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隐秘的喜悦像烟花一样窜起,飞上大脑皮层,点火,放肆点火,又窜出天灵盖,在头顶绽放。 那一定是个很大很大的烟花,炸在别墅超高的天花板上,将整间?屋都点亮。 再回过神时,她已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他腿上,窝在他怀里,被他用力地拢紧,包裹。 她感觉到他的轻颤,紧绷的肌肉展示着他在克制,竭力克制,以此避免明日新闻头条会有报道说【一男子于别墅中紧箍一女子致其窒息而亡】,当然,这则报道后续还会详细描述,从女子嘴唇上留下的碾磨痕迹来看,男子还堵住了女子的口唇,以加速她窒息的速度…… 人在过于快活时,思绪会陷入迷幻梦境,一万匹快马在脑内奔腾,忽而有了这样的念头,又忽然如高崖跌坠般只剩超速飞驰般的感受,御着风,暖风,紧束着身体的暖风。 巨大的力量伴随着尖啸的鸣响霸占思绪,她终于再也无法完整想象出任何画面和剧情。理智颠沛流离,制止沉沦,被幽深的海浪淹没。 她身体里又爆发出细小的力量,与巨大的力量交缠、对峙,又迸发出奇异的目眩神迷。 鼻息间?的果香味被无限放大,干涸的土地里漫出溪流,温热的力量碾在溪流间?,揉进土地里,干燥的土壤和成泥,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海浪忽地拍击,海草交缠,哪怕最坚硬的蟹、最凶猛的鲨,也逃不开浪摧草缠,终于变成浮荡渺小的海的奴隶。 耳边忽有钟表滴答声,吵醒了陷在大海中的人。 家怡才发现自己额头抵着岳哥的下颌,皮肤感受到他剃过的青茬,微微粗粝的摩擦,带来一点点细微的痛感。 眼睛睁对着他的喉结,轻轻翻滚,似乎在干咽,显示着他忍耐时的艰难。 手指轻轻爬上去,想要按住它,方镇岳的手似乎提早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太快了,太快了。 成年人的窗户纸原来这么薄,就像身处重庆,隔着窗户纸面对一片空间?。本以为在一楼,撕开那纸向下一看,万丈深渊,跌下去便裹进茫茫然大海,只能任由浮沉,即便长了双翅膀,也飞不回原位了。 家怡轻轻挑了挑嘴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舔了舔嘴唇。 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不是她一厢情愿,他偷偷在自己心田里,锁了一片大海,竭尽全力克制着、禁锢着,才使庞大海浪不至于摧枯拉朽地捣毁他全部理智。 因为某种原因,他还克制着,还在企图收拢胸腔里住着的野兽,没有汹涌扑向她。 轻轻舒展开手臂,搭在他肩上,又慢慢收拢。她拥抱他没有像他拥抱她一样的用力,只轻轻搭垂着,他的肌肉便已如临大敌般绷紧了。 她将脸靠在他颈窝处,像鸵鸟般不去看他的脸,却挂着窃喜的笑容,想象岳哥此刻的模样。 铁汉也是人,冷肃长官也会在欲望的磋磨下跌下深潭,被生理反应催逼得羞赧惭愧,甚至想遮住她双眼,不让她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他还想在她面前保住自己一些形象,一些尊严,不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那样一刹那见丢盔弃甲,化成烂泥。 家怡便不去看他,但也没有那么善良。 她闭眼享受了下自己如一脚油门到底的快乐王子一般的脱缰心跳,感受毛孔体会到的所有眩晕,然后轻声说: “阿华田真好喝…” 家怡还没喝到他冲给她的阿华田,但她也已经喝到了他冲给她的阿华田。 方镇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声音微哑,软绵绵的透出无边性感。家怡又听到他干咽,感受到他拥抱她时忽然加大的力量。 便将脸埋进他颈窝,也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妥善地藏起了她放肆的坏笑。 在岳哥的战场攻城略地,她已把自己的将旗插在了地势最高处。 …… …… 家怡终于还是喝到了阿华田,真正的、用圆桶里的精磨粉加热水搅拌而成的,甜甜的饮品。 半夜了,却一点也不困。 她捧着杯子,在他去卫生间?时,溜达回客厅。 原本还在体会嘴唇上微肿后的一点点刺痛和不适,直到面对了岳哥放在客厅的超大白板,抬头阅读到上面的字迹,留在嘴唇上的的感官被抽离,所有能量都重返了大脑。 白板上没有其他庞杂信息,而是非常简单扼要地写了几宗案子,并用箭头做了标注: 【野猫案】→【宠物狗案】→【流浪狗案】→【苗利群案】→? 一个案件一个案件的递进,如此明白地写出来,很清晰地看出凶手的胆量的成长。 下方另一排箭头连接的则是: 【投毒】→【投毒】→【投毒+棒击+刀割】→【迷晕+绑缚+刀割(带走一部分肢体)】→? 这一排显示的则是凶手杀人手段的完善和升级,基本上准备得很充足,一部分手段用于钳制受害者,一部分手段用于折磨和杀死凶手。 明确展现出凶案升级的同时,一桩一件地回想,也会意识到凶手暴露的信息也在增多,警探们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凶案侦缉的过程,不是此消彼长,而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家怡又看向两排箭头逻辑书写的下方,还有一个疑问: 戴咖色帽子、穿卡其色风衣的秃头男是谁? 家怡默默看了看这三排字迹,再回想在警署B组办公室里自己的板书逻辑,立即复盘审视起自己。 活到老学到老,时刻观察他人学习他人的毛病又犯了。 岳哥很可能是先在白板上罗列出所有线索,然后再把所有线索都擦掉,总结和整理凶手最核心的行为链条。 再看着这些最扼要的逻辑线,去不断思考已经记在脑袋里的细碎线索和证据,去做头脑风暴。 这样就很容易抓取到当下最核心的攻克难点。 家怡刷刷刷在笔记本里总结学习方式和工作经验,只觉受益匪浅。 至于什么风花雪月? 对不起,忘记了。
