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没爬到榻尾就觉得脚腕一疼。 他毫不留情就抓住了她的脚腕,粗粝的手掌在雪白如藕节的脚腕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红痕。 随后他扯住了脚腕,居然硬生生将筠冉从榻尾拖到了床头。 原本就喘着粗气的鼻息更加沉重,眉眼也染上了寒霜,眼底更是笼起一层红纱,死死将筠冉拽住,确保她再也无法逃脱。 眼看无法逃脱,筠冉蹙眉,想法子挤出两滴眼泪:“殿下……” 依照她这一世的经验,只要自己哭泣那晏时雍就会顺着自己。 可她错估了形势,对方只是将低头扫了她一眼,就凑过来含住了她的舌尖,将她的哭诉堵成了一片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筠冉?” “青青?”又是一声,声音温柔而低沉。 筠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晏时雍。 与刚才的梦不同,他眉眼温柔,声音也缓和,关切看着她。 筠冉却不管那些,她吓得一骨碌就缩进了被窝。 对方却隔着绸被将她笼在怀里,轻轻拍拍她后背:“梦魇了?” 哎?怎么回事? 筠冉迟迟疑疑伸出头,这个梦怎么不一样? 她像只雪兔从绸被下露出半张巴掌大小脸,两汪剪瞳秋水眨巴了半天。 晏时雍往后退一些让她看清楚自己:“是孤回来了。” 筠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床帐,不错,是她侯府的绣房,这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确认自己没在梦中。 再看殿下,下巴泛着青,人也消瘦,显然是赶路过的样子。 当即把绸被往下一拽,往他怀里扑过去:“当真是殿下!” 她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抱住晏时雍撒娇般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担心是做梦,松开他后退一点,再打量一圈。 打量完立刻美滋滋投进了晏时雍怀抱:“殿下怎么忽然回来了,也没有寄信?”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殿下临走前还在吃醋呢,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这些日子惦记殿下,思念让她冲昏了头脑,看见殿下只顾着欢喜了,却忘记殿下是不是还在生气。 因此原本紧紧抱着晏时雍的胳膊忽得松开了,筠冉不安往后缩了缩。 看晏时雍神色一变,忙掩饰般问他:“殿下怎么知道我在侯府?” 晏时雍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将筠冉拉回了自己怀里,扯过绸被重新给两人盖上,再将筠冉后背的被角细心掖了掖之后才问她:“孤这些天没给你写信,你是不是生气了?” 筠冉摇摇头。 晏时雍却不信,他拍了拍她后背:“适才孤进来,见你在梦中哭着挣扎着喊孤的名字,是不是梦里孤惹你生气了?” 提起这个筠冉就不自在,她想缩回去,可腰后是晏时雍紧紧锢着的胳膊,无处可逃,她只好嗫喏:“不记得了。” “那天,”晏时雍起了个头,却不知如何说起,半天才道,“那天孤并不是有意要捉弄你,只是吃味旁人与你定亲才忍不住……” 筠冉脸上飞起浮红,那天的情形又浮现脑海。 “那天的事我都忘了。”她忙摇头,怕晏时雍不相信还重复一遍,“真的。半点都不记得了。” 晏时雍揽着她的手又紧上几分,他转开了视线才平息下呼吸:“是孤错了,以后不应当捻酸……” 他在外出的途中一直在反思:筠冉那种境地,向未婚夫求助必然是最稳妥之举。要不她一个弱女子要去找谁开口?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早点照顾好她。 他认认真真看到筠冉眼睛里去:“以后孤不会再拈酸吃醋了。” “真的?”筠冉不敢相信。 “真的。”晏时雍将筠冉拢在怀里,闻了闻她发丝熟悉的馨香味道,“是孤不好,吓到筠冉了。” 那天他本来就没生筠冉气,只不过吃醋太甚,一想到筠冉在四时筵闯入自己房间时喊得是未婚夫的名字,心里就更是急火攻心。 心火炽烈,下手就没个轻重,揉着她哭求到半夜。 当时他醋意已经消了,连洗手时都舍不得多搓一下,想着等筠冉醒来就带她去外头游园赔罪。 谁知官家给他临时派了差事,晏时雍舍不得叫醒筠冉就着急去办差。 可她一封信就没有给自己写,荷包这样的信物都未曾寄送一个,因此晏时雍心里也吃不准:是不是筠冉生气了? 他想着信笺说不清楚,索性尽早办完差事想早点回来。 算着抵达的那天是深夜,恐怕进不了宫禁,索性飞鸽传书给王大海叫他想法子将太子妃带出宫外,在侯府集合。 他昼夜兼程赶到了侯府,怕灰尘脏到她才特意去盥洗,蹑手蹑脚进了房轻手轻脚上了床铺。本想给她个惊喜,可是却听到了她在说梦话。 