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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问：“你是谁？” 那蛇妖恨恨道：“你今日收服的蛇妖，就是我的姐姐！” 云莺道：“你姐姐在甘州为非作歹，吃了数百个人，难道不该收服吗？” “妖吃人，天经地义！” “那我们天师府收妖，也是天经地义！” “少废话，拿命来！” 这蛇妖看来是偷偷跟着云莺和谢长云很久了，谢长云灵力高强，她不敢下手，只能趁着云莺落单时偷偷找她寻仇，云莺灵力一般，和这蛇妖勉强打了个平手，但蛇妖狡猾，忽喊了声：“谢长云！” 云莺回头，但后方空无一人，她自知中计，但胸口已被蛇妖一掌打来，云莺吐出一口血，就晕倒在地。 那蛇妖提着剑，恨声道：“今夜，我就要为姐姐复仇！” 但还没等她的剑刺到云莺身上，就忽见自己心脏被一根海草射穿，蛇妖不可置信的回头，却看到一个白发少年，身着黑衣，踏着海浪而来。 “海……皇？” 蛇妖死了，并且现出了原形，沧溟没有管她，而是沉默的走到云莺身边，他跪坐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云莺的头发。 他心心念念的挚爱，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云莺嘴角还残留着鲜血，她面色惨白，沧溟忙将灵力输给她疗伤，待云莺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他才放下心来。 一滴眼泪滴到了云莺脸上，沧溟眼眶通红，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他为了开启溯回灯，献祭了自己的应龙之力和五感，他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此刻，他已口不能言，接下来，就是耳不能听，目不能视，这是他开启溯回灯的代价，但是他并不后悔，反而甘之如饴。 沧溟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相比他记忆中的云莺，重生后的云莺眼角眉梢都是未经大变的神采飞扬，沧溟轻轻抚摸着云莺的头发，这才应该是云莺的人生，有爱她的父亲，有爱她的师兄，有友善的门人，她就应该这般，平安顺遂快乐的度过一生。 昏迷中的云莺嘤咛了声，似乎是要醒转过来，沧溟眉目一滞，他最后眷恋的吻了下云莺的唇，然后消失在云莺的视线中。 片刻后，云莺悠悠醒转了过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焦急赶来的谢长云。 云莺摸着还在昏乱中的额头，在谢长云的搀扶中勉强站了起来，她问：“师兄，是你救了我吗？” 谢长云手搭在她手腕上，他能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灵力，将她刚刚所受的伤完全治愈，他瞥了眼地上的蛇妖尸体，尸体是被一根水草贯穿的，谢长云又看了眼幽深的沧瀛海，他点头道：“对，是我。” 云莺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师兄，我不该自己偷偷跑出来，又连累你了……” “我们都即将成亲了，还说什么连不连累的。”谢长云道：“不过，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任性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云莺乖乖点头：“师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听你的话的。” 谢长云摸了摸她的头：“走吧，我扶你回客栈，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 云莺点头，谢长云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在柔软的沙滩上走着，云莺不知怎么的，忽触了触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温暖，云莺回头又看了看沧瀛海，沧瀛海寂静无声，所以，这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放下触在自己唇上的手，然后去牵师兄的手，她不要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了，她身边实实在在有师兄的存在，而且师兄又救了她，她应该安安心心的，好好准备做师兄的新娘子，不能再让师兄焦心了。 云莺并没有发现，礁石后面，走出一个白发少年，那少年看着她和谢长云牵手并行的身影，眼眸中，是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第57章 直到云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良久之后，沧溟才回到沧瀛海。 方才云莺与谢长云牵手同行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现，他苦笑一声, 既然已经将云莺亲手送给了谢长云, 为什么还要伤心？ 他喝下一大口酒, 他以前并不嗜酒，但是自从时光逆转后, 他就愈发嗜酒, 也许只有在醉时, 他才能和云莺重新在一起。 沧溟于是又喝的酩酊大醉，醉眼朦胧中，他忽觉眼前场景越来越模糊, 他去摸酒杯, 但是却怎么都摸不到。 沧溟拼命锤着头，这才略微让自己看的清楚些, 他明白, 这是他强行开启溯回灯的代价, 继口不能言后，他将眼不能视物, 最后五感完完全全消失, 直到他死去。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死，也许是百年后，也许是十年后，也许是一年后。 可是，他想见见云莺, 在他死去之前。 