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着宋青乔的距离越来越近,魏浅禾实在没了办法,顶着一双红的像小兔子似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顾沧恒,哀求他道:“求你, 先走吧, 或者躲起来, 真的求你。” 顾沧恒冷硬的心肠立时软了下来。 她总是有办法叫他认输, 而他始终无法拒绝她软弱时的任何要求。 正当宋青乔出现在魏浅禾身后的那一刻,顾沧恒完美隐藏到无人之处,消失了踪影。 魏浅禾不知他是就这么离开了, 还是只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面对宋青乔的靠近, 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浅浅,你怎么自己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皇宫不比其他地方,乱跑是容易闯祸的。”宋青乔终于找到魏浅禾,拉着她的手揣到自己身前,满满的担忧。 确保他没发现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魏浅禾提起的心放下,小声回道:“我迷路了,没找到回大殿的方向,幸亏你找过来了。” 宋青乔立马检讨自己:“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透气,只不过方才谢宰辅一直拉着我说话,不好推辞,早知道叫住你,让你等一等再出来好了。” 魏浅禾怕他自责,赶忙道:“没事,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吗,不碍事的。” 宋青乔满眼的愧疚,不安道:“浅浅,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否则今日大殿之上,不会让你受此屈辱。” 官宦家的女子,除非庶出不受宠的,但凡能嫁做大娘子的,谁能甘愿去别家做妾,更何况他的浅浅一身本领,即便独身一人,也不怕求不得活路。 现在为了迁就他的前程,委屈同另一个女子分享一生仅一次的婚仪……他没想到,求娶她的第一日就令她受辱,原本,他只想给到她无上尊荣的。 他看她眼角微红,明显是哭过的痕迹,定是心中憋闷,又无处发泄,只能出来寻个僻静地儿垂泪,她总是不善于将软弱示于他前的。 从前他竟会误以为她投奔自己是为了求得庇护,但相处日久,却会发现,她几乎从不有求于他,反倒是自己,从她那里汲取了太多帮助。 宋青乔心中暗下决心,今日缺失给她的,来日,他一定全都要弥补给她。 他的浅浅,往后再不能受一点委屈了。 “真的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什么礼仪名分,只要两个人能实实在在同心同力,旁的外力干扰都无所谓的,我想的明白。”魏浅禾顺着他的心意依偎到他怀里,眼神却在四处游离,心神不宁的模样。 她害怕顾沧恒还在四周不知某处,叫他看见她与宋青乔亲近,怕是又要发疯。 心里惦记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魏浅禾拉起宋青乔的袖子,催他赶紧走。 两人刚步出假山口,就看到前方谢晗与一女子前后拉扯的身影。 对方也意识到他们的出现,气定神闲地瞟过来一眼,随后追着那个女子走远了。 宋青乔拉着魏浅禾继续往前走,却发觉她愣愣不在状况。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他疑惑问道。 魏浅禾皱眉,定定道:“总感觉方才那个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她……她好像我从前的一个故人啊。” 但是不应该呀,对方可是谢晗,她又怎么会自由出入在这深宫之中呢。 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魏浅禾打定主意日后多观察观察谢晗的动静,说不定能寻到她的踪迹。 直到二人相携着离开,顾沧恒方才从躲避的假山后面出来。 他神色阴霾地紧盯二人背影,落于假山阴影之后的身形肃穆萧条。 宴席之上,看她作为女眷坐在别的男人身边低头浅饮,仿佛自此,她都将会只以旁人妻子的身份出现,那种感受,如锥心之痛,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但没想到,很快,在这样阴暗的角落,他被迫再次承受这种痛苦,看她与别的男子温柔小意、故作姿态,仿佛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人——和她当初对待自己一模一样。 她那般模样,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顾沧恒恨得牙痒痒,嘴角微动,却又牵扯到下唇伤口,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疼痛,他自虐般用牙去咬那已经停止流血的小口子,使得两只牙印磕破的地方又点点往外泅出血迹。 鼻尖闻到的血腥气让他恢复些许理智,顾沧恒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狂肆的恶犬,只觉天地都是昏暗一片的。 好啊,只想要逃是么?魏浅禾,来日方长,终归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出宫,直到进入王府,顾沧恒仍没有消气,脸上一片乌云密布的阴霾。 柳樟从不知树上还是屋顶的黑暗处飞身而下,直奔顾沧恒面门跪下。 “王爷,谢宰辅来了,从密道走的,无人知晓,属下将他安置在书房偏厅等候,请王爷过去。” 