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抱胸站在边上,皱眉根据许sir的描述,分辨这些青紫伤痕。 当被许sir发现的所有伤处一一解释后,大家才意识到,法证科搜集到的6件凶器,都曾被施加在女死者身上。 难以想象,她到底是怎样熬过人生最后一段时间的。 “她的尸块儿还算完整,丢失的并不多。男死者的尸体就比较难拼凑了,有大量尸块儿已经找不回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许君豪走回大脚强解剖床边,转头询问探员们。 “明白,许sir,你不用解释了。”三福忙摆手,说到这里就够了,大家都懂。 “嗯。”许君豪又一一介绍起大脚强残破尸体上的痕迹,分别代表着什么,“……致命伤就在这里,颈动脉被砍断。 “这些伤就大部分都是死后造成的了,你们看这一刀,直接劈砍进皮肉,在骨骼上留下了这样的斜切口……全是发泄性劈砍造成的,可以看出,凶手对这位死者的仇恨更甚。” “明白。”家怡点头,转脸发现不止自己在记笔记,方才许sir解剖和处理尸体时,帮许sir递剪子等器具的助理人员也在做笔记。 她好奇地探头去看,便见对方本子上不仅记录了许sir的判断,还画出了尸体(块)的粗略图,并在图上做了伤痕标注。 “一会儿可以借你的笔记给我抄抄吗?”家怡忍不住开口。 话说出来了才发现,自己九年义务教育中养成的毛病居然犯了。 跟学霸借笔记这种冲动,果真是忍不住的啊。 “可以。”助理技术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从尸骨、头颅、手脚的腐烂程度,不仅能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还能看出死者被丢弃和埋葬的时长。 “男性死者确定为外号为大脚强的韦恩强,女死者确定为韦恩强的妻子刘丽娟。男性死者死后被丢弃放置了大概4天左右,才被埋入土壤。在土壤中大概埋了4天左右。 “女性死者大概是在死后1天到2天后被埋入土壤的,在土壤中埋葬的时长与男死者相仿,应该也是4天。 “也就是说,男死者死后被丢弃在地窖中4天后,与女死者一齐被埋入锁住韦念盈的那块区域地下。 “我相信法证科的土壤成分化验结果,也能佐证我的判断。” 许君豪转头与家怡对视一眼,又看向跟着过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Tannen,嘀咕道: “至于他这样埋葬,是否出于什么心理,就由你们去判断了。” 是为了发泄对韦念盈的仇恨,才将她的父母埋在她所处空间的正下方,亦或者这也是凶手‘施虐’手段中的一个,他就不敢做判断了。 “明白。”三福等点头应声。 “辛苦了。”Wagner接过法医助理技术员递过来的报告单。 “是为了施虐。”Tannen忽然开口,接上了许君豪的话。 “受害者的恐惧,是施虐者的奖赏。”家怡声音沉沉的。 “……”许君豪怔怔咀嚼家怡这句话,许久之后,忽然对这样能识破凶手的心理,又能组织出这么有意思的词句去表达的家怡,肃然起敬了呢。 在这间解剖室里还能笑出来的,大概只有许君豪了。 他好像是个纯粹的专家、学者,竭尽全力的将外部情绪排除在外,让自己只看到数据和专业词汇描述的现象。 纯粹的小辫子男人弯起眉,口罩下的唇角也翘起,朝家怡频频点头道: “有本事,你们也辛苦了!” “有新发现,请随时电话我们。”家怡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又道:“今晚我们应该会全程在警署值班了。” “OK,不过我们解剖结束后可就要归家了。”许君豪挑起眉,他可不提倡通宵办公啊。在警署里打地铺什么的,更加要say no了,他可是高价买了好舒服的床垫,不回去睡,是不尊重钞票的浪费行为啊。 “好的。”家怡终于还是被他逗出一丝笑意。 双方点头示意,Wagner也收齐了全部报告单后,大家终于满载折回B组办公室。 虽然都疲惫,却也感到一丝名为‘成就感’的滋味。 只有Tannen,直到跟着大家踏入B组办公室,还在耿耿于怀:明明是他接许sir的话,判断黄祥杰是为了施虐诶,虽然家怡肯定也判断出来了,而且还对他的话做了总结阐述,但……许sir也不能夸奖的时候,只夸家怡,不夸他啊…… Tannen默默在心里记小黑账:从11月24日00:23:49起,法医官许君豪欠他Tannen督察一个‘成就感’! …… …… B组探员们一回办公室,便齐刷刷全部找到了把椅子瘫倒。 提早回办公室整理文件的徐少威为家怡几人递上温水,捏着手里的文件,跃跃欲试想要做一下文件整理后的汇报,但见大家都累得眼睛都不想睁的样子,便还是作罢。 捏着那沓被他用小夹子分类整理过的文件,他走回自己角落中的办公桌后,也学着大家的样子,瘫倒,然后闭着眼睛捏着水杯,慢慢地啜饮。 轻轻的长吁短叹,大家不约而同。 温水润喉,大家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又细细回忆这一整天,终于觉得心口一块儿秤砣落了地。 韦念盈已经被解救出来,死者尸体被发现,超级大量的齐全证据,哪怕没有黄祥杰的口供,也能锤死这个变态了。 一整日的颠沛流离,心情大起大落,终于可以暂时停泊了。 困。 乏。 黄祥杰就在审讯室里坐着吧,且让他们在办公室里先歇歇…… 就在家怡昏昏欲睡时,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想了半晌,也没想出缺了啥。 睁开眼,她强撑着坐直身体,歪头努力调动已经开始浆糊的大脑,努力思索。 就在这时,九叔也睁开了眼睛,他环伺一圈儿办公室,随即对上家怡的目光。 两人茫茫然对视几许,忽然齐刷刷拍大腿,异口同声: “嘉明和Gary!” 怪不得这么安静…… 那俩人现在还在夜晚湿冷的寒风中,带着2个军装警,在鲜记冰室所在社区中的空置居屋和地下室等隐秘处,找黄祥杰的巢穴呢……
