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很会撒谎的,Clara在自己的客人面前,无论多讨厌对方,都要表演喜爱和崇拜,无论多厌恶那些男人,也要表演高潮和快乐。这样的环境呆上几年,就算是最木讷的人,也学会演戏了。”Gary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是啊,办案嘛,是要靠证据说话的,所有一切都指向Clara,就算看起来再不可能,那也只能是唯一答案喽。”刘嘉明用力点头: “我们都说1个环境证据,比10个证人都有用,就是这个意思喽。 “证据不会撒谎,但是人会嘛。” 家怡听着这话,心里默默道:是啊,人会撒谎的嘛,如果证据是人为故意留下的,那这个证据就在代替人类撒谎啊。 “是啊。”福点了点头,终于从犹豫中挣脱,笑着点头:“在证物、证据面前,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啦。” “不过,依靠这些证据就将案子送律政司,应该还是有些难度。”刘嘉明看向前面整理证物的方镇岳,小声嘀咕:“以岳哥的风格,肯定是要拿到Clara的口供,使这个案子毫无瑕疵、绝无被驳回的可能,才会提案啊。” “是,不然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法律精神,庭审结果的确很有风险啦。”福点点头。 刘嘉明拍拍福哥肩膀表示认同。 前方证物袋提取处,方镇岳将夹在报纸中的头发小心翼翼彷如证物袋,家怡也拿出面纸折开,仔细装好,然后一起放到化验室恒温存柜中。 这样明天早上给法证科打个电话,说几号柜子里放着的是哪个案件的证物,请他们加急化验一下就好。 全部搞定,方镇岳便大踏步走向警署正门,福疑惑:“岳哥,不加个班?” “都说了不加班,就是回来送证物。你们仨干嘛非要跟?好像我和易家怡探员会背着你们讨论案情似的。这个时间了,累死人呐,回家!” “……”因为没‘偷到’证物,心存愧疚的个人松一口气。 两手空空回来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要是老大和小十一回来加班,他们却跑回家呼呼呆睡,那也太不上进了。 幸好,岳哥和家怡没有真的那么工作狂,大家都可以安心地回家睡觉了。 …… 然而事实上,当福等人入睡时,方镇岳正在自己家客厅更大的白板上,记录今天在Clara家采集到的信息,反复对Clara这个嫌疑人做表情、反应的心理分析。 她为什么会发怒?为什么会哭? 她的每个行为背后的深层逻辑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表现的如此无懈可击?她明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做事喜欢深思熟路、有谋略有急智的人啊。 画完这个人物的分析图标后,他又折回到最初推断Clara是嫌疑人的所有证据上,开始质疑这些线索: 头发、照片、香水、口红印和耳环。 …… 几公里外,家怡也同样没睡。 为了不影响妹妹家如睡觉,她转道客厅,在餐桌上摆开纸笔,开始做所有信息和逻辑的重组。 纸张摊开,她在上面逐渐铺展下自己采集到的所有词组,然后再将他们连线和分析,企图将死者和秦红梁连上线。 发现很难,这个女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至今也没有查到犯罪动机。 今天是福哥他们去走访大丽院和死者邻居、秦红梁邻居,大家不知道秦红梁是凶手,很有可能不会捕捉关于秦红梁的信息,更不会主动问询。 看样子,明天还得亲自去跑一跑这些地方,重新走访问询,挖掘一下关于秦红梁的犯罪动机。 在这一点上打个问号,作为接下来的工作目标之一,家怡又重回到案情原点,开始思考有没有办法排除Clara的犯罪嫌疑。只有Clara无可疑了,岳哥他们才会更着力于寻找新的线索和新的嫌疑人。 人多好办事,大家一起找,肯定比她自己找会容易好多。 但秦红梁有心算计Clara无心,完全防不胜防。 Clara这个只知道虚张声势的傻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利用得多彻底。 时间证人也没有,证明自己不可能杀受害者赵美妮的逻辑也不通顺,家怡今天听她口供时,一阵阵替她绝望。 如果没有在心流感应中看到Clara的确不是凶手,真的很难不被秦红梁牵着鼻子走。 有没有可能,到最后探员们完全找不到其他罪证,而又有太多‘铁证’指向Clara,就这样将她作为凶手来劫案递交律政司呢? 家怡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只要她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暗暗下决心后,她又更专注的回忆心流感应中的一切,不断在空白的纸张上记录可疑信息,又在思考后划掉一些,圈起一些。 做过一轮思考后,她又悄悄折回卧室去取需要辅助工作的书籍,瞧见小家如呼呼酣睡,忍不住勾起唇角。 在忙碌的工作中,能看到家人幸福的睡颜,也算是一种治愈吧。 轻轻退出房间,家怡坐回餐桌,摊开书籍后,开始检索。 家怡总结出自己需要的内容: 1、证人; 2、作案动机; 3、证据; 4、通过推理等方法重现凶案现场; 5、凶手的口供。 伏案埋头,家怡将这五项书写在纸张上,然后不断将之前摘取的信息,往这五个目标项上填充。 同时调取记忆,努力摘取新的信息。 很快,她就在记忆中又捕捉到了新的可挖掘之处。 