眼前贵妇咄咄逼人的模样，只面无表情道：“我可以躲开的。” 常人看来是宋以萱舍己救人，可实际上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宋母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家萱萱自讨苦吃是吗？” 叶南倾眉眼疏冷，垂着眸，一言不发。 如果她不知道宋以萱的为人，现在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人就是她。 可现在…… “你……！”宋母立马变了脸色，又急又愤怒，“你这是什么态度？萱萱就是因为救你才在里面躺着！” 秦湘见状不对，连忙走过来，好声好气道：“宋以萱妈妈，你误会了，叶南倾不是老师，也是学校的学生罢了。当时宋以萱的表现确实很勇敢，她能有这样的意识，我们都很佩服她。” “意识”两个字，实则是在提醒，这是宋以萱自主的行为，并没人强迫她。 不过，说完，她还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叶南倾一眼，觉得叶南倾刚才说的那句她可以躲开的话不合适。 就算她的确可以及时躲开，宋以萱救她都是出自好心，这份心意不应该被轻视。 宋母俨然听不进秦湘的话，横了叶南倾一眼，大声责问：“不管她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导致我们萱萱受伤的间接原因！学校这边的安全隐患我自然要追责，但是她也得为我们家萱萱负责……” “我知道了。”叶南倾神情清冷地打断她的话，“宋以萱的医药费，我会承担的。” 此刻，她只想面前的人能闭嘴，不要再扰她清静。 谁知，宋母听到这话却是更恼火了，“你以为我们宋家负担不起萱萱的医药费？” “那你想怎么样？”叶南倾抬眸，眼底隐隐有恼火的情绪，“是我让宋以萱救我的吗？” 这话落地，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连带着秦湘跟其他的师生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叶南倾。 毕竟，这句话听起来，的确是显得太薄情了。 她们能理解宋母作为家长此刻的急切和担忧心理，情绪过激是正常的，她们代表学校作为过错方，哪怕是因为职业精神，也只能直面批评。 但是她们不能理解叶南倾自始至终表现出来的这种淡漠的反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就是这样感恩我们萱萱的吗？怎么会有你这么没良心的人？” 怒火越烧越旺，宋母眼眶发红地瞪着叶南倾，责备的语气越来也锐利。 “你的爸爸妈妈没教过你感恩吗？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种态度？” “你以为我是想让你赔钱？我告诉你！我们宋家有的是钱，不缺钱！我就是看不下去我们萱萱舍己为人救的却是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大家都被这边的争执吸引着视线，没注意到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宋以萱被两个护士推出来，已经醒了过来，发出微弱无力的声音： “妈……你别怪夜老师，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宋母听到声音立马激动跑到病床边，红着眼睛捧起宋以萱的手，心疼得不行，“萱萱……” 宋以萱在小小的病床上蜷缩着身子，疼得直哭，嘴里却一直小声说着：“妈妈，你别怪夜老师行不行？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都是我自愿的。” 懂事得让人心疼。 第724章 我不收徒。 几个老师都被这一幕感动得心情复杂。 这么好的学生，实在是百年难遇到一个。 再看向叶南倾，她只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望着病床上的宋以萱，清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秦湘看宋以萱这边问题不大了，适时地跟宋母亲又和和气气地道了个歉，然后提出她们先回学校那边反映一下这个情况，承诺会给这次事故一个交代。 宋母翻了个白眼，发话道：“你们都走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用，萱萱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叶南倾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她跟在秦湘后面，一只脚要踏出去的时候，宋母强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南倾！你留一下。” “……” 原本拥挤的病房里，只剩下宋以萱、宋母和叶南倾三人。 叶南倾斜靠在墙边，面色无奈，姿态散漫。 宋母给宋以萱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而后重新用视线打量起叶南倾，半信半疑，“听萱萱说，你就是那个有名的钢琴家夜菲？” 