她不知做了什么梦,又哭又躲,连眉头都是蹙着的,梦里还呢喃着哭求:“殿下,夫君……我知道错了……” 晏时雍想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当下就恨极自己。 他这都做了什么好事?因为外人算计对自己妻子疏离? 真是罪该万死,居然害得筠冉梦里都忌惮着他。 想到这里晏时雍忍不住又抚了抚她眉间:“以后不会再离开青青,也不会再吓青青了。” 筠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道殿下是真的不吃醋了,还向她赔罪,因此欢欢喜喜又投进了晏时雍怀里:“夫君真好!” 她撞进晏时雍怀里一时没控住力度,让晏时雍眼底都红了几分,他睨见她鼓囊囊的小衣,想起适才的触感,只觉血液都流快几分。 先前他在军中历练时曾听军营里的汉子们互相调侃。 说归家的日子才最舒爽,躺在热炕闻着媳妇头发丝香气,只怕给个太尉职都不换。 那时晏时雍还不懂,市井红尘中的那点乐趣,哪里有杀敌拓边来得痛快? 可如今星夜赶路,躺在她身边时才明白什么都不能换:太尉之位不能、金钱不能、弱水三千不能、就连那个位子都不能。 他吸了口气,慢条斯理逗她:“刚才太子妃说不记得了?” 嗯? 殿下怎么忽然跑题?筠冉瞪圆了眼睛。 晏时雍慢条斯理将手指滑到她衣扣处:“那孤帮太子妃回忆回忆。” …… 夜色更深,床帐掀开,晏时雍抱着筠冉出来大踏步进了浴房。 服侍着她洗完后又将她抱回床榻,晏时雍看着她闭上眼睛贪睡的样子,唇角提起,将被子盖回去。 将床帐笼实后才自己去盥洗,可在洗手时想了想将青竹般修长的指尖又放到鼻尖,嗅闻了一下上面的花蜜,最后亲了一口,才小心翼翼洗了干净。
第89章 第二天晨起后两人才进了宫。 雨过天晴两人感情便又增添几分, 晏时雍又刚交完差事索性陪她睡了个长长的午觉。 再起身时已经是中午,礼部官员亲自上门。 筠冉这才意识到原来距离两人成婚已经过了三月。 礼部官员择吉日在东宫举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大意是选用了各种寓意多子多孙的食物和摆设, 祝愿太子和太子妃两人今后琴瑟和鸣。 筠冉都差点忘了这事,想起可能会发生的事脸先沾染了桃花色。 她惴惴不安洗浴,又熏了百合香, 嫌百合香太浓又洗了一遍。 东梳西梳准备了好久才收拾停当,就等着晏时雍归来。 可他最近又有了新差使,回来得太晚,等着等着筠冉都忍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晏时雍已经走了。 倒是起身后身边的婢女都喜气洋洋恭喜她:“恭喜太子妃早得贵子。” 什么啊?明明什么都没有。 筠冉又不好说出口,只能装模作样坐到妆台前。 一眼就瞥见了摆在案几上的朱漆方盘, 仔细一看却是一方雪白丝帕。 她随口道:“哪里来的帕子?” 下面的婢女齐齐捂嘴笑。无人答话。 筠冉不解, 走近随手抄起帕子才一愣,这帕子看着眼熟,上面撒了点点红褐。 这……这不就是? 筠冉忽得全明白了, 像着火了一般将帕子扔回去:“快搬走。” 丫鬟们还当她害羞,带着笑意将方盘端了下去。 筠冉捂着脸坐在梳妆台前,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帕子是她的。 那天在四时筵上她站在桥头,费尽心思想将手帕甩给未婚夫。 为免出差错还在丝帕一角坠了一方荷包保证准头。 没想到丝帕扔出去被殿下捡走, 之后就是她中了算计。 ……迷迷糊糊记得当初殿下的确曾掏出丝帕温柔擦拭。 事后她慌里慌张,哪里想到这一方元帕被殿下小心收到了现在。 现在都快过了一年,难道殿下就这么收藏了一年? 那这一年里他有没有翻出来看过这方帕子呢? 想到这里筠冉就止不住的脸红。 元帕送上去,皇后和太后那里都有东西赏赐下来, 筠冉都照收。这标志着两人婚礼的最后一步完成,至此筠冉便是正式嫁入了皇家。 她怀着新婚的快乐过了两天, 才忽然意识到,殿下还没有与她进行过三月礼。 虽然元帕交了, 可两人从认识至今也就四时筵上那一次。 这是怎么回事? 筠冉攥紧了绦带,蹙眉寻纸笔算起来。 似梦似幻的前世殿下其实婚后也没有碰她,直到过了两年。 只不过当时筠冉为嫁进东宫而烦恼,又要忧心远在蜀地的姐姐,还有拿出精神对付宫里的争斗,更要维持侯府女儿的端庄。 每日里殚精竭虑,又羞耻于四时筵上的遭遇,见到殿下恨不得绕着走。 殿下疏远她正中筠冉下怀。 两年后她一次贪玩爬了东宫的枣树摘枣子,不慎撞上了归家尚早的殿下,两人才有了第二次。 前世两人虽为夫妻,她又不通人情世故才没有意识到殿下对自己的爱护,这才错失了许多。 可今世两人情投意合,处处和睦,稍微有一点小误会都马上解开,为何殿下还会如此? 筠冉一人枯坐,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自己暗示不够明白。 虽然上次和上上次殿下都用手帮她,虽然每天她都被他抱着睡,虽然情到深处她也会呢喃着哭求,可是她从来没有在清醒时明示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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