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尝试失败,魏浅禾也认,总归不留遗憾了。 柳樟还在一旁等着“押运”,魏浅禾不甘心地跟在顾沧恒后面,慢慢朝隐匿在另一条小路上的马车走去。 连马车都带来了,果真是有备而来啊。 直到快要重新踏进京城的大门,魏浅禾仍不敢相信自己又这么回来了。 随着谢凝安胡闹似的这一场私逃,就像一个关于自由的痴人梦,游荡一番回到起点,徒留白日梦醒后的无尽空虚失落。 魏浅禾无声叹了口气。 好在,自己落难了,没再连累到谢凝安不得如愿,总归成全一对是一对吧,谢凝安这样的福禄命,好似总能得偿所愿,她仍旧奔向着自己想要的未来。 羡慕啊!嫉妒啊! 进了城门的魏浅禾想要撩帘,却被顾沧恒阻止,她莫名其妙看他,却只得到一张冷脸,魏浅禾瞬间也掉了脸子,摆出一副冰霜模样。 她不过听外头沉寂异常,想看看而已,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想要朝外透露什么消息吧,谁会比她更不想要外人知道自己跟他有关系啊。 直到马车停下,魏浅禾下车看到全然熟悉的庭院。 她冷笑道:“怎么,让所有人都以为谢凝安把我拐走了,最后却要把我明目张胆藏在你王府里吗?行诡秘事,夺他人/妻,难道不该是放到见不得人的地方才行吗?” 句句连讥带讽,刺不死顾沧恒不罢休。 奈何奏效,屡试屡中,顾沧恒刚要发怒,却见柳榆兴冲冲跑进来。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圣上驾崩了。” 在场之人皆惊,尤其是顾沧恒。 他一把抓住柳榆衣领:“放肆,你胆敢再说一遍?” 柳榆顶着压力,重复道:“圣上驾崩了,宫里现在都乱成一团了,谢宰辅急找王爷入宫主持大局。”
第85章 囚雀 ◎我与他,你希望谁赢?◎ 顾沧恒临走前看向魏浅禾的一眼莫名凌厉。 他疾步朝外走去, 对柳榆丢下一句:“看好她。” 魏浅禾没动,盯着顾沧恒的背影心情复杂。 顾沧恒出生的那年,尚为太子的顺帝刚过而立之年,府中已有一儿一女, 比顾沧恒还要大上好几岁。 所以两人虽为兄弟, 顺帝待顾沧恒, 却更多时表现出的是慈父的形象, 他疼爱这个弟弟, 更甚自己的亲子,是以顾沧恒对待这个仁慈皇兄的态度, 也很不一般。 顺帝殡天,他的心情绝非外表看到的那样平静镇定,即便如此, 第一时间需要做的却是整理心情, 前去稳定朝堂。 魏浅禾觉得奇怪,圣上病体不愈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但也并未到药石无功的程度,怎会在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突然暴毙? 想到宋青乔今晨临走前奇奇怪怪的态度,魏浅禾眉心直跳, 突生不善的猜想。 夺位的关键, 不会就在今日吧?难道是宋青乔策划了圣上的死?那顾沧恒与宋青乔之间, 岂不是血海深仇? 可宋青乔害死圣上的目的是什么呢, 横亘在他与皇位之间的绝不仅仅一个活着的圣上,即便圣上突发暴毙,继位的也不可能是他一个刚获封的将军啊。 不敢接着往下细想, 魏浅禾拉着桃李, 赶忙回到厢房。 这里还是她幼年住过的模样, 那时顾沧恒身中奇毒,魏长海奉命贴身照顾这个小皇子,她就跟着住进来帮忙。 每日端汤倒药的小心伺候,终于将他从阎王殿拉回来,那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身为医者的自豪快乐,两人感情的基础,也是在他脆弱养病的那段日子。 往昔温馨犹在眼前,不知为何,两人如今会成了这般局面…… 接下来的几日,魏浅禾都没能见到顾沧恒人影,她甚至都搞不清,他是不是根本就没回过王府。 桃李受她的指使,每日跑去缠着柳榆套话,虽知柳榆向来口风严实,没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真能被她问出点消息带回来。 “什么,宋青乔是圣上亲子?已故皇后幼子?”魏浅禾惊,有些怀疑这些话是柳榆为了忽悠桃李,编出来打发她的妄语。 桃李眼睛圆溜溜的可爱,点头肯定道:“真的,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假,柳榆说这个消息如今传遍了大邺,闹得满城风雨,所以也用不着对我们保密,随便拉个人打听都能知道。” 魏浅禾道:“那现在宫里那个是谁,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圣上亲封的太子吗?” 大邺皆知,先皇后闵氏羽茹还在世的时候,圣上与闵氏伉俪情深,育有三子一女,美满幸福的很,但闵氏子女缘分浅薄,十年间断续失去了长子、次子与幼女,最后仅留最小的那个儿子身娇体弱地养着。 接连失去孩子,闵氏本就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恰逢一次去寺庙上香祈福,得大师批语,预言幼子也命悬一线,皆因她命犯孤星,注定无子。 自那日回来以后,闵氏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最后郁郁而终,油尽灯枯。 在她故去后,圣上从伺候的嬷嬷那里得知,闵氏几乎是自绝而死,只因大师给出的破解之法,乃一命换一命的穷极之法。 意思只要闵氏不在了,孤星落,子嗣还,她的幼子或有一线生机。 知道真相的顺帝大怒,寻那日僧人而不得,甚至不惜在佛门造下杀孽,焚毁了一整座寺庙。 这件事轰动大邺朝野,可以说是顺帝在位时唯一的污点。 后来,顺帝又不顾众臣反对,执意立闵氏留下的那个病弱幼子为太子,送他到当时还是个小小答应的淑妃房中教养。 