难怪她看这个女孩的第一眼觉得眼熟。 叶南倾坦荡地颔首，没说话。 宋母得到肯定的答复，看她的视线终于不如一开始那么尖锐了，反倒是透着几分思量。 片刻后，她似是无意地说道：“我们家萱萱很崇拜你，你的每一场表演她都去现场看，家里全部都是你的宣传海报，就连平时练习的钢琴，也保持跟你用的同款。” 最后她沉重道：“难怪萱萱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宋母说这话的语气沉重，“命”这个字眼也沉重。 叶南倾眸光微顿，心里升起一丝烦躁。 她要说什么？ 很感谢宋以萱这么崇拜她？ 还是说自己觉得很荣幸？ 想到这里，叶南倾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心中暗嗤。 真是见了鬼，她也许就不该一时冲动到医院来。 看着宋以萱那张看似无害实则让人噩梦缠绕的脸，她觉得病房里的空气都染上了毒似的，让她倍感厌恶。 宋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看到了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她顾及着宋以萱的想法，终究是压下了心底的疑惑，认真地看向叶南倾道：“你知道我们家萱萱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叶南倾抬了抬视线看过去，挑眉，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们家萱萱从很早就开始念叨，想拜你为师，让你做她的钢琴老师。” 为此，宋家倒也想尽了办法想要接触到夜菲，可夜菲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 随随便便收徒，更是不可能。 叶南倾再一次听到“拜师”这个字眼，上一世演奏当天手控制不住发抖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 媒体洋洋洒洒对她的批判和质疑再一次凌迟着她的神经。 那掏心掏肺真心实意的三年，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无药可救的傻子！ 少女手心微紧，原本就清冷的眼底这一刻仿佛结了冰，陡然寒意料峭。 宋母继续说：“你要不要考虑做萱萱的钢琴老师？我们宋家会感激您的。” 先前的尖锐和责备全都消失不见，宋母甚至用上了敬语“您”。 叶南倾冷淡，“我不收徒。” 一直期待着叶南倾答复的宋以萱眼底也掠过一丝黯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宋母则是懵了一下，而后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质疑，“叶南倾，你都不考虑一下吗？我们萱萱可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救了你！” 她觉得但凡是有心人，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提出来的小小要求，都不该拒绝吧？ 宋以萱察觉到自己母亲情绪激动了起来，咬了咬唇，声音发涩地说道：“妈妈，没关系的，夜老师不愿意收我为徒，一定是我还不够优秀。” 自我责备的可怜样，让人见了没法不心疼。 叶南倾忽然有点能理解自己上一世为什么会被攻陷了。 她眼神依旧冷，毫不怜惜地捅刀子道：“没错，宋以萱达不到我收徒的水平。” 人品不及格。 “诶！你……！”宋母傻眼了，她心中有不满，却还是压了下来，只冷哼道，“我们家萱萱也是在市级钢琴大赛上获过奖的。” “京都优秀的钢琴老师很多。”叶南倾冷笑，“我会帮你们留意适合她的老师。” “你做我们家萱萱的钢琴老师怎么了嘛？”宋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没有我们家萱萱，你现在都死了，现在你连这点事也不能为她做？” “一码事归一码事。”叶南倾言尽于此，转身就要离开，“时间不晚了，我该走了。” “你……” 宋母话还没说完，“轰隆”一声响起。 “萱萱！” 叶南倾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宋以萱不知怎么的从床上摔到了地上，费力地朝着她的方向爬来，脸色苍白地请求道：“夜老师，你先别走好不好？” 宋母手忙脚乱地把宋以萱从地上扶起来，又气又心疼，“你这个孩子，有话就好好说，急什么啊？” 她的目光又落到宋以萱挣扎之下扯掉针管以后冒出血珠的手背，惊了一下，“萱萱！你别乱动了！你还在输液你不知道吗？怎么这么傻？” 宋以萱对此不管不顾，哀求的目光望向叶南倾，“夜老师，我……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收徒的标准是什么？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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