顾沧恒看见柳樟那张脸,没由来的升起厌烦,嫌恶一声冷斥道:“你这几日调去外线办事,本王近期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说完便一脸不爽地奔书房去了,留下满眼无辜,莫名其妙的柳樟。 “嘿嘿嘿,被骂了吧,我让你最近少出现,没提醒错吧,你还以为多做事多立功就能行呢,不听我的言吃亏在眼前,被发配冷宫了吧,活该,谁叫你不信我的话。”柳榆幸灾乐祸,颇有些小人得志的狡诈心思。 柳樟无语道:“当初又不是我叫王爷顶着这张脸去的,如今看见倒觉不顺眼了,真是不讲道理。” 他摸摸自己的脸,想起王爷回来那日盯着自己恶狠狠的眼神,心下一抖,后怕道:“先避避风头也好,省得王爷一时兴起,拿我这张脸泄愤,那可就坏了。” 柳榆不怀好意凑到他旁边笑道:“没事儿,毁多少次容你都有面具可以戴呢,怕什么。” 柳樟白他一眼,不想再搭理这个没良心的弟弟,“嗖”一声消失不见。 书房之内,谢晗斜斜靠在软榻上,品着自带的香茶,一脸的自得其乐,丝毫没有人前的端庄稳重。 顾沧恒进来时风风火火,带起卷帘翻飞,没由来的让人意识到他心情不佳,切勿招惹。 谢晗不管这些暗示,自顾自地刺激他:“怎么,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小王爷也有输给别人的一天呀。” 顾沧恒不接他的茬,撩袍坐下便是逐客令:“有屁快放,说完赶紧走。” 谢晗不以为意,一改方才漫不经心闲散模样,凑上前去敌意满满道:“怎么,宗穆小王爷一时兴起,将我如珠似宝的妹妹草率许了人家,我还不能来讨个说法吗?” 顾沧恒冷冷道:“若是真想要讨说法,谢宰辅正大光明从前门踏进来就好,何必走偏门暗道?” 谢晗再次收起正经模样,淡笑着靠回靠枕:“我若是不来问个究竟,怎么回去跟凝安交代,你不怕她杀上门找你雪耻?我那个妹妹可不是省心的主,你因为自己娶不到魏浅禾,就推她出去挡宋青乔,也不怕日后两人共处一室,凝安把你那小青梅给杀了。” 顾沧恒没吭声,谁能知道他心中有苦难言。 他推谢凝安出去,难道是为了让她们两女共侍一夫的吗,他是笃定了魏浅禾会知难而退罢了。 谁能料到……谁能料到宋青乔与魏浅禾他们一个个的都脱离掌控,促成了最后这么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谢晗见他不应声,也知道他没达成目的,心中憋闷,未免再火上浇油惹火烧身,他收起玩笑心思,问道:“如今怎么办呢,你倒是有没有想好后续对策呀?难道真让凝安嫁过去,跟你那小青梅一起服侍宋青乔?那他不美滋滋坐享齐人之福了么!” 顾沧恒皱眉,反问道:“你先说清楚,谢凝安跟那个李常林怎么回事,真有情吗?” 谢晗听到不喜欢的名字,不屑道:“屁,凝安逗他玩儿呢。” 顾沧恒放下心来,道:“那你就回去跟谢凝安说,我替她把过关了,宋青乔好得很,让她安心嫁过去,只要她此时没有心上人,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日后若是实在不喜欢,和离也成。” 谢晗嗤道:“你一门心思强买强卖,我家凝安就成二嫁女了,凭什么?” 顾沧恒冷冷看他:“凭她这一嫁能救你谢氏满门。”
第72章 一石二鸟 ◎她怎么敢的,她竟然已经怀了身孕!◎ 吊儿郎当的谢晗正色, 欺身上前:“当真如此严重?” 顾沧恒面无表情,语气却是难得慎重的警告:“当真,所以我劝你慎重,不要玩火自焚, 太过忤逆圣意。” 谢晗知道他所指不仅婚嫁这一件事, 一时没有出声, 陷入沉思。 良久, 他回道:“好, 听你的,嫁就嫁, 回去我会跟凝安说清,她识大体顾大局,会为谢家做出牺牲。” 顾沧恒不无酸溜溜道:“不算牺牲, 宋青乔品貌性情皆是一流, 配她才算可惜了。” 谢晗放下那些沉重,不怀好意笑道:“怪不得某人这么憋屈,看来相比较而言,还是输了很大一筹嘛,怎么, 魏妹妹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实在没了章法?” 顾沧恒下意识想反驳, 想了又想, 却只觉无言以对。 怎么不是呢? 他方法用尽,撇下京中庶务跟着追去西北数月,未见得任何成效, 却倒是亲眼见证了她与宋青乔从相识到相知的种种, 真是……真是绝了。 他想想只觉沮丧窝火, 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谢晗极为会看眼色,知道他这会儿不好惹了,狗腿子地想办法出主意。 “其实你只要告诉她,这次赦免的功劳在你,而非宋青乔一人之力,不就能扳回一局吗,背地里做这种好人好事,甚是不符合我们平日的行事作风。” 无利不起早,他们运营官场规则,早就习惯利益交换,何人还会大发善心机关算尽地做一件事,却无半分好处。 可惜顾沧恒现在就在做这样的傻事。 属于魏浅禾的赦免,明面上是宋青乔以西北大捷请功,向圣上求得了西柳村所有罪奴的自由身。 然实则,却是顾沧恒背后暗箱操作,不断安排臣下向圣上建言求情,以西北安宁、驯服民心、激励罪奴将功补过为由,不断从各方面向圣上施压,方才最终促成这么个看似轻松的结果。 否则以宋青乔打了一场胜仗那点功劳,如何能求得这样大的恩典,根本不够。 赦免一整个西柳村被家族牵连的罪奴,允许她们回归民籍,这可是大邺有史以来第一次创举,自上而下惊动了多少层级。 从没有人因株连获罪还能挺直腰板回到京城的,魏浅禾是第一个。 顾沧恒这个傻子动用自己的权势地位做了那许多,甚至不惜在圣上面前暴露暗埋的隐线,最后却一声不吭让宋青乔享用了结果,活该他没夫人。 谢晗想不明白如今的顾沧恒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杂草,他怎么就从一个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小王爷,堕落成了隐忍、踌躇,愿意为爱无私奉献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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