那就是当凶手秦红梁准备离开前,家怡在心流影像中隐约听到的低频轰轰声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她在纸上用力写下这一点,决定明天去凶案现场亲自走访街坊时,一定要把这一点搞清楚。 又忙碌了不知多久,感觉困倦得已经无法再高效思考,她才整理好自己的笔记、脑图,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睡觉。 可感觉脑袋才沾枕头,闹铃就响了起来。 一骨碌坐起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家怡叹口气,艰难的从被窝中爬出。 吃过暖呼呼超美味的早饭,家怡带着自己的笔记和脑图,蹬着自行车迎着风猛骑。 风是从海上吹来的,裹挟着一丝咸味,格外醒神。 等家怡抵达警署的时候,人已经彻底精神了。 上午大家到齐后第一时间就是再一次的共享信息,查缺补漏。 当B组探员们全部发完言,法证科的新一轮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1、加急化验过凶案现场杯子上沾的口红印,和面纸上沾的Clara的口红印,确定所含化学物质完全一致。 2、方镇岳在Clara家里垃圾桶里捡到的棕红色长发,与在现场发现的头发,长度、色泽等完全一致,DNA则需要送专业部门检测,耗时很长,需要等待。 3、凶案现场擦拭地板等处,使用的就是死者赵美妮家里的洗碗精,乃凶手就地取材。 4、所有采集到的证物都多次做过重采,没有除死者赵美妮外任何其他人的指纹…… B组探员于是根据现有线索和证据,开始讨论案情的阶段。 除了不表明态度的方镇岳和沉默的家怡外,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Clara。 “那上午九叔和家怡去一趟死者赵美妮的姐姐赵美枝家里,看看能不能排除赵美枝的嫌疑。 “福给Clara打电话,请她来警署配合再做一次口供。 “嘉明和Gary拿着昨天云姐给的地址,把死者赵美妮和Calra的共同朋友,都走访一下,再挖掘一下是否有更深入的杀人动机,寻找一下新线索。” 方镇岳开始依次下达指令。 往常这种时候,家怡是最乖最先应声的,今天却完全反常。 她不仅没有应是,反而郑重站直身体,对方镇岳道: “方sir,我有新的想法想要汇报,可不可以请大家出发之前,先听听我说的?”
第84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家怡身上,那张年轻的脸孔在认真讲事时,严肃又坚定的眼神,透出强烈的说服力。 方镇岳点头应允,所有人便又坐回桌桌椅椅上,齐刷刷将目光落向家怡面目,等待她开口。 易家怡深吸口气,走到白板前,与方镇岳对视一眼。 对方鼓励地点点头,家怡回以微笑。 方镇岳便也走到桌椅间,找了张桌子坐靠。 家怡目光扫视所有人,见大家都将注意力投在自己身上,终于清嗓,开始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发言。 她伸手进入裤兜,左手抓出一把白色结晶物,右手也抓出一把,分别展示给探员们,随即问: “大家看得出哪个是糖,哪个是盐吗?” “能尝尝吗?”刘嘉明积极回答。 家怡摇摇头,当然不能。 “那看不出来。”Gary也摇头,“我们也不常下厨房。” “我倒是下过厨房,也看不出来。”九叔也凑近看了看。 “是的,它们拥有几乎相同的外貌特征。”家怡举起右手,道:“这是糖。” 又举起左手,“这是盐。” “原来如此。”Gary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捞点糖尝一尝。 家怡笑着摊手递过去,任他捻了一点送入口中,下一瞬,Gary呸呸呸对着垃圾桶一通呸,又端杯漱口:“十一骗人!” 家怡忍俊不禁,待Gary漱好口愤愤不平地瞪向自己,她才继续道: “我是讲述者,也是布局者。 “糖和盐是由我放入裤兜的,而向你们讲述哪个是盐,哪个是糖的,也是我。 “我手中的盐和糖,正代表案件的真相。 “讲述者,就是证据、证人、尸体,甚至也可以是凶手。 “以往我们办的案子,大多数讲述者都是证据,尸体和证人也是证据的一环,甚至包括凶手都是证据的一环。这些证据最终指向凶手,我们可以捉到他。 “也就是说,糖和盐是因为某些逻辑出现在我的裤兜中的,比如站在我左边的Gary哥手里拿着糖,站在我右边的嘉明哥拿着盐,那么我左边裤兜里就是糖,右边裤兜里就是盐。 “按照事物天然的逻辑,我们会走向正确的目标。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讲述者并非证据。” Gary几人看着家怡将盐和糖都丢入垃圾桶,隐约明白她的意思,逐渐皱起了眉。 “如果讲述者是凶手呢?如果是凶手将糖和盐放在她想要摆放的位置,然后欺骗Gary哥,说右手是糖呢?” 家怡指了指垃圾桶,“那面对看起来几乎完全一样的盐和糖,大家是否还能判断出真相?” “你是说‘Clara可能是凶手’这一点,跟‘右手里放着糖’一样,是真正凶手讲述给我们的谎言?”三福皱起眉,“包括凶案现场的一切证据,都是‘讲述者’布的局?” 家怡点了点头。 “昨天三福哥曾经对Clara是否真是凶嫌感到疑惑,甚至生出过审讯过程中Clara的所有反应,看起来都不像真凶的结论。”家怡盯住三福,与他对视几秒后,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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