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华抬手理了理衣襟,顺势把千里镜往桑枞怀里一塞:“自己看。” 桑枞兴致勃勃,接过千里镜看,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同。他皱起眉头看向还在窗边的江绵,询问道:“哪有什么好玩儿的?” 江绵刚刚同公主殿下一同看的,那容王世子一行人分明也进了西江月酒楼来,是以公主殿下才放下了千里镜。只有桑枞这个傻孩子,殿下一句话他就想看热闹。 也不想想以公主殿下的性子,要是这热闹还没结束,她怎么自个儿不看了。 江绵不语,桑枞也就明白过来了,他啧了一声,回身坐到桌子旁边,有些委屈地看向公主殿下:“什么都没有了还叫我去看。” 褚明华正抬手剥松子,看桑枞像一只被戏耍了的委屈大狗狗一样过来,大发慈悲地往他手里拍了一手的松子壳:“补偿你。” 桑枞好哄,立刻就眉开眼笑,可他展开手掌才发现又被公主殿下给耍了,气得他重重哼了一声,像个小牛犊子一样,惹得公主殿下和江绵笑出声来。 桑枞垂头丧气,又可怜又好笑:“我就知道小殿下只会拿我寻开心。” 褚明华忍不住笑他傻,还是心软将刚刚自己剥的几颗不太好看的松子推到他面前:“你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要是景行在……” “要是景行在,我只会更惨!” 桑枞一点儿也不客气,抓起几颗松子就往嘴里扔:“不过景行到底干了什么,让英国公把他关了这么久还没放出来?” 公主殿下玩伴最为要好的就是江绵、桑枞还有英国公独子徐景行。 江绵性格温和,遇事能与公主殿下分析(甩锅)一二;桑枞善武,是与殿下狼狈为奸……啊不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至于徐景行,堪称京城第一八卦头子,满京城只有他不想听的八卦,没有他打听不到的八卦。 徐景行挨揍的原因,褚明华倒是知道的。她去文德殿给父皇送小鸟儿的时候看见英国公那光秃秃,剩下点儿青茬的下巴,也能猜出来徐景行到底是为什么挨打了。 谁人不知英国公最爱他那络腮胡,传闻英国公夫人就是因这络腮胡觉着英国公英武不凡才芳心暗许的。 那这胡子是什么! 是英国公与夫人的定情信物啊! 徐景行,大不孝! 不过出于同窗多年的情谊,公主殿下把这件事分享出来了,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桑枞笑得最大声,毕竟从前闯祸的都是他和殿下,现在也轮到徐景行了,怎么能不好好嘲笑他呢。 公主殿下想了想,觉得有些遗憾,于是决定要亲自去英国公府看看触了亲爹霉头的徐景行。此言一出,立即获得两同意一反对。 两同意是桑枞和江绵,一反对是青玉卫首领邹秋。 只不过公主殿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反对意见忽略不计。 说走就走,邹秋反对无效就只能在前为公主殿下开路,不想到了一楼,就听到有两拨人吵吵嚷嚷的。 行走间,公主殿下拨冗瞧了一眼,巧了,有一拨儿不就是容王世子一行人吗?就是容王世子看起来有些虚弱,许是舟车劳顿所致,他脸色有些苍白。 形成对比的是另一拨儿里一个穿金戴银,满身玉佩香囊如纨绔一般的青年伸手直指公主殿下,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她既要走不就是有位置了吗’之类的话。 公主殿下非常不喜欢别人拿手指着自己,她亲爹都不行,原本娇美明艳的小脸此刻面若寒霜。 桑枞与公主殿下默契,他上前一步,更为霸道蛮横地拍开了那纨绔的手,就是他生得面相秀气,看着也不甚吓人:“指什么指啊你。” 那纨绔没想到会有人敢拍开自己的手,还被人挑衅一番,整要骂回去,就看到对面这拨人气势非凡,身后都是些身材高大的侍卫,拇指抵着刀鞘,仿佛时刻准备拔刀一样。 也是个识时务的,见对方阵仗比自己大,又是在京城这种不熟悉的地方,感觉打不过,但也不想折了面子,随意拱手敷衍了事。 公主殿下看都懒得看,只问掌柜何事吵嚷,把门口的路都堵了。 掌柜隐约是知道公主殿下身份的,见她发问,便毕恭毕敬的回了话。就是两拨人都来得不巧,西江月的雅间都订出去了。就是那纨绔青年见公主殿下从顶楼下来,便强硬地要占了那位置,掌柜说了那雅间是贵客常年定着,不对外开放。 可人家非是不听,还想砸钱,砸钱不成就骂骂咧咧的,最后更是极其无礼地指着公主殿下说话。 掌柜三两句解释清楚了,公主殿下也就明白了,个土霸王耍横耍到京城来了。 “既然如此,就破一次例。” 褚明华笑眯眯的,手上把玩着小荷包,眉眼都带着笑意。 那纨绔听了便得意一笑,甚至还冲谢宴疏兄弟比了个挑衅的眼神,说道:“早这样不就行了吗!” 这模样落在褚明华眼里,愈发地好笑,她看了看谢宴疏,又看了看纨绔子,啧啧道:“就是我这人有个习惯,只会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一点儿宽容。掌柜,就带着他上去吧。” 这个‘他’就是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谢宴疏。 掌柜称是,谢宴疏看着对面人群里耀眼明亮的少女,眼神狡黠如一只小狐狸,又见她望向自己,眨了眨眼,一脉可爱模样,他也下意识跟着勾着嘴角笑了笑。 谢宴疏也不忘抬手向少女的方向行谢礼,嗓音清澈,笑容清浅:“多谢姑娘好意,某不知姑娘喜好如何,唯有家乡土仪相赠,聊表谢意。” 