那时李氏在朝中的权势已如日中天,但淑妃却是个连李文登自己都没放在眼里的庶出女儿,凭借这个孩子连跳几级升做妃位不说,顺帝对她更是椒房独宠,大有将对闵氏的宠爱转移到她身上的架势。 李氏押了宝的嫡女没能拢住顺帝的心,李文登迅速调转目光,将所有资源手段投入到淑妃身上。 果然,淑妃得宠后李氏的权势更盛,持续到如今枝繁叶茂的程度,除开作为百年世家盘踞在大邺的谢氏,无一能避其锋芒。 唯一可惜的是,淑妃专宠多年,却无自己的子嗣,好在太子失母,自小由淑妃养大,对淑妃言听计从,李文登后来也弃了非要一个李氏血脉的孩子的希望,一心辅佐太子。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说这个太子是假的,真太子另有其人,还是圣上亲封的镇国将军?匪夷所思的程度。 魏浅禾原以为宋青乔所谓身世,或许是指顺帝某个曾经遗落在外的血脉,却原来他身份尊贵,本就是帝后之子吗? 这怎么可能,那他如何会成为宋家独子宋青乔的呢,毕竟就算是孩童,自出生起的面相已定,顺帝及宫中众人不会糊涂到认错皇子吧,宋青乔可与当今太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除非,除非他从一出生就被掉包了…… 但这怎么可能,谁会做这样的事,目的又是什么呢? 信息来源太少,魏浅禾理不清其中头绪,暂时还想不明白。 桃李见魏浅禾皱着眉若有所思,一直没有动静,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但是柳榆说,这个消息做不得准,王爷正在宫中与谢宰辅对峙,平息这场谣言产生的动乱。” 魏浅禾差点一口气没接上…… 不是,小桃李,你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啊! 魏浅禾疑惑问道:“顾沧恒不是谢晗叫进宫里的吗,怎么两个人还对上了?” 桃李道:“说是谢宰辅公开的这则秘闻,要王爷进宫匡扶社稷,拥立真正的太子登基,但王爷不承认宋将军是真龙血脉,两边就对上了。” 魏浅禾道:“所以现在谢晗站宋青乔,顾沧恒站淑妃李氏?” 桃李点头:“应该是的。” 魏浅禾陷入沉思。 谣言吗,听着是很离谱,但倘若没有这样的事实存在,谢晗又凭什么编出这样离谱的谣言出来搅乱朝堂。 谢晗作为谢氏族长,百年清流世家的领头人,他的言语从根本上就代表了一定的权威,十分具有公信力的那种。 只能说,顾沧恒在挣扎,无论宋青乔是不是真太子,他不想宋青乔上位。 魏浅禾不知这其中有几分自己的因素在内,但顾沧恒誓要与宋青乔对立的事实已成,顺帝突然殡天导致矛盾激化,两人的争斗彻底摆上明面。 这期间,朝堂内外必定腥风血雨,他二人不可能再和解了。 如此,倒与他二人本来的结局对上了。 只要宋青乔登基称帝,等待顾沧恒的就是病逝——因为他作为皇叔,站错了队。 魏浅禾不断在心中推演,结合梦中提示,完善原有故事进化的逻辑链。 从最初只知自己死局,到宋青乔的生死一线,再到如今夺位争斗拉开序幕,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能把握住这个世界的规律了,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唯有顺应天地规则做出正确选择,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做的。 但这一刻,想到顾沧恒与宋青乔相争,无论谁胜,对方都是一死的结局,她心中酥麻麻的难受,她接受不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死亡。 为什么他们非要是对手呢? 接下来足足又有半月,魏浅禾被柳榆严密看守在小院中,就连桃李,都没了出入的自由。 他虽然什么也没透露,但魏浅禾从王府布下的守卫,就能推测外界浪潮滚滚的风云变换。 大邺正在经历一场抽脊换髓的变革洗礼,随着顺帝逝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加上藩王齐聚京城,顾沧恒面对的压力不仅来自宋青乔,还有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藩王、急于看清形势押宝站队的世家大族。 最初几日,魏浅禾还翘首以待,盼望新的消息,等到无望时,她又不知自己到底期待的是谁的好消息,毕竟一个人的胜利,就代表着另一个人的落败,她都会揪心难过。 再到后来,她也想通了,茶不思饭不想地忧虑也没用,她个体的力量在历史洪流中太渺小了,将那些争斗交给他们自己解决,让他们顺应自己的命运,也并非坏事。 终于,在一个雨打风吹后的清晨,魏浅禾悠悠醒来,赫然发现床边一双阴沉眼眸冷冷盯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随即恼怒:“你坐这里干什么,吓死人了。” 顾沧恒没吭声。 不知外面情形,魏浅禾慢慢坐起身,揣测他的心情。 “你找我有事,出声叫我起床就行了,为什么不说话。” 顾沧恒道:“外界的传闻都听说了吗?” 魏浅禾气鼓鼓道:“你将我关的这样严实,我从哪里听?” 顾沧恒又不说话了,魏浅禾无奈,道:“好好好,我听说了,宋青乔当真是太子?” 顾沧恒未置可否,只问道:“我与他,你希望谁赢?” 魏浅禾知事实大概如此,她好心劝道:“若他当真是陛下血脉,王爷便应当尊重事实,不该因私人恩怨对他有偏见,更不该挟私报复,颠覆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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