第319章 律师Sandy【如果主犯不是心流影…… 用他的洗发香波揉搓头发,用他的香皂在身上打泡泡。 当清水冲洗掉身上的泡沫,独留下与他一样的味道。 气味被体温蒸熟,变得很奇特,家怡细细体会这种全新的感受,觉得人生百味中,又集齐一味。 束起长及肩头的黑发,松弛地步出浴室时,楼下大客厅的灯还亮着,伏在二楼围栏处向下张望,才发现岳哥顶着同样刚洗过澡的半湿短发,正捏着记号笔,对着白板思考。 感情越是浓烈,越是近乡情却。 **越是强大,越在颤栗中克制。 大概由于太累了,即便是新床,仍很快便昏沉起来。 似梦中,她听到房间外逗留半晌的脚步声,再醒觉,天已经大亮。 穿戴整齐下楼时,家怡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岳哥。 他的钟点阿姨并不是每天都来,没有阿姨的早上,他多是在上班路上随便解决早饭,或到了警署再点餐补早饭。 “不知道你喜欢单煎呢还是双煎,我两种都做了。”方镇岳穿着衬衫围着围裙站在炉灶前,朝她伸手打招呼,随即指了指餐桌,请她入座。 一碟单煎,一碟双煎,8个焦黄且还发出滋滋声的鸡蛋上桌,家怡完全呆住,岳哥对她的食量到底有什么误解? “还有烤面包片,果酱,水果麦片,牛奶,还有香蕉……香蕉要剥开切片吗?”方镇岳转头不很确定地问她,显出对照顾人这件事并不很擅长,却十分真诚地在努力。 “自己剥皮啃吧。”家怡笑得很甜,清晨的光是白色的,映照在脸上,显得每个人面皮都白嫩嫩的。 像婴儿一样尚未被书写的早晨,令人对一整天充满期待的早晨。 家怡吃了2个煎蛋,第3个煎蛋则是裹在煎面包片里,涂抹上果酱和奶油,再加一片西红柿,当做三明治吃。 热量很足,奶油格外香,没有人在清晨能拒绝蛋奶面的组合,很满足。 岳哥一人包揽剩下5个煎蛋和4片面包片,另外一根用微波炉热过的德国烤肠,和切片剩下的大半颗西红柿。 地主家的傻儿子饭量很大,不太容易喂饱的样子。 两人上班路上,家怡在一间难得清晨开门的服装店停下,随便买了件新衬衫。 “如果不换衣裳去上班,大家立即就能看出我夜不归宿。毕竟都是警探啦,洞察力很强的。”家怡换好衬衫,重新坐上车时解释给岳哥听。 原本一早上阳光灿烂的方镇岳微微怔忡,在绿灯时快乐王子的飞掠驰骋中垂了下眸。 距离警署不远时,他有些僵硬地请家怡放下他。 “我去买一杯咖啡,你先去警署吧。”方镇岳说罢下了车,站在晨曦中看着快乐王子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 香江纬度很低,气候偏热,生活在这里的人习惯晚睡晚起,这个时间街道上人不多,除了一些报亭、早餐冰室外,大多数地铺都未开张。 方镇岳低头跺了跺脚,在早上还有些微凉的海风中紧了紧呢子大衣,才转身走向冰室。 “一杯美式。”最能令人清醒的那种。 一天紧罗密布的工作开始了,一切风花雪月都将被搁置。 …… 大队人马都到办公室后,方镇岳和家怡与其他人交换了下昨天的收获。 “之前没有关于野猫野狗或者宠物被毒死的案件,我这几天给其他警署也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都大同小异。只有葵涌一个小区里闹老鼠,下药的同时误伤了一些野猫,但给我回电话的警察很笃定地给我讲,是偶然事件,绝不是有人投毒啦。”梁书乐将得到的其他警署答复文件递给易家怡,简要汇报。 “很有可能野猫被毒杀的案子,就是凶手第一次行凶。很可能在那个时间点上,凶手的人生发生了些变化,促使他开始行动起来。”三福站起身,快速地搓手指。 凶手第一次作案,往往都是在某些因素的刺激之下。 “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住在野猫被毒杀的街心公园附近,被野猫烦到,加上他人生中可能也发生了一些不如意,几方交加,而野猫又是被施虐杀害不会有太严重后果的弱势方,凶手就选择了对野猫下手?”九叔猜测。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刘嘉明拿过大地图,将野猫被杀案所在的街心公园附近的社区全部圈起来,今天就一一去走访一遍。 方镇岳则跟家怡和梁书乐一道去会一会线人提供线索指向的侦探。 奶路臣街前后有许多纷杂小巷,这一片区域蛇龙混杂,擦肩的许多人看起来都十分不善,透露着作奸犯科之辈的贼眉鼠眼气质。 方镇岳一行三人拐进小巷时,显得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却又都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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