谢恒安也跟着兄长有样学样地道谢:“多谢小阿姊好意。” 兄弟俩都生得好看,连行礼的动作都十分赏心悦目。 公主殿下被打搅的好心情又恢复了不少,大方的一挥手:“好说好说,去吧,西江月的席面可是京城一绝。” 眼看谢宴疏兄弟就要去雅间,那纨绔又不甘心起来,怒目而视公主殿下,气道:“你长没长眼!没见是小爷先来的吗!还以貌取人!简直有辱斯文!” 这次不用公主殿下开口,谢恒安倒是抢在前面呛了回去:“小阿姊不想让不好看的人在她的雅间吃饭,免得她下次再来,想起你这么个丑东西在这儿吃过饭,怕是恶心得什么都吃不下!” 小孩儿说话跟竹筒倒豆子一样突突突的,那纨绔气得满脸通红,反倒是公主殿下闻言笑了。 公主殿下甚至用赞扬的眼光看向了小孩儿,人虽小,胆子挺大嘛,狐假虎威很有一套啊。 被众人嘲笑,那纨绔面子上也挂不住,一怒之下,竟抬脚踹向了掌柜,幸好得邹秋手快拉了一把。不然掌柜一把年纪了,这一脚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 “敢嘲讽我!你们这些贱民知不知道我是谁!” 纨绔子愈发恼羞成怒,看向邹秋几人的眼神也不复之前退让,反而更加狠毒:“还有你们几个,看上你的雅间是给你脸面,否则叫你陪酒都是你祖上冒青烟!” 褚明华面色一沉,明眸冷意乍现,她有心做个和事老,反倒叫人给骂一顿。 还陪酒?她父皇都不敢这么说! 给脸不要脸! 眼看着公主殿下要亲自动手抽人了,邹秋与桑枞两人齐齐上前,同时抬脚,直接就把人给踹飞三尺。 江绵站在公主殿下身侧,冷着脸斥责:“天子脚下,贵人面前,岂容你放肆!” 那人仿佛也有些底子,只是被踹飞了,揉揉胸口又站了起来,指着褚明华大骂道:“你个小娘皮算什么玩意儿贵人?老子是圣人亲封的衡王世子,敢殴打皇室!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褚明华气笑了,把荷包往江绵手里一塞,右手一伸,身后侍女会意地递上一根鞭子,在众人都还没反映过来之际,‘啪’的一声,一鞭子就抽到了衡王世子的脸上! 衡王世子呆了,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说了他是衡王世子,还会有人跟他动手! 但他摸到了脸上的血,顿时瞠目欲裂地扑向面前可恨的少女,他的家丁纷纷拦在旁边,不让人过去帮忙。 青玉卫们浑水摸鱼地拦人,实际上是一致后退了两步给公主殿下腾出打人的地方来,同时为这位衡王世子祈祷,希望他不要伤得太重。 根据经验,对方不光占不到便宜,还要被公主殿下再暴打一顿。 毕竟公主殿下‘恶名’远扬,就算是揍了衡王本人也不意外。 何况一个区区衡王世子。 拼爹谁不会啊?还有谁能拼过公主殿下不成?
第4章 公主殿下从小习武,一身武艺无处安放,于是多数都安放在了京城各大纨绔子弟身上。当然有时候也会无意误伤一些比较无辜的人,比如说公主殿下亲爱的王叔,梁王殿下。 这些小小失误倒也不影响公主殿下扬名,总之京城世家子都在心中有一句醒世名言——你哪怕是跟太子拍桌,跟陛下据理力争,都不要跟朝宁公主对着干。 陛下和太子或许会看情况原谅你,但是得罪了公主殿下,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衡王世子褚显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谁,秉承着挨打即便打不过也一定要还手的原则,他企图在公主殿下的鞭子下找到一个可以反击的武器。 他的侍卫见了,便想丢一把剑过去,却叫桑枞一脚踢飞。 褚显左闪右避都避不开那烦人的鞭子,偏偏对方还打得很有章法,两轻一重或者三轻一重。也不知道都打到了哪儿,就是觉得浑身都疼!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不要命了吗!” 褚显气得发疯,一开始旁人还有些胆怯他世子的身份,可这小娘子几十鞭子下来,旁人还怕他个屁! 怕是只当他是个笑话! 公主殿下抽人简直不要太轻松,见他还敢出言不逊,微微眯了眯眼,锁定了目标,一鞭子虎虎生风的就挥了过去。随后就听到褚显一声惨叫,双手捂着嘴巴,待他拿开手,嘴巴都肿成香肠了! 围观的百姓们见状又藏不住低声的窃笑。 谢宴疏眼看着这小娘子把一个藩王世子抽得满地打滚,眼神幽深,京城之中能这样行事的人不多。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的身份怕是尊贵得很。 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也不知谁去报了官,京兆尹带着衙役们来了。 “谁人在闹事!?” 京兆尹姓张,是行伍出身的,也是个武将,体格威武,又不苟言笑,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众人安静下来。 公主殿下站在人前,见京兆尹来了也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但对面褚显可就不安静起来了,见京兆尹来了,自觉有靠山,顿时跳起来指着公主殿下同人告状:“这小娘……子,动手打人!京兆大人,你看我身上这伤!” 褚显本是想说‘小娘皮’,可看到对方仍旧面上带笑却不怀好意的样子忍不住心底一怵,到底还是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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