这个念头，在今夜看到云莺之后, 更加强烈，他本以为见一面就够了，但他发觉不够，他想在云莺身边死去，就算她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他了，他也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死去。 沧溟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翌日，沧瀛海的海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间一个口不能言的白发少年在蹒跚而行。 少年不会说话，身体看起来也十分虚弱，但是偏偏面容长得极为漂亮，这让他在人间引来不少麻烦，但还好他还有灵力，勉强能保全自身，只是他的应龙之力早在开启溯回灯时就被献祭，而溯回灯的反噬也让他剩下的灵力在迅速消失，昔日那个张狂不可一世的少年海皇，如今已经连天师府的一个普通天师都敌不过了。 少年就这般一路风餐露宿，小心翼翼的躲避艰难险阻，到了京城，他一到京城，就听到满城都在夸颂天师府的大弟子谢长云。 “这次甘州的蛇妖作怪又是谢天师除的，谢天师真是我们人族的保护神啊！” “是啊，谢天师年纪轻轻就本事高强，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长相清雅俊秀，为人也斯文有礼，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说什么都要嫁给他！” “哈哈，就算你年轻二十岁，也嫁不了他，谢天师已经和云掌门的独生爱女定了婚，听说那位云姑娘长相艳若桃李，和谢天师颇为般配。” “我也见过一次他们俩，确实般配。” “这次云姑娘也陪谢天师去甘州抓妖了，真是伉俪情深。” “而且听说云姑娘在沧瀛海边遇险，还是谢天师救了她呢。” 众人唾沫横飞的谈论着谢长云和云莺，每个人都觉的他们俩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配的很，沧溟掩下眸中暗淡，一步步向天师府走去。 他不敢去见云莺，只能在天师府外等着，只要他能远远的看云莺一眼，他就知足了。 他足足等了三十日，第三十一日，云莺终于出府了。 - 这一个月，云莺一直在府中备嫁，一件又一件绣着鸾凤和鸣的嫁衣送给她挑选，一个又一个华贵的钗环首饰供她试戴，可她都不想试，反而心神不宁，她一直望着府外，似乎府外有人等着她一样。 但是她知道，府外并没有人等着她，她爱的人，比如父亲，比如谢长云，都在府内。 云莺叹了口气，大概真的是因为她快要嫁人了，心里紧张吧。 这日丫鬟又送了嫁衣让她挑选，云莺看了几眼，都兴致缺缺，这个月都送了差不多五六十件嫁衣了，她都不满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满什么，或者，她不是不满这些嫁衣的样式，而是不满嫁衣两个字。 云莺被自己的想法一惊，谢师兄对她那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她可切莫再有这种想法了，免得谢师兄伤心。 或许，府外有好看的嫁衣呢？ 云莺终于寻到一个出府的借口，于是便跟几个丫鬟坐着马车，来到府外绸缎庄去寻嫁衣。 但她在绸缎庄也是兴致缺缺，反而是听到绸缎庄老板说郊外荷花开的正好，于是来了兴趣，又让马夫驱车去赏荷。 到了郊外，云莺一人去了荷花池边，她坐在池边，看着盛开如画的荷花，恍惚间，脑海中闪现一个黑衣少年微微一笑，张开双臂，跌进荷花池的场景，还有少年如瀑的青丝飘拂在水中，美的惊心动魄的画面，可是那少年的面容，却怎么都看不清。 云莺一个激灵，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场景，她轻轻敲着自己的头，难道是最近话本看多了，所以才总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吗？她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自己因为婚期将到焦虑过甚了，她还是回天师府去寻爹爹吧，让爹爹开解开解她。 云莺站了起来，她回头的时候，忽看到一个少年，站在树后，痴痴看着她。 少年穿着一袭黑衣，头发则是如雪一样的白，他面容昳丽，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这京城的所有儿郎加起来，都不如他一半好看。 但云莺愣住，不是因为少年长得太过好看，而是她觉的少年的面容，无比熟悉，但是要让她说在哪里见过，她却也说不上来。 少年见她盯着他，他立刻转过身，迅速往前快步走去，仿佛很怕云莺看到他，云莺愣了下，快步追了上前：“等等，等一下……” 但是少年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云莺气喘吁吁追着：“不要走，等一下……” 少年忽停住脚步，不是因为听到云莺的呼喊而停下，而是谢长云执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长云的剑横在少年的脖颈前，他探究似的看着少年，这少年，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谢长云虽记得重生前的事，可是他却不记得沧溟的面容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绝非善类，他冷冷问：“你是何人？为什么跟踪云莺？” 但是少年却一言不发，这时云莺也急匆匆赶到了，她忙劝谢长云：“师兄，你放下剑……” 谢长云只是冷笑，剑却仍然横在沧溟脖颈：“师妹，难道你看不出，这不是人族吗？” “不是人族？”云莺唬了一跳，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少年：“可是，他身上没有妖气啊……” “并不是没有妖气就不是妖。”谢长云灵力高强，乃当今第一人，他斩钉截铁道：“他就是妖！” 他唤道身后天师：“将他抓起来！严加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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