第173章 九叔年纪大了,熬不得通宵,家怡打电话发BB call召回嘉明和Gary的同时,也送九叔收工离开警署。 待嘉明二人带着寒气跑回来时,一群人凑在一起喝热水,总算没再漏了谁。 Tannen跟着B组沉浸式当了十几个小时探员,累的浑身酸乏,想回家睡觉,但又不甘心脱离这个队伍。 于是戳了下眼镜框,深吸口气硬撑。 他还要熬到家怡去审黄祥杰呢,那样的积累经验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Tannen戳过眼镜框,坐在他身边的三福忽然也撑起手,戳了戳自己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框。 接着,坐在三福身边的嘉明也跟着做起“戳眼镜框动作”的无实物表演。 Gary紧跟着有样学样。 这个手指戳空气的小动作就像某种疾病,发生了人传人现象。 连看起来不合群的徐少威,也在大家都做了这个动作后,不由自主地模仿。 Tannen探究的目光梭巡过所有探员的面孔,忽然意识到,虽然大家表情都一本正经,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犯贱。 心底泛起小泡沫,几息后,终于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于是,这个笑声也在探员之间传播,噗嗤噗嗤此起彼伏,最终化成不同频率的“哈哈哈”。 “这个时间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咖啡,大家就喝冲泡的吧。”刘嘉明从兜里掏出几袋咖啡冲剂,丢在桌上。 大家起身准备冲咖啡再蓄几个小时精力,家怡却摆摆手转向办公室门口,“怕身体扛不住强心剂了,我去洗把冷水脸。” 大家犹豫几息,又全丢下咖啡冲剂,跟着去洗手间洗脸。 人在缺料状态下,真像羊群。头羊往左我往左,头羊跳崖我跳崖。 还好家怡没有跳崖,算个不错的头羊。 …… 警校在对女警招募时,常称‘无需值夜班’,也可‘不学枪’‘不碰枪’‘不配枪’。 但在实际工作时,遇到搜捕非法赌档和扫黄任务时,因为有大量由女警负责、且男警不能取代的工作需要,仍需同队同工,做到天光。 家怡在卫生间洗脸时,恰巧遇到参与油麻地扫黄任务的师姐也来洗脸。 两人碰了个对脸,对方看一眼她胸前挂着的名牌,立即抹一把脸,站直身体后敬礼道一声:“Madam.” 家怡点头示意,步出卫生间时,忽然回头朝着那位师姐背影看了一眼。 小骨棒、圆身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娇小,实际上并不瘦,肢体不用力时,肌肉隐藏起来,便显得有些肉嘟嘟,仿佛还带着婴儿肥未褪去一样。 自然黑色披肩发被扎成马尾,露出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后颈皮肤,耳朵微微外张,不到招风耳的程度,但很有存在感…… 脑海中浮现出韦念盈卧室中那些照片中,某一张里那个青春洋溢的背影。 比师姐圆润一些,身高、发型和肤色等却几乎完全一致。 又忆起今晚韦念盈被两名女军装警架起来扶出地窖时的背影,比照片中瘦,却恰巧与师姐的背影重叠。 易家怡站了一会儿,忽然又叫住了那位师姐。 带着师姐回到B组办公室后,家怡拍了下巴掌。 所有探员目光投过来,瞧见家怡身后的陌生女警后,都露出疑惑神色。 家怡扫过每一位探员的面孔,随即道:“三福哥,照旧你来主审黄祥杰。嘉明哥做笔录。徐少威站在门内,学习三福哥的审讯技巧、观察受审者在回答三福哥不同问题时的不同反应,也注意观察嘉明哥的记录节奏。” “Yes,madam.”三人齐声应罢,哗啦啦推桌而起。 家怡又朝Tannen道: “T督察,只要不出现在黄祥杰视线范围内,请你自行选择是在窗口观察,还是在小黑屋通过闭路电视观察凶手吧。” “OK.”Tannen也拿着自己的小笔记本站起身。 “Sir,天亮就提交对黄祥杰的控告吧。现有文件和报告,方才徐少威和Gary已经整理好交给你了,申请邮件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家怡又转向Wagner。 “口供和凶案重现……”Wagner挑眉,直接已证据做提告吗? “1个小时后一定送到你办公室。”家怡自信道。 “……好。”Wagner点点头,转身便折回自己办公室去做接下来的流程推进准备。 办公室里还没拿到任务的,就只剩Gary了。 他站起身,眉心耸起,满眼期盼:我呢?我呢?十一姐,也让我做些事啊。 “Gary哥,我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家怡终于对